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庸一震,身体渐渐回暖。
“啊啊啊——”
沙哑的嚎叫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本来已经三分之二个身体融入鹿庸的老太太被弹了出去,鹿庸活动了一下脖子,竟然毫无异样。
“2023年,7月2日,阴
那个蠢货竟然真的信了我喜欢他,不知道是不是尿太黄照不清自己的模样,如果不是为了她,我怎么会做这些事情,不过好在一切就要结束了。”
赵虎看日记看得沉迷其中,依旧还在读。
鹿庸捞起箱子里的手机,又扯过他手里的日记本,顺手把他拉了起来:“走了。”
赵虎不满:“我还没看完。”
“回去再看。”鹿庸把日记本收好,顺手将一样东西塞进赵虎怀里:“拿着。”
赵虎低头一看,怔怔道:“哥……”
那张脸皮似乎有所知觉,做了个悲伤的表情,眼珠子却并没有看向赵虎,而是使劲转向箱子的方向。
它想回去。
“还回来……”
一开始,这声音只是幽幽响起,在房间回荡。
“还回来。”
“还回来!”
“还回来——”
重复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成千上百人贴在耳朵幽怨地怒嚎,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怨念,钻进脑海。
“啊——”
赵虎痛呼一声,鹿庸见他古铜色的皮肤一寸寸龟裂,露出已经干涸的血肉和白骨。
“带、带我哥离开这里……”
赵虎将人皮递给鹿庸,漆黑的眼珠里充斥着祈求与希冀。
鹿庸:“你会死的。”
“我已经死了。”赵虎看着鹿庸,痛苦的脸上是解脱的笑意:“七年前我就死了。”
鹿庸定定看着他,无视鬼婴的催促,也没有动弹。
赵虎说:“你拿着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鹿庸没有伸手:“这很危险,我需要知道那个秘密的价值。”
老太太已经重新爬起,客厅里的老头也走到了房间门口,正阴恻恻地盯着他们。
“实验室通往废弃教学楼的通道里,有这个世界的真相。”
鹿庸瞳孔一震,“什么意思?”
“带我哥离开这里。”
赵虎将赵龙的脸皮塞进鹿庸手里,转身一把关上了红旗木箱,又往老太太身上一扑,神色狰狞:“走!”
鹿庸深深看了一眼赵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老头挡在房间门口,直勾勾地盯着出来的鹿庸。
鹿庸左手抱着两本日记,右手拿着赵虎塞给他的人皮,连掏手术刀的时间都没有,正想对策时,一把椅子在老头身上兜头砸下。
哐嚓一声,老头的脑袋毫发无损,实木椅碎了。
老头咔咔咔转头,想找到偷袭他的人,王珊珊抓着剩下的半截椅子在老头的脑门上哐哐哐地砸,一边砸一边叫,“啊啊啊啊学弟,快出来啊!”
鹿庸绕过扭着脖子半天都没能扭回来的老头,把日记往王珊珊手里一塞,同时拿出手术刀,心中稍定,“走!”
他先一步朝外走去,只是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身上越来越沉重。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鹿庸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学弟……”王珊珊声音发颤:“你身上有东西。”
鹿庸尽量淡定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王珊珊敬佩地看了鹿庸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是什么。”
王珊珊一愣,没想到鹿庸这么淡定是因为压根不知道身上是什么,不过想想也是,东西在他背后,又像是凭空出现,他后脑勺也没长眼睛,自然不知道东西是什么。
“是、是一个小婴儿。”
鹿庸心下一松的同时又不由哂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后背上趴着的是鬼婴而庆幸。
王珊珊仔细看了看,“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圆圆的,我看不太清楚。”
鹿庸点点头:“继续走。”
经过两张遗像时,他们周身温度愈发的低,关节像是结了冰。
“啊——”
赵虎的惨叫声从房间传来,鹿庸下意识回头,瞳孔骤缩:
——赵虎伸长了手,试图从无数张脸的包围中突破,可眨眼间就有一张脸越过他,贴在他的脸上,短短一瞬又离开,像是从他脸上吸走了什么,连空气都发生了扭曲,连带着赵虎的五官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可他依旧是他,只是发出了无比痛苦的哀嚎。
一张又一张脸前赴后继地想要贴在赵虎脸上,他就这样伸长着僵硬的手,以逃离的状态,彻底留在了那个房间里。
“跑!”
鹿庸大喝一声,再也顾不上遗像和其他,抓住王珊珊的手腕就往外冲。
好在屋子不大,又有鬼婴帮忙,虽然每一步都格外沉重,身体也愈发冰冷,但下了楼之后,这种感觉就渐渐消退了。
王珊珊赫赫喘着气,撑着膝盖靠在楼道口大口呼吸着:“刚刚、刚刚发生什么了。”
鹿庸将赵龙的脸塞进衣服的内口袋里,低声道:“安静,跟着我走。”
王珊珊一听鹿庸的语气就紧张了起来,她瞬间站直,眼神疑惑却不敢多问。
“走。”
鹿庸走在前方,王珊珊跟在他的身后。
这条一公里左右的街道,依旧是人声鼎沸时却被按下暂停键的安静模样。
小贩们无声地摆出热闹的叫卖姿势,路人们也是一副交谈买卖的样子,只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消失得无隐无踪。
赵虎的惨叫仿佛还在耳边,“还回来”的多重奏也洗脑式的还在脑内循环,眼下的安静更加凸出了脑子里的吵闹。
鹿庸谨慎地在没有脸的商贩和路人之间穿行,直至走到中段都没有任何异常,他没有放松警惕,目光流转间,落在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无脸人身上。
无脸人也正看着他。
虽然整条街的无脸人都一直对鹿庸两人行注目礼,但鹿庸觉得这道视线是不一样的,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高大无脸人的身前。
“学弟……”
王珊珊的话惊醒了鹿庸,他恍然回神,看见的就是高大无脸向前跨步,低头将平滑的脸凑近自己的画面。
惨白而光滑的头颅上有着凹凸的痕迹,如同还未细细雕刻的石雕,以一种僵硬的姿态伫立着,它面朝神色茫然的青年,一点点靠近,平滑的五官渐渐有了情绪,贪婪渴望。
近距离直面如此邪性的无脸人,其惊悚可想而知,但对鹿庸而言,眼前的画面带给他的冲击远不如他想通了赵虎的阴谋带来的冲击大。
当时他还以己度人,以为赵虎真的和赵龙兄弟情深,才愿意牺牲自己成就赵龙,却没想过他压根是为了解决他,让这场祭祀顺利进行。
电光火石间,鹿庸想起了当时那些小弟们谈起赵虎的哥哥赵龙时,提过一嘴他们家的住址,并不详细,只说是网吧的楼上。
而这条巷子唯一的一家网吧正好在温叶家楼下,当时他注意力都在寻找门牌上,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难怪赵虎会对温叶家如此熟悉,难怪他进门就像是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似的,也难怪他会用养小鬼的方式祭祀鬼婴,进一步完成温叶的计划。
将赵虎和温叶这条线串联起来,一切才变得明了。
赵虎喜欢的压根不是什么向甜甜,他暗恋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温叶。
所以他才会对温叶的日记爱不释手,不厌其烦地读着每一页。
可惜当时老太太趴在他身上,身体上的痛苦让他忽略了太多细节,光是听清楚赵虎读的日记内容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自诩聪明,结果在阴沟里翻了船。
鹿庸自嘲一笑,却没太纠结这番失败,只告诉自己吸取教训。
他从不觉得自己算无遗策,更不认为自己是顶尖的聪明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早早就见识过了,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唯有吃一堑长一智才能走到今天。
思绪翻转不过一瞬间,鹿庸后仰将近九十度,右手撑地曲肘一滚,瞬间与赵龙拉开了三米距离。
他拍拍袖子上的灰站起来,“走吧。”
王珊珊看了眼明明没有眼睛,却能明显感觉到它正在“凝视”着鹿庸的无脸人,嘶了一声,摸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跟了上去。
“刚才在房间里发生什么了。”
一路无事,王珊珊胆子也大了些,忍不住好奇追问。
鹿庸将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赵虎坑他这件事,也没有隐瞒。
王珊珊瞳孔地震:“你是说,这些人……不是,这些NPC,也不是,就这些、这些东西,他们不但能思考,而且还特别精?可能比平常人都聪明?”
鹿庸纠正:“不是所有NPC都这样。”
王珊珊一个个数着:“实验室里那个脑袋,还有你提起的温叶,还有刚才那个坑你的叫什么虎来着的,我们总共也就见了这么几个吧?每一个都比我聪明啊!”
鹿庸一想也是,都有点可怜王珊珊了,干巴巴地安慰:“它们有规则束缚。”
王珊珊一点儿也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反而越想越绝望:“本来它们就有我们普通人没有的力量,现在还一个个都八百个心眼子,这样下去还玩什么?我们不就是直接上去送菜的吗?”
鹿庸见安慰不了,直接摆烂。
“哦,那你就躺平等死吧。”
“会不会说话啊鹿学弟!”王珊珊翻了个白眼,一瞬间又斗志昂扬:“我一出副本就去修炼心眼子,未来要考公的女人绝不认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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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云阳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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