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光线里，数十具半腐躯体被铁链锁在石台上，胸腔微弱起伏。他们发丝蓬乱如枯草，身上衣物破得不成样子，满是血污的脸贴在地上，只剩微弱气息从喉咙挤出，像濒死的兽。
林清寒心脏猛地揪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可他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灵力，顿时不知所措。
看着这些浑身溃烂、没一块好肉，还受了内伤的受害者，他大脑空白，拼命回忆学过的急救知识，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坚持住，等那个白衣男来了你们就可以活下来了。” 林清寒声音发颤，他颤抖着伸手，想摸摸伤者的脉搏，又怕触碰到溃烂的伤口加重痛苦。
深吸几口气，林清寒强压下慌乱，维持住镇定。
他快速解开自己的外衫，撕成布条，挑相对干净的部分，小心翼翼凑近伤者溃烂较轻的部位。手指触到黏腻腐肉时，他胃里一阵翻涌，却咬着牙继续。
有个年轻伤者的手臂还在渗血，布条刚缠上，血就浸透了布，林清寒只能勒紧：“别怕，别怕，你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一个老者气若游丝，喉咙里挤出含血的字：“孩子……别白费劲了，我们的身体我们知道。”
林清寒红着眼，凑近老者：“您别说话！保存体力！很快那人就回来，他有灵力，一定能救你们！”
可他们真的伤的太重了，没能等到治疗，就咽了气。
林清寒攥着浸透血的布条，看着老者在自己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滚烫的泪水混着血水，顺着脸颊砸在地上。
他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人为了活命，忍着疼痛，咬牙坚持到了最后，可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救援。
“为什么……”
林清寒喉咙发紧，看着暗室里逐渐冰冷的躯体，想起自己最初踏入这座丹坊的目的。
最初，他不过是被系统所开出的条件吸引，把这当一场能捞钱的任务。
可此刻，腐臭血污里泡着的人命，濒死哀嚎中藏着的绝望，让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简单的 “任务”，而是无数人用血泪铺成的深渊。
那些诈骗犯把人命当蝼蚁，为敛财不择手段，他们毁掉的是一个个家庭、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林清寒轻声呢喃，声音虽弱，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林清寒缓缓站起，沾满血污的手在衣摆上狠狠擦拭，仿佛要把这份沉重，刻进骨血里。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将第一具遗体抱起。
那躯体轻得像片枯叶，肋骨硌得他手臂生疼，可林清寒不敢松手，怕这具承载着血泪的身躯，再受一丝委屈。
从暗室到地面，不过短短数十丈，林清寒却走得艰难。每一步，怀里遗体的血就渗进他衣襟一分，每一阶，受害者濒死的哀嚎就在他耳边响一次。
他抱着第二具遗体时，膝盖还在发抖，之前磕伤的地方又添新痛，可他咬着牙，把遗体稳稳托住：“别怕，我带你出去见光……”
等把所有遗体都抱到丹坊地面上，林清寒已浑身是血。
林清寒瘫坐在地上，一脸冷意的看着这些人，缓了许久，才上前每人抽了十个耳光。坊主被他重点关注，奖赏了二十个耳光，抽的他双手都肿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人，比恶鬼还可怕。”林清寒甩了甩肿胀疼痛的手，恨不得再给他们几个耳光。
林清寒甩了甩肿胀疼痛的手，恨不得再给他们几个耳光。
坊主被抽得嘴角淌血，却梗着脖子辱骂：“你个多管闲事的贱·货！凡人也敢插手修仙界的事？这些贱命本就是用来试药的，你以为救他们，他们就能活？呸，早晚都是死！”
林清寒盯着坊主眼里的狠戾与不屑，只觉胸口堵着团火。
他猛地揪住坊主衣领，将人拽到遗体前：“看看这些人！他们是爹娘生养的，是活生生的性命！你为了敛财，把他们当畜生，良心被狗吃了？”
坊主却狞笑：“修仙界弱肉强食，他们没本事，就该被利用！你个凡人，再闹也翻不了天！”
这话像把刀，扎得林清寒眼眶发酸，他深吸一口气：“我是凡人又怎么样，我是凡人也能抽死你，让你生不如死。”
一道灵光一闪，临渊凭空出现在丹坊里，见林清寒浑身是血、气息紊乱，周遭满是狼藉，坊主还在放狠话，瞬间眼神冷下来。
临渊上前一步，虚扶住林清寒的肩膀，沉声问：“怎么回事？”
林清寒抬头，嗓音发涩：“这坊拿凡人试药，这些遗体……” 话未说完，喉间哽咽。
临渊的仙袍被林清寒蹭上了血印，但他没有在意。
临渊垂眸看着林清寒颤抖的肩头，视线轻轻拂过对方被血痂黏住的发丝，和他道歉：“抱歉，我回来晚了，刚刚路上有事耽搁了。”
林清寒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我没有在怪你，只是我接受不了。要是我能早些察觉丹坊的恶行，要是我能再快一点，他们……他们就不会死了。”
说着，林清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满心都是自责，仿佛那些逝去的生命都是因他的疏忽而陨落。
临渊伸出了手，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擦去林清寒的眼泪，有些不熟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错的是这些做恶事的人。”
林清寒却还是沉浸在自我谴责中，拳头紧紧攥着。
“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就因为那些人的贪婪和冷血，就这样没了。我明明离真相那么近，却还是没能救下所有人。”
林清寒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眼神愈发澄澈坚定。
他紧紧握着拳头，骨节泛白，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为他们报仇，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白白死去。”
临渊看着林清寒，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他郑重道：“我陪你，这些恶徒，绝不能逍遥法外。”
自临渊回来后，丹坊安静的不行，他们分得清哪个是软柿子哪个是硬柿子。先前还骂骂咧咧的坊主更是要战战兢兢，缩成鹌鹑。
临渊周身仙力微微涌动，冰冷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坊主身上，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把你和总部联络的玉牌交出来。”
坊主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的抗拒，却在触及临渊森冷的眼神后，动作僵住。他嗫嚅着，嘴唇颤抖，却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林清寒走上前，捏住坊主的脸，对视：“怎么，耳朵不好使了吗？还想再挨两下是吧。”
坊主打了个寒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丹炉纹路的玉牌，双手奉上。
临渊抬手一挥，令牌便脱离坊主的手，悬浮在半空，缓缓飞到他的掌心。他握住令牌，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你是要自己说细节，还是我逼你说细节？”
临渊给了坊主两个选择。
坊主不敢直视临渊那如寒潭般幽深的目光，心里清楚，眼前这位仙君绝非自己能抗衡的。在修仙界，实力就是一切，他那点微末的修为，在对方面前不过如同蝼蚁一般。
“我说，我说。”坊主认怂了，他还是很惜命的。
坊主偷偷瞟了眼临渊的神色，说道：“每次和总部联络，都得核对玉牌。总部的人来丹坊时，会先让我出示玉牌，然后他们会用灵力探入玉牌中，查验玉牌内的符文印记是否完整 ，以及有无被篡改的迹象。”
他咽了咽唾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接着说道：“除了查验符文印记，他们还会通过玉牌，输入一段特定的密语。这密语每个月都不一样，只有正确回复，才能证明我是丹坊坊主，没有出现意外状况。要是回复错了，他们就会立马动手，轻者废去修为，重者直接取性命 。”
林清寒皱着眉头，追问道：“那你怎么确定来的人是总部的？就靠这玉牌和密语？就没有别的验证方式？”
坊主连连摇头：“没了没了，主要就是靠玉牌和密语。来的人身上会有总部特有的灵力波动，小的修为虽然低，但这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而且他们能准确说出当月的密语，这就不会有错了 。”
临渊微微眯起眼睛，摩挲着手中的玉牌，又问道：“那他们来丹坊，除了核对玉牌，还会做些什么？”
坊主忙回道：“他们会查看试药的进度，检查丹药的炼制情况，还会带走一些试药效果好的凡人，说是要送到总部进一步研究。走的时候，会给我新的丹药配方，或者是一些特殊的药材，让我们继续加大试药的力度 。”
林清寒握紧了拳头：“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
临渊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目光如炬地盯着坊主，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若再有任何隐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坊主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磕头：“仙君明鉴，小的真的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了啊 。”
此刻，坊主只希望自己老实交代后，能求得一线生机，全然没了之前面对凡人时的嚣张气焰。
临渊指尖凝聚仙力，凭空变出一颗泛着幽光的药丸，抬手便塞进坊主口中。
坊主瞪大眼，惊恐挣扎，却被临渊仙力定住，只能任由药丸滚入喉间。
“这是蚀心丸，若你说的是真话，事情结束后我就会给你解药。”临渊声音如霜，“但要是敢撒谎，你就算想求死，也得先尝够蚀骨噬心的滋味。”
坊主脸色惨白如纸，拼命点头，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呜”声，满是惧意。
林清寒看着地上这一大群人，偏头询问：“现在问也问完了，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先捆着关地下室吧。”临渊又加固了他们身上的灵力锁。
等把人通通关进地下室后，林清寒也不管脏不脏，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要是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几天前你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山里，今天就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几百里外的城池。”
临渊听着林清寒的话，神色微微一滞，他垂眸看着林清寒，轻声发问：“前几日是你为我包扎的？”
呜呜呜小可爱要碎掉了，陷入自责[心碎]
假高冷终于知道是小可爱救得他了，这么多章就为这一刻！全体起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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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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