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照。”冯千雪气道:“你也要帮着她笑话我吗?”
裴元照有些心累,不知道为什么,好似从许令笙失忆后,他说的话要比以往多了许多。
“若不是她笑话你,如何将你这番话定为气急时的口不择言?现下大家都知晓你因为说错话吓哭了,就算传到圣上耳朵里,此事也只能在明面上说你一句不懂事,轻拿轻放也就罢了,她哪里是在笑话你,分明是在帮你。”
冯千雪不是不懂,只是不愿相信从前和她针锋相对的人会帮她。
所以柳安拽着裴元照走之前,补了一句:“对了,有件事你可能不清楚,许令笙失忆了,从前的一切都忘的一干二净,一丁点都不记得,她现在……和从前很不一样。”
说完,没管满脸震惊的冯千雪,两人追上许令笙。
柳安凑过去啧啧称奇:“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簪子?”
国明书院有规定,在书院中,女子最多只能用一支簪子固发,许令笙今日绑的马尾,连固发的簪子都不用,也不知道她揣着簪子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早料到冯千雪会来拦路?
许令笙:“哦,那簪子是我捡的。”
“捡的?!”柳安惊了:“那你还送给冯千雪?!要是失主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他情绪一激动声音就不自觉放大,许令笙嫌弃的将裴元照拉到了中间,离他远了点。
还是谢晏清好,不管什么时候语气都很冷静,听不出太大起伏,也不会吵的人耳膜疼。
所以他今晚应该会来找她吧?总不会不想活了吧。
许令笙还惦记着从谢晏清身上多弄点功德值,同柳安说话时就有些敷衍:“我可没说送给她,只是给她带一下,要是失主回来找,再还回去就是,能有什么麻烦?再说了,我捡到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说不定是人家不要了随手丢了。”
“怎么可能是人家不要的,那梅花簪看上去可挺贵重的,估计就是谁不小心弄丢了。”柳安又将裴元照拉到了旁边,自己站在中间:“你在哪捡的?”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在教室里听说谢晏清给人送簪子了,就跟出来看热闹,但我走的慢,前面的人都走光了,我对书院又不熟悉,走到一处池塘边了。”许令笙指了个方向:“就那,那支簪子就是在池塘边捡到的。”
“池塘?!”
“……你能不能小点声?”许令笙揉了揉耳朵,再次绕到裴元照旁边。
“不是,你去池塘了?”柳安震惊:“你真是一失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但会说人话做人事了,现在什么地方你是都敢去啊。”
许令笙一听就知道有故事,也不在乎他声音大了,忙问:“什么意思?那池塘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地方邪门着呢……”
“柳安!”一直被当成沙包拽来拽去的裴元照急急打断柳安,看了眼周围,才压低声音道:“注意言辞。”
“我知道。”柳安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声音却低了许多:“国明书院只有一个池塘,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它原来是个湖,叫沉月湖,当年先帝创办国明书院,朝臣就选址问题却争论不休,迟迟未定,后来钦天监夜观天象选定了沉月湖,先帝便下旨填湖,最后偌大湖水只剩下那么点大的小池塘,建院之后,这处小池塘因环境优美,广受学生们喜爱,平日里大家都爱去池边,或谈诗论道,或散步消遣,只是……”
他拖长了语调卖关子。
许令笙想到她看到的池塘,杂草丛生,潮湿阴寒,连一个人都没有,可谈不上什么环境优美。
“出事了?”
“聪明。”柳安左看右看,声音更低了些:“几年前,有对情侣夜深时约至沉月湖相会,没曾想第二日双双溺毙,原本这事算是意外,影响不大,可没想到从他们死后,明月湖内便接连有人溺水而亡,据说……只是据说,这是先前那对情侣溺毙后成了水鬼,投胎无门,在拉人入水寻找替身呢,后来死了太多人,大家就都不敢往池塘边去了,久而久之那里也就越发荒凉阴森,你能在那捡到金簪……”
柳安倒吸一口冷气:“该不会是那些溺毙的……”
裴元照低喝:“柳安,不要胡说。”
“就是。”许令笙也学着裴元照的样子低声喝道:“不要胡说。”
这种带着恐怖色彩的传言其实某种程度上大多都是空穴来风,比如水鬼拉人做替身这一条,寻常意外溺毙的鬼早就跟着阴差去地府了,真要成了厉鬼害人无数的,不可能一点鬼气都没有,那池塘除了荒凉了点,脏了点意外,许令笙没看到丁点鬼气,她敢拍着胸脯保证,那里一个鬼都没有。
柳安:“……”
裴元照也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沉月塘太过荒凉,若非必要,以后你还是不要过去了。”
许令笙抱怨道:“那里一点阳光都没有,本来我也没打算再过去。”
四方学堂随围成一个口字,因设计巧妙,随着太阳东出西沉,每一处都能被阳光洒照,可沉月塘却被几棵高大巨树笼罩在阴影之下,日光半点都透不下来,久而久之便聚了一股阴寒之气。
冯千雪打了个哆嗦,猛地反应过来:“我怎么来这了……”
方才听了裴元照和柳安的一番话,她心中实在难以平静,不知不觉中走错了方向,没成想居然到了沉月塘。
阴冷的气息阵阵袭来,却让她想到许令笙执起她手时轻吹出来的温风。
许令笙真的失忆了?
她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可心底深处却止不住因为那双碧蓝如洗的灵动眼眸而动摇。
手中的梅花簪子也是许令笙亲手为她簪上的,她当时有些慌了神,还以为许令笙会将簪子狠狠扎在她身上。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冯千雪使劲摇了摇头,想将许令笙笑着夸赞她漂亮的一举一动都赶出脑海,可嘴角却逐渐上扬。
许令笙失忆了。
她说她漂亮的像仙子。
“咳……”冯千雪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完又仰着下巴轻哼了一声,这才举起手里的簪子打量起来。
虽然她不缺簪子,但看在许令笙是失忆后主动送她的,她可以勉为其难收下来。
不过这簪子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
冯千雪“咦”了一声,正想将簪子拿近些仔细瞧瞧,忽而听到身后有脚步传来。
“谁?!”
她猛的转身,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身穿书院教习服的人影,便有一阵雾气遮挡住她的视线,雾气带来浓烈的异香,她察觉不对,可已经来不及闭气。
冯千雪软软倒地,手中金簪也无力握紧,落在杂草之中,她感觉到那人正在向她靠近。
然后,她被那人抱起,丢进了池塘中。
多年未打理的池水深不见底,轻而易举就将她吞噬,她只来得及听见几声鸟叫,似乎是被她溅出的水花惊到,扑簌簌飞离。
这里荒凉阴森,不会有人来这里。
冯千雪近乎绝望的意识到,她会死在这里。
救命……
谁来救救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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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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