“第二!”林金不管他附加条件,竖起第二根手指,眼神凶狠,
“事情办成,我的诅咒必须立刻、彻底解除!你,还有你这破铜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得再纠缠!”
“…哼…蝼蚁…安知…神祇…一诺…”
申公豹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恼怒,但虚影却更淡了,显然是支撑不了多久:“…事成…因果…自了…汝…求之不得…”
“第三!”林金深吸一口气,指着那辆自行车,
“这破车上的苔藓、水珠,还有这些鬼画符一样的蓝光,给我弄干净!我看着恶心!”
“…神力…衰微…逸散…非…吾所愿…”申公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待…符印转移…新器稳固…此等…微末…自会…消散…”
“最后!”林金猛地逼近一步,几乎要撞上那悬浮的虚影,她的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要是敢过河拆桥,或者半路搞什么幺蛾子…”
她猛地从背包侧袋掏出一个金属外壳的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幽蓝的火苗在晨风中跳跃,
“我就把你和这些‘新器’铜钱一起,扔进能找到的最大的炼钢炉里!烧成灰!大家一拍两散!”
打火机的火焰,映照在申公豹那由水汽构成的虚影上,竟让那虚影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仿佛遇到了天敌。
“…尔敢!!!”
一声饱含惊怒、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尖啸直接刺穿林金的脑海!虚影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那火焰的威胁,似乎点中了他的万穴。
林金毫不退让,举着打火机,死死盯着那团扭曲的蓝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申公豹的虚影在剧烈的波动后,终于勉强稳定下来,但变得更加稀薄透明,几乎只剩下一圈轮廓。
那股怨毒和傲慢被一种深沉的忌惮和…被凡人威胁的屈辱所取代。
一个微弱、带着巨大不甘和妥协的意念,如同寒风吹过冰面,清晰地传入林金意识:“…可。”
交易,以这种极不对等、充满猜忌和相互威胁的方式,达成了。
虚影“啵”的一声轻响,彻底消散,只留下辐条上那片苔藓,似乎比刚才更黯淡了几分,渗出的水珠也停止了。
林金猛地关掉打火机,手心额头里全是冷汗。
她看着手臂上依旧刺痛的蓝纹,又看了看背包里那几枚冰冷的康熙通宝。
回湖边。带着这尊邪神“搬家”。
一段通往未知和恐惧的漫长旅程,将就此开始。
而她的“护身符”,是一个廉价的打火机和一句疯狂的威胁!
申公豹的虚影早已消散,只留下清晨旷野的风声和手臂上持续不断的冰冷刺痛。
林金站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像一尊被抽空了力气的石像。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臂。那些蛛网般的幽蓝纹路,在晨光下显得更加清晰、更加狰狞。
它们像活物般盘踞在她的血管之上,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隐隐的吸吮感。
蚀骨融魂…化为一滩寒水…申公豹那尖细、怨毒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这不是恐吓,她能感觉到皮肤下那股不属于她的的冰冷力量,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她。
“不…不行…”她喃喃自语,试图用右手去捂住那些蓝纹,但冰冷的触感直透骨髓,根本无法阻挡。
恐惧像藤蔓一样重新缠绕住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猛地抬头,再次望向背离贝加尔湖的方向——那条通往伊尔库茨克、通往机场、通往干燥和温暖故乡的路就在眼前。
但是那个路牌距离自己是如此遥远。
她无处可逃。
愤怒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凭什么?!她只是扶正了一个破木屋!只是来骑个车旅个游!
凭什么要被一个填了北海眼的倒霉邪神缠上,还要变成一滩水?
“混蛋!王八蛋!老不死的申公豹!”她对着空旷的荒野嘶吼怒骂,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委屈而变得尖细。
她抬起脚,狠狠踹向自行车的后轮!
“哐当!”金属车架剧烈晃动。辐条上那片沾染了申公豹神力的苔藓,被震得簌簌落下几片。
林金犹不解恨,又踹了几脚,直到脚板生疼,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发泄过后,是无边无际的疲惫和绝望。她颓然靠在冰冷的车座上,身体微微发抖。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一些薄雾,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
她拉开背包,手指颤抖着摸向内侧口袋。
那几枚康熙通宝静静地躺在那里,入手冰凉刺骨,比寻常金属更甚。
铜绿斑驳,边缘磨损,模糊的“康熙通”字迹。
这是唯一的“解药”…也是唯一的“毒药”。
她的目光落在背包侧袋那个廉价的金属打火机上。
刚才用它威胁申公豹时,那虚影剧烈的波动和惊怒的尖啸,清晰地告诉她:这有用!
这个渺小的、属于凡人的火种,能威胁到那个所谓的“神”!
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火苗,在她绝望的冰原上摇曳起来。玉石俱焚?还是…赌一把?
林金的大脑从未如此高速地运转过,她强行收摄心神,摒弃恐惧和愤怒,冷酷地计算着。
选项一:玉石俱焚。立刻带着铜钱去最近的城镇,如果能出去的话。
申公豹现在的样子像是实力不济,如果找到工厂,想办法扔进炼钢炉。
申公豹大概率会完蛋。但后果呢?
诅咒会不会立刻爆发?自己会不会在铜钱被毁前就化成一滩水?就算成功了,自己也死了,值得吗?
选项二:赌一把。接受这场魔鬼交易。
帮申公豹“搬家”回汉地,帮他重获香火。
申公豹现在被自己气得失控,他随时可能会反悔、途中可能遭遇到未知的危险、这都有神了,鬼了,怪了的还远吗?
而且自己可能撑不到汉地就被诅咒侵蚀…但,这是唯一有可能活下来的路。
而且,她手里有铜钱,有打火机能威胁他,还有…那个邪神似乎真的很虚弱,虚弱到需要她这个“蝼蚁”来帮忙。
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一切。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得那么难看,化成一滩腥臭的寒水。
“你大爷!”她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声音喑哑。
她猛地掏出那枚最冰凉的康熙通宝,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刺痛着皮肤,也让她更加清醒。
然后,她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疯狂的事——她啪的一声再次打着了打火机。
幽蓝的火苗在晨风中跳跃,散发出微弱的热量。
她没有看辐条上的苔藓,而是将这小小的火焰,缓缓凑近自己左手背上那道最清晰的、如同水蛇般的蓝色诅咒印记!
“嘶——!”一股钻心的、仿佛灵魂被灼烧的剧痛瞬间传来!那盘踞的蓝痕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颜色瞬间变得更深、更幽暗!
林金痛得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但她死死咬住牙关,没有移开火焰!几秒钟后,她猛地移开打火机,关掉。
剧痛缓缓退去,但左手背上留下了一种奇异的麻木感,仿佛那里的神经被暂时烧断了。
而那蓝痕,在火焰的灼烤下,似乎…凝固了那么一瞬?
颜色更深,但搏动和吸吮感似乎微弱了一丝丝?
有效!虽然痛苦,但有效!这火,不仅能威胁他,或许…还能暂时压制诅咒。
这个发现,如同在绝境中看到了一线生机,林金禁不住泪眼婆娑。
希望虽然渺茫,而且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但这是可控的!
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林金的眼神变了。恐惧和愤怒并未消失,但被一种更坚硬、更冰冷的东西压了下去。
那是被逼到悬崖边后,为了生存而滋生的、甚至带着一种自毁倾向的决绝、狠厉和疯狂。
她将康熙通宝小心地放回背包内侧口袋,拉好拉链。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里带着清晨草叶的微腥、湖水的寒气,以及她自己口腔里淡淡的铁锈味,她刚才咬破了嘴唇。
她跨上那辆沉重的自行车,车头固执地指向贝加尔湖的方向。她没有再咒骂,也没有再踹车。
只是沉默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踩下了脚踏。
这一次,链条发出沉闷但顺畅的“咔嗒”声,沉重的车轮碾过砂砾,缓缓向前滚动。
冲向贝加尔湖畔,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带着那个邪神“搬家”。
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就算是死,也要拖着申公豹!你还想续香火……我要是活不了,你也泯灭吧。
她**裸、诅咒式地带着无尽愤怒和一丝疯狂地在心里念叨着。
风掠过她的脸颊,吹起防晒服的帽檐。
她抿紧嘴唇,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越来越近的、冰蓝色的巨大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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