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应该记得你吗

“摄像机还亮着,意味着背后有人看着这一切吧?”粉面女生处于一种相信与怀疑的间隙,唯一确定的就是仍对节目组抱有一定的信心。“有人在吗?请不要开玩笑了?!”

“不用喊了,后面的人不会管的。”陆恒叹口气,上前试着拉了拉门。果然上锁了,却的确也找不到锁的位置。估计从这里开始已经被远程操控了,也不难想到,他们如今的混乱处境,大概率也是背后的人默许的。“虽然扬声器的播放是手控的,但屏幕亮起的时间衔接的非常合理。不可能是已经设置好的定时装置。”

“为什么不可能?”余泉也快疯了。“从咱们上岛起这一切就是规划好的吧……”

“因为中间暂停过。”黑面女生却意外地十分冷静。“幕后黑手可能能够遇见咱们会暂停,但绝无可能预见咱们暂停的时间。总不能连说什么话都提前预判到了吧?还是说,比起‘背后的人见死不救’,你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射程’范围之内呢?”

“你们都疯了……”红面女生还在念叨。“这怎么可能?杀人?杀——人?”

“闭嘴,烦不烦。”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是紫面男。他目前为止的所有发言以及举动都格外阴谋论,陆恒打算暂且叫他一根筋的阴暗逼。“就是有人想把咱们都弄死。即使什么都不干也会死人的,等死吧。”

“不,一定有逃出去的方法……”鸡血哥人如其名,到这时候还在试图鼓励其他人。“整间屋子都找过了吗?没有钥匙或者线索什么的?”

“你们真的打算按照他说的做吗?”棕面女生的声音有些颤抖。“在这种场合,还要蒙面找什么灵魂伴侣……”

“我提议大家先冷静下来聊一聊,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绿面恢复了冷静,开始试图站出来领导其他人。“这其实是很标准的狼人杀吧?不如先都简单发言一下……”

他话说到一半,陆恒却突然跳了出来:“规则里强制的只有‘晚上’,而没有‘白天’的部分,对吧?”

绿面被打断,有些不悦地瞥了他两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陆恒顿了顿,十分干脆地抬手把面具揪了下来。“既然都是潜在嫌疑人,大家也别装了。坦诚相见吧。”

他这么一闹,刚刚不耐烦的、阴谋论的、试图占据主导地位的,全都扭头看了过来。毕竟这一切都太过于离奇,正常人的思路肯定是先按照规则说的走,生怕出什么意外,自己被当成儆猴的那只鸡。唯独陆恒这个神经病,也不知道是迟钝还是疯子,一言不合地就把面具扬了下来,设身处地地替大家试了试错。

一时间没人说话,一行人都屏着呼吸盯头顶上那一排摄像头。大概过了两分钟,确认真的无事发生,粉色面具才终于怯生生地开口:“这样……没问题吗?”

“当然。”陆恒嬉皮笑脸。“看,我已经替你们试过了。”

人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隐隐能听见红面女生在小声念叨什么‘疯子’。

“为什么突然质疑这条规则?”于是此时,这样问的黑面女生就显得格外突出。

“嗯……”陆恒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这样下去没有进展的啊。必须得有个突破口,才能往下一步推进。”

如果规则里提到的一切属实……他想。这是一场真人狼人杀。看着我的不只有村民,更有隐藏在其中的狼人。而手握神职牌,怎么能让自己活的更久一点?得知规则之前自己就表现的并不引人注目,如果现在临时改变人设开始装死,但凡狼人深究就一定会发现不对劲。所以,比起不显山不露水,还不如试着表现得疯疯癫癫的更好一些。必要时甚至可以尝试站边狼方,只要不被村民视作潜在敌人。

嗯,只能这样了。想要活下去,必须得带着这一方胜利。而我也的确想要活下去。外面……还有未尽的遗憾,我不能就此终结。

“你现在摘面具有什么意义?”绿面在旁边冷嘲热讽。“狼人又不会真的长一张狼脸。”

“哦,你这么一说——”陆恒故作思考状。“有道理。万一狼人真的会变异呢?大家还是都把面具摘了,互相确认一下吧。谁不愿意摘谁就是狼哦~”

“你——”这话实在是欠揍。绿面听起来都像打他一顿。

“嗯,这话有道理。”一直潜水的灰面女生此刻却突然道。“既然已经证明过摘面具不会触犯规则,那只要不是心里有鬼,就没必要排斥。”

说完她就抬手解开了绑在脑后的绳子,露出一张戴着黑框眼镜,表情严肃的脸。

“也对哦。”粉色面具女生点点头。“既然如此,大家都坐过来吧。反正也出不去了……好好自我介绍一下也不是坏事。现在最忌讳的就是盲目地互相怀疑,想办法逃出去才是咱们的目标。”

她的发言一直都很阳光。陆恒已经进入了预言家的角色,开始暗自抿身份。暂时不考虑放入警徽流了。

闻此言,散落在各处的人们都不情不愿地围了过来,重新聚集在桌子旁,只有阴暗逼紫脸和大小姐金脸十分倔强地一动不动。按照最开始的座位坐好,然后慢吞吞地取下面具。陆恒简单扫了一眼,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明朗。也对,莫名其妙就被卷进这样的事情里来,正常人都不会开心吧。

“啊,果然没有人变成狼脸啊。”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神经病。“太遗憾了。”

“既然都摘面具了,就重新介绍一下吧。”摘下面具的绿面长了一张有棱有角的脸,鼻子上架着一副半框眼睛,表情也十分严肃。“从一号开始。”

“大家好,我叫陆恒。”陆恒扯起嘴角,挥了挥手。“今年22,是个音乐老师。”

说话期间,他一直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右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他控制住自己扭头的冲动,尽量面不改色地说完了这些话。

而下一个开口的却是这目光的主人。他随之看去,却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攥住,呼吸都快要急促起来。黑色面具下是一张忧郁而沉静的脸,那瞳孔几乎比夜晚的一切都要漆黑,光也无法逃避。什么都无法躲闪。而被这双眼睛捕捉的一瞬间,他却恍然想到:我应该记得这个眼神。

我或许……应该见过这双眼睛。可为什么,我忘记了呢。

“我叫叶花零。”把他拉回现实的,是她那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今年……23。就这些,下一个吧。”

……

可你是谁啊。

“大家好,我叫姜璞。”其他人可不知道他这一串惊世骇俗的心声,自我介绍还在继续着。摘下面具的粉面女生果然长着一张甜妹脸,不同于2号女生身上那忧郁的气质,她明显阳光的多。“我是个……小偶像。不过还没做出什么成就啦。”

哇,这里居然还有公众人物。陆恒眨眨眼,勉强回过神来。不对吧。有粉丝基础的人,如果突然失踪,难道不会更显眼吗?

她介绍完,关注的焦点转移到了缩在角落的四号身上。戴着面具都能想象到他表情的阴暗,这人转了几下脑袋,幽幽道:“你们别在这强装镇定了。没用的。”

果然还是这种话。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人总得吃饭吧?到时候说什么都该把面具摘下来了。

“……我是5号,我叫余泉。”见他没什么正经事要说,下一个人自然接过了话头。摘下面具的他留着最普通的发型,长着最平凡的五官,是那种扔到大街上就再也找不到的类型。“我,我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不知道怎么被卷到了这样的事里。到底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这肯定也是为了综艺效果。”6号的红面女生到现在还在死咬着这个观点不放,语气飘忽,大概只是为了骗自己。“你不也跟着演的挺开心吗?言归正传,我叫田蕊蕊。我是一名设计师,我的理想型嘛——”

“美女,这个咱们一会再说啊。”7号绿面男估计也没想到到了这个关头还有这种琢磨理想型的祖宗。“各位好,我叫丁一铭。以后请多指教了。”

伴随着田蕊蕊的一声‘切’,8号棕面女生开口。她长着一张十分清秀的脸,整个人也十分文静,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大概会是很多人喜欢的那种校园女神:“大家好,我叫陶玥。我是个画画的,各位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

“我叫严非。”9号鸡血哥发话了。他留着寸头,是在座头发最短的,看起来倒是的确很精神:“各位,不要灰心丧气,咱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下面就到10号了。她却也一个人缩在角落。不愿意摘面具。犹豫了两秒,这人还是屈尊说了一句:“我叫张希仁。你们……都离我远点。”

行吧。直抒胸臆,比那个阴暗逼强。

最后一个就是继陆恒之后第一个摘掉面具的女生。她面色冷淡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叫韩筝。”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下所有人都介绍过一遍了,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起来。一直想当领导者的丁一铭在‘按照恋综主持’和‘按照狼人杀主持’之间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了后者:“现在从哪开始发言?”

“你们……”陶玥顿了顿。“真的打算投死一个人吗?这也算是间接杀人了吧。”

“既然要投,那我先问一句。”叶花零一直算是脑子比较清楚的。“有没有人要站出来说‘我是不能死的’?”

“对哦。”姜璞也想起了什么。“如果说已经出现死者,那就意味着狼人杀已经进行了一晚了,对吧?那预言家手里现在也该有信息了。”

确实有了。陆恒想。昨晚拿到身份的时候,工作人员其实已经简单讲解了邮箱的使用方式,自己也的确得到了相应的答复。只是,即使不论暴露身份就会立刻被刀这件事,自己手里的信息仍然决定无法说出口。

昨日初来乍到,对其他人的所有了解只有那12个数字。那时毕竟也不知道这一举动的重要性,陆恒就半开玩笑地验了离自己最远,也就是今早的死者12号。

得到的结果却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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