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做贼一样在吃小馒头的过程中飞快的撇了禄冥俢一眼,在确定了他正在刷手机时,自己的眼神则飞快的在他的身上打转。
没有……没有……没有……
从脖颈到腰际,从大衣前襟到袖口,甚至垂落的衣摆下方,目光所及之处,都没有任何疑似令牌形状的凸起或装饰。
没有带在身上吗?
还是藏在大衣那看似平整的口袋里?
“好看么。”
禄冥俢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让何许迅速把头低下去。
“什么。”他故作镇定。
“你斜向上的地方有高清监控,可以清楚拍到你的面部神态,”禄冥俢他的将手机调转过来,不轻不重地推到何许面前的桌面上。
画面中何许鬼鬼祟祟地低着头,眼睛却明显向上翻着,眼神在禄冥俢身上来回逡巡、扫描……
此等猥琐神态谁看了不说一句小偷。
何许不知道什么是监控,没想到还能被现场抓包,身形整个僵住了。
“你想偷什么。”禄冥俢收回手机,端起旁边的豆浆喝了一口,死死盯着何许。
“我就是很久没看到有人吃小馒头了,比较好奇你长什么样子。”他低下头,避开那慑人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装馒头的袋子。
何许在心里飞速盘算着,预设了禄冥俢可能追问的一千种刁钻问题,紧张地思考着每一种退路。
但禄冥俢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看他。他只是收回目光,重新专注于面前的小馒头,甚至放下了手机,慢条斯理地、专注地吃了起来。
狭小的早餐店里只剩下两人咀嚼食物的细微声响以及门外偶尔传来的车声,何许暂时将让他烦恼的问题抛之脑后,享受好久没尝到的小馒头。
不一会儿早餐店迎来了早高峰。人流开始多了起来,但大多都是在橱窗前买了包子豆浆就匆匆离去赶着上班,很少有人像他们一样坐在店里吃。
禄冥俢早已吃完了他那份小馒头,但他并没有起身离开,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姿态放松,目光似乎随意地落在窗外,又似乎……总有一缕无形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缠绕在何许身上。
何许一直低着头,不敢确认对方的视线落在哪里,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坐立难安,只能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馒头。
就在这时,早餐店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蚀刻者标志性黑色制服、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何许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发现这正是昨天在楼梯间把沈青澜按在门上亲得难舍难分的那位蚀刻者。
何许做贼心虚把头埋得更低了。
“冥修,”张珩径直走到禄冥俢身边,声音低沉,“查到乌门最后一次活动的据点在城西——”
“你是鸵鸟吗。”
禄冥俢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张珩和低着头的何许同时一愣。张珩被打断话也不恼,只是顺着禄冥俢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几乎要把脑袋埋进馒头袋子里的人身上。
两道目光聚焦在自己头顶,何许不得不闷闷地解释一句:“我是茶神。”声音干涩。
“只有鸵鸟才喜欢把头埋在地上。”
何许:……
他好像听到禄冥俢的一声轻笑,等再次抬起头时,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店外涌动的人潮中。
*
上班时间八点整,何许是第一个到灵院的。
叭灯和他一样准时,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叭灯依旧是一张冷脸,连眼神都欠奉。何许也早已习惯,同样目不斜视,两人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谁也没理谁,各自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你,来我办公室。”
211,执行部各组长的办公室。叭灯从办公桌后拖出一个沉重的纸箱,“哐当”一声扔在何许面前的地上。里面是厚厚一摞、码放整齐的彩色塑料纸——那种过塑好的宣传单。
何许弯腰拿起一张,上面印着醒目的标题:《防范新型妖精诈骗指南》,下面是几个图文并茂的典型案例。
“下午三点前,”叭灯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何许,“把这几百张,给我发完。附近几个主要路口,人流量大的地方都给我覆盖到。”
执行部……就是发传单的吗。
何许不理解,但何许照做。
北方的初春难得出了个暖阳,金色的光芒洒在身上带来一种慵懒的舒适感。
何许抱着传单在泽塔公园人流较多的区域穿梭,由于他生的好看,大多数妖精都不会拒绝他,效率出乎意料的高,不到中午,厚厚一摞传单就见了底。
此时离下午三点还早,这多余的时间,何许决定去找一个人。
没记错的话,她的手机号码是……
何许按照十几年前的记忆按下那个完整的号码。
他没报什么期待那边能接通,当时两人也闹得有些不愉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换手机号。
幸运的是,对面接通了。
“薛钰?”何许立马说。
“什么?你打错了兄弟!”对面是个粗狂男人的声音,不耐烦地吼了一声,随即挂断。
何许仔细检查,才发现输号码时发现不小心把6按成9了。
正当他准备重新输入时——
“你才想起来找我吗。”
…………
何许回头一看,路边一盏复古路灯下,斜倚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穿着一身质地考究的深褐色真丝长裙,外面随意披了件同色系的长款开衫,银白色长卷发随意披散着,脸上架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宽大墨镜。
武神薛钰,何许飞升后和沈青澜一同结交的好友,也是如今在神仙界能排的上第一梯队实力的武神。
“你怎么在这。”何许问
薛钰朝马路对面的咖啡店努努头,示意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
咖啡店里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豆烘焙香气。何许只要了一杯白水,薛钰则点了一杯手冲咖啡。
薛钰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保养得宜、五官深邃的美丽脸庞。她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咖啡,先是凑近杯口深深嗅了一下香气,然后才小口啜饮,闭着眼睛细细品味。
何许安静地坐在对面,没有打扰。他知道薛钰历来如此,对入口之物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和品味,任何打扰都是失礼。
“不错,”她这才将视线放在何许身上,“我猜,是那群反动派找了你。”
“是阳春和星河。”
“就是他们,”薛钰眼神望向咖啡店窗户外,“昭烈和君决分崩离析后,昭烈带着一群神仙离开了灵院,他们乐忠于说服所有神仙加入他们。”
何许心想,星河对他的态度可不算“说服”。
“那你呢,你也是主张和妖精分开的那一方吗。”
薛钰缓缓摇头,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从道理上讲,我觉得他们主张的不无道理。妖精如今的势头确实太盛,神仙地位已经大大降低。”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我早就不掺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了。我现在是人类世界一家跨国上市公司的董事长,钱多得几辈子花不完。每天睡到自然醒,环游世界,品美酒,赏名画……人生已经进入了安享晚年的黄金阶段,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何许叹了口气,要是他自己能打得过星河,也一定和薛钰一样自在。
薛钰又问道:“他们要你干什么?”
“拿到朱雀令。”
薛钰笑了一声:“你?你知道朱雀令在谁身上吗?”
“禄冥俢。”
薛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点头:“奥~你之前和禄冥俢生活过,他们觉得你可以打感情牌?”
“事实上这不可能,”何许望着天花板,“而且我连朱雀令长什么样子、被藏在哪都不知道。”
薛钰饶有兴致的盯着他:“所以你刚才在街上打电话,就是想找我问关于朱雀令的下落?”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薛钰拿起手机,翻了很久,最后摆在何许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明显是偷拍角度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是走在街上的禄冥俢,穿着日常的黑色风衣,侧脸轮廓冷峻。
薛钰放大到禄冥俢的耳部,聚焦在一个黑色的耳钉上。
“这是朱雀令?”
薛钰点点头:“由黑钻制成,里面有上古神兽白泽的灵气,可令百妖生畏,是妖界权利的象征。”
何许叹了口气……耳朵上的一个耳钉,这能怎么偷……
他低声下气地求薛钰:“你帮我打跑星河行吗,他霸占我的财产……”
“那可不行,”薛钰毫不犹豫的拒绝,“要是我帮你了,反动派就要找我的麻烦了。”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偷一个蚀刻者身上的耳钉。”
“不可能偷到,更何况还是禄冥俢,”薛钰眯了眯眼,“要不这样,星河霸占了你多少财产,我给你。”
“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那套小院不一样,无法用金钱衡量。”
“为什么?”
何许没答话,只是端起桌上的白水,避开了薛钰探究的目光。
他用沉默给出了答案。
薛钰脸色阴沉了下来:“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就想当年那样。”
何许平静的看着她,点点头。
“谁乐意管你。“薛钰蹙眉明显不悦,抄起手提包就要离开咖啡店。
“等一下,”何许叫住他,“记得结一下咖啡钱,我请不起你。”
薛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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