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德出发前去找了林永善最后嘱咐了一些事情,她说道:“若姐姐有了心上人,不必强压她在府内,她如今年岁渐长,若自有心意便随她心去。”
林观德这话说的倒好像她是那个年长的人一般。
林永善只敷衍道自己知晓。林观德最后道:“让长随看好了哥哥,他在外面的时候务必把面具带好了。”
林观义与林观德生得五分相像,只是林观义更加壮硕阳刚,若他露面只怕会惹人猜忌,毕竟外头不少人盯着林府。
他平常也不是一直呆在林府不见人,林母心疼他,便想出了让他戴上面具出去的法子。
林永善自是害怕露馅,林母转头就去求了林观德。
林观德虽知道这事情有风险,但那是母亲第一次求她,她一时心软便同意了。
林永善说道:“此事我自是知道,他若是拿了面具,我便打断他的腿。”
*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因林观德前几日被打了板子还在养伤,谢明和李穆晚早已先收拾好了行囊等在了林府门口。
林观德拄着拐杖被白鹤搀扶着到了林府的门口。
门前跟了两队人,一队是谢府护卫,一队则是锦衣卫。
谢家不愧是侯府,行囊物什颇多。。路上护卫是少不了一批,好在他也只带了一个仆侍,管着行囊物什,而三皇子那边只了跟着一个小厮,是建文帝新为他挑选的。
谢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见他这回去了如此远的地方读书,东拿一点西捎一些物件玩样,只恨不得把谢府搬去。谢明如何劝阻不得,也只能随她去了。
林家一家人也都出来送行,就连她的庶妹林娇玉也在场。
林姣玉看着外头谢家的排场鄙夷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去上个学吗,整这么大的排场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谢家多厉害似的。”
林姣玉的母亲尚姨娘得宠,养了她一副脑袋空空的模样,只觉得现在父亲当上了首辅了不得,看谁都是用鼻子看的。
本在鄙夷的她突然噤了声,痴痴地看着前头谢家马车的方向。
林观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谢明同三皇子一同下了马车。不得不说,两个人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林观德看这林姣玉看痴了的模样也不奇怪,这谢明长成这样,哪家女儿看了不痴。
谢明与三皇子是晚辈,既然到了林府门口,总归是要行个礼再走。二人从马车上下来,一行人各自见了礼。
林观德最后同林家一行人告了别后便要出发了。
马车前林观德因为腿脚不便,便让谢明和李穆晚先上去了。
李穆晚上了马车之后便帮林观德掀起了车帘,他担忧道:“公子,要不我下来扶你。”
林观德在马车下面抬头看着他,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自己上去吧。”
那边林娇玉见三皇子对林观德这副模样不由嘲讽,“看他这幅嘴脸,只恨不得把林观德捧成神仙。”
林娇玉自是看不起李穆晚,她觉得自己虽然是个庶女,但母亲尚姨娘好歹也是六品官员家的子女,而李穆晚的母亲只是个宫女。
她今日见他虽生得不错,身上贵气十足,哪里如同传言一般,然而他却在林观德面前如此低伏做小,打心里只觉得这李穆晚是个只知道攀附林府的废物皇子。
*
林观德这会臀部那里还余痛未消,她踩着梯子上了马车,一拉一扯,一阵阵剧痛袭来,疼得林观德发出了“嘶”的一声。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拿出了白鹤给她备好的软垫放了上去坐下,马车一动晃晃悠悠又是一阵抽痛。
京都在北方,白鹿洞书院在南方江西布政使司九江府。现下他们是坐马车赶往码头再去坐船,一行人走水路,从北到南少说也要一月的时间,这也是林观德即便受了伤也不敢耽搁的原因。
林观德屁股痛了一路,也咿咿呀呀地喊了一路。李穆晚自然是能忍受林观德,但谢明就不一样了。
马车外头的白鹤听着主子这阵聒噪的声音都替她擦汗。旁边谢明的侍卫陈娟问道:“你家公子这样,你这平日里都受的了啊?”
这陈娟虽姓陈名娟,但并非是个女子。他的父亲一直想要个女儿,奈何一连五个生得全是儿子,最后忍无可忍给这第五子取了女名,盼着能去点晦气。
谁知道还真是有用,这名字一取,生下来的第六个还真是个女娃。自此,这名字便一直跟他了。
好在陈娟性子大大咧咧,也没想过什么不好的。
白鹤虽自己也受不了自家公子吱呜乱叫了一路,但也见不得别人说她,她道:“你要是被锦衣卫的人打个十大板我瞧瞧你叫不叫。”
陈娟年轻气盛,不屑道:“这有什么的,要我说就是你家公子太柔弱了。瞧着就瘦瘦小小一个人,还没你高嘞。”
这十大板也并非什么严刑酷罚,只是那天给林观德行刑的那名锦衣卫是杨昌平喊来的,恨不得十大板把她给打死。
马车内在一旁闭眼着眼睛企图静心的谢明终于受不了了一直在喊叫的林观德,他睁了眼凉飕飕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既然不能全身而退又为何要出那一剑。
林观德因为疼痛面部扭曲,她道:“谢小侯爷又哪里跟我们一样?我们这种人想要什么只能自己用命去争,谢小侯爷你一出生便什么都有,眉头一皱一松,底下的人都会去细细揣摩,你想要什么连口都不用开,便有人端着捧着送到你的跟前。你的世界里自然是没有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马车路过了一道坎,疼得林观德又是一声哎呦。
她缓了过来继续说道:“谢小侯爷的世界只管装满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又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作甚?”
林观德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偏激地说了这一番,只当是因为看不惯谢明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造成的。
谢明没想到林观德如此反应,对他竟有如此大的成见,他也不生气只是不解道:“我可曾得罪过林公子了?”
林观德知道自己反应过激,这会便道:“没有啊。小侯爷权当我痛得口不择言了。”
二人不再说话,一柱香的功夫过后马车就到了码头。
李穆晚先下了马车,他便朝林观德生了手要来扶她,旁边白鹤见此忙道:“我来吧殿下。”
李穆晚不肯,就这么看着林观德。林观德知道李穆晚这人性子执拗,她朝白鹤摇了摇头便扶着李穆晚的手下了马车。
李穆晚从小被人欺辱着长大,他的父亲建文帝护不住他,他的母亲淑嫔更是护不住他。
李穆晚不爱说话,开心的时候也只会傻笑,甚至是被人欺辱的时候也在傻笑。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建文帝才想着把他往白鹿洞书院送去。
他也怕这小儿子再这样下去,真要成了个傻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甲船,锦衣卫有十人,谢府的护卫有二十几人,而林观德只带了几个林府的人来。
星月楼的人虽然靠谱,但她却一个也没带来。他们如今练功的练功,出去盯梢的盯梢,哪能浪费时间在保护她的身上。
这艘船是谢府的,这会天色已晚,船头的两只桅杆上已经挂上了几盏小红灯笼,灯笼上面写着“谢”字。
林观德向谢明打趣道:“不愧是信阳侯府,这船就是气派。”
谢明见她这副样子,只凉凉看了眼她也不说话,许是还在因为方才在马车上的事情生气。
林观德尴尬摸了摸鼻尖,也知是自己揶揄他在先,这会自讨没趣也不气恼。
林观德见谢明这副冷面无情的样子顿时生了意趣,她对旁边的白鹤说道:“白鹤,你抱我上去吧,屁股疼得慌。”
白鹤身形修长,与男子一般比都使得,她小时候和林观德在一起也习过武,气力自是不同寻常女子一般,这会听林观德这么说马上就上去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还颠了颠林观德说道:“公子,你这也太轻了吧,该补补了。”白鹤在外人面前不喊林观德主子,只喊她公子。
说罢便抱着林观德进了船舱。
高门贵族之中通房丫鬟是很常见的,众人见林观德与白鹤如此行径,竟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那方面去。
一旁的陈娟见此,感叹道:“这林公子果然瘦弱……这白鹤姑娘也果真彪悍……”
白鹤生的面冷,只在那林观德面前有些好颜色,陈娟背地里便总编排这白鹤平日凶狠如魔头,见林观德便换了副嘴脸。
谢明见她如此,把宅院里的那副上不得台面的做派带了出来也只一脸黑线进了船舱。
就连一旁的三皇子李穆晚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几人便这么过了十来天,谢明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内没有出来,三皇子与林观德若在外面碰见了偶尔会闲话几句。
不过大多数时候林观德还是躺在房内养伤。
林观德这几日用着上好的金疮膏,屁股也好的差不多了。昏暗的房间内,她把桌子椅子往旁边推去,在中间一大片空地上练功,她向白鹤问道:“行程已经过半,外头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吗?”
白鹤说道:“一路上风平浪静,许是他们忌惮谢家,不敢动手也有可能?”
林观德说道:“谢家?若是谢家阻了他们的路,你说他们会忌惮谢家吗?”
白鹤说道:“那主子是说他们还是会动手?”
“若是我的话,便趁着这次机会赶尽杀绝,这茫茫河道,远离京都,纵是动了手,又有谁能猜忌到他们的头上。”
他们说的自然是徐何一党。
“谢明这几日都在房中没有出门?”
“是的,吃食什么的也都是陈娟送进去的。”
林观德“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她转头看向了窗外的景象。
船舱之外一片漆黑,不远处还有几艘甲船同行,天上一轮圆月倒映在水面上格外清晰,水上的波纹荡了荡,连带着明月也动了起来。
这样一片祥和之气下,殊不知杀机四伏。
“走水了!走水了!”外面传了一声声喊叫。
白鹤与林观德对视了一眼,都猜到了发生什么。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抽了剑忙跑去打开门观望外面的情形,浓雾在船上蔓延,火势尚还未烧到这处,外面传来了打打杀杀、刀剑相接的声音。
“谢明呢?三皇子呢?”她抓了一个谢家的侍卫问。
“公子还在屋里!殿下也还在屋子里!”
谢明她不担心,那些人不是冲他来的,况且他有谢家的人保护着。
那些人是冲着三皇子和她来的。
杀三皇子是最主要的,杀林观德是顺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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