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蓝蓝~我要走了。”
“……”
“别生气嘛,我去保护他们,你先离开,等安全你再来找我嘛。好不好?”
“……好。”
……
海底深处,无垠、无望,死寂。生机仿佛被某种不可名状所吞噬,让一切都显得可怖。
“大祭司!”一条黑色海族摆着鱼尾穿行过队伍,灵活的游到队伍最前方,对着立在海底乱石旁的背影使劲挥了挥手,“我来了我来了!”
声音不算小,银发银尾的海族转过身来,毫无波动的面色依然,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原本挡在身后的另一海族也显露出身形。
他慵懒地靠在一块巨石边缘,背后翅翼绕到身前垂下,遮住了整个上半身,被高高竖起的海蓝色长卷发随着水流一点点交织又分开。听到声音,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双翅分开了了些,一双亮眼的夕阳色眼瞳露了出来。
平时能和他互怼八百里的声音在大祭司面前这么甜,蓝发海族感慨鱼心不古,略微思考,有些狡谐地眨了眨眼睛。
他重新把翅膀合上,半死不活的靠回那块突起的石头上。这下连尾巴都塞进了翅膀里,传出来的声音又轻又懒,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弧度。
“洛曼你好厉害啊。”
这小子在阴阳谁?
不气不气,洛曼换了个虚假的笑容,凑上去就要把他从翅膀里扒拉出来,“千万别妄自菲薄了,你的功劳很大的。”
"要不是你天天找茬,我整天想着不打你一顿不舒服,怎么会进步这么快?起的比要上早课的洛可早,睡得比要巡夜的阿父晚,兢兢业业活的还没城外三小只幸福,我能这么快通过族里试炼,难道不是多亏了你吗……诺纳?"
“太客气了。”诺纳及时截下洛曼扒拉开翅膀挥下来的拳头,身体在水中舒展开,双翼收拢,在战斗升级的下一秒拿出了一大团绿油油的东西,反手丢了过去。
条件反射,洛曼手忙脚乱的接住了。
绿色团块在接触手掌的一瞬间爆开,不知名粘液糊满整个手掌,一捏一张,还能拉扯出一条条绿色的丝状物。
她僵硬抬头,对上诺纳弯起的好看眉眼,这个罪魁祸首丝毫不觉慌乱,双手交叉在胸前,语调自然:“保养尾巴用的。”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立着的银色海族,“大祭司亲测好用。”
“哈。”洛曼冷笑,“这么好用你怎么不给你那掉毛的鸟翅膀涂一点?怎么,是不能用吗?”
说着,不等诺纳再想出让人头疼的歪理,洛曼双手交叉揉搓,让粘液布满每一个指节,暴起向着诺纳扑去。
见状不妙,诺纳熟练地转了个身,准备赶在危险来临前离开,鱼尾还没摆到一半,就被侧面伸出的手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糊满粘液的手向他抓来,诺纳维持着无辜的表情,在心里默数——
三,二……
果不其然,还没数到一,那双手在他眼前一寸停下了,诺纳嘴角温和地含着得意,看着洛曼愤怒的倒腾来倒腾去,却被赶来的海族用触手束缚住了上半身,不得其法。
哈哈。
“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说话。”被第一个喊到的大祭司再一次被排挤在外,克内斯面无表情的放下了又一次拱火成功的诺纳,伸出而又放下的手如猛迅疾,仿佛经历了千万次的锤炼。
“这是生长在这片海域塔拉萨草根部分泌的粘液,可以防止异兽身上的污染入侵到体内,最好给暴露在外的地方都涂上。”
……大祭司的话不能不听,暴躁的黑色海族往她亲爱的诺纳那狠狠地瞪了一眼,鼻翼微微耸动,最终还是没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骂骂咧咧地游远了。
送走了最后一位塔拉萨草分泌物的体验用户,克内斯银色的眼瞳泛着尖锐的寒光。某条毫不心虚的海族摆弄着身边被海水带起的碎石,夕阳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被盯的久了,还要反过来恶人先告状:“你好啊,怪不得每年承祭之殿都有那么多被吓哭的小祭祀。”
克内斯:“。”
还真是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剧情,大祭司都要被气笑了。
见状不妙,诺纳收敛一些,正色道:“我那是为了缓解族人的压力,对一些必要的进程进行情绪化加工。”
“不信您看,”诺纳指着对面一圈冒着吃人绿光的眼睛,“他们现在精神状态多好。”
所有海族:……
没有人理解他,诺纳郁闷且惆怅,他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
“诺纳。”在他离开之前,克内斯叫住了他,语气是非比寻常的认真,“哪怕找不到熄泉,你也要回来。”
……
大祭司的关心让诺纳压下内心惆怅,他勾勾手指,一股细小的水流卷着骨叉回到他手里,朝着这片海域的另一个方向游去,直到涌动的水流推拒着他的前进,才彻底停在那里。
他微微低头,看着那片可以被称作深渊的漩涡,嘴角依旧咬着上扬的弧度,眼底的笑意却在不知不觉间退去,空洞的夕阳色瞳孔被浸染上蓝色,仿佛能透过水流望见深渊背后那些看似沉寂的异兽。
未知总是令人恐惧。谁也不知道漩涡底下到底有多深,有多少只异兽被封印在里面。但海族已在此镇守千年,恐惧都被重塑、粉碎,唯有战意永存。
海族的曾经过于惨烈,所以先辈设下试炼,只有通过试炼的海族能够来到这里,直至封印解开的最后一刻。
诺纳是整个海族的特例,先不说身为海族却天生负翼,他在说话都还结巴的年龄就通过了试炼,可惜被前任大祭司从禁地抱了回去。直到诺纳十四岁那年,蒂兰纳维持炼金法阵和亚蓝石运转的能源骤然消失,才被允许前来。
诺纳确实很强,但海族族也不需要一只未成年海族加入这场危险的战争,但是能源消失,海族的生存受到威胁,大祭司查遍典籍,最终找到一个方法——让诺纳深入封印,找到熄泉,调配出能让海族化人的药剂,主动上岸补充能源。
这是第二次,诺纳再一次站到这里。
不过他倒不记得有什么光荣史了,现在正眯着眼,思绪放空,但抓着骨叉的手却紧了一些,空出的一只手不知为何抓向前胸,摸来摸去什么也没抓到,直至感受到散乱的发丝被自己狠狠地扯了一把,才把飘远的思绪拉回。
今天好像没戴海螺。
算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漩涡的速度慢了下来,水流不再那么凛冽地卷席过身边。
那些东西要出来了。
迎接封印的第一批海族手持长叉,早已在漩涡上方严阵以待。克内斯带着承祭之殿的一众海族环绕在周围,手里罗盘的指针开始急速旋转。
最后一道水流拂过身边,指针骤然停了下来,指向漩涡深处!罗盘里蕴藏的能量直插百米高度外穹顶!光顺着顶部纹路一点点勾勒出镇压的法阵,形成巨大的光罩。
一团黑色的水雾从停下的漩涡中心喷出,怪物,出来了。
很难想象是什么创造出了这些东西,像是用最恶臭的粘液混合着泥土捏成了被拼合的海底畸形种,争先恐后地从深渊里涌出。注视的一瞬间,现场所有海族的大脑都发出“嗡”的一声,提醒你离开,快逃!但思维被恐惧凝固,身体也无法行动半分。
这是精神和生理上的双倍恐惧,无论经历多少次。
寂静中,有海族动了。
诺纳将鱼尾狠狠一摆,骨叉从手中掷出,裹挟着周围的海水贯穿最先跑出来的三只巨型异兽!黑色的血液从庞大的身躯喷出,向这片水下深渊坠落。
蓝色的身影穿过被染黑的海水,抓住停留在最后一只怪物上的骨叉,也没见使什么力,骨叉便逆着惯性拔了出来,发出血肉撕裂的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海水卷走了骨叉上最后一丝血液,诺纳转过头,看向那些第一次来看守封印的年轻海族,就着这些不可名状的怪物当背景,眯眼笑。
“看,挺简单的。”
海水的屏障被再一次划破,黑色的海族用骨叉刺进一只怪物的眼睛,飙出的血液未散,骨叉在拔出的瞬间又划破了另一只小型怪物。洛曼在原地转了个圈,对着诺纳挑了挑眉。
“很厉害嘛,诺纳,来比比?”
“好啊。”
诺纳向来不介意给予旁人实质性的打击,飞速将躲在洛曼背后偷袭的两只怪物串成了一串,扔出去的尸体撞飞了一只飞速靠近大祭司的怪物。
“谁杀得更少回去就在蒂兰纳中心宫殿倒着游圈,大祭司作证。”
呵呵。
克内斯在心里假笑,那些最新研制出来的药剂就给他们喝吧。因为味道而大受称赞的药剂,和现在也依旧耀眼的他们正相配。
不过,环视一周,一些海族倒是因为他俩的“不着调”放缓了僵硬。骨叉上带起的黑色血花四散,克内斯有些迟疑的继续想,或许可以让他们配些伊兰甜藻一起喝?
远处,诺纳在杀完一只怪物的间隙中忽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无辜的小海族不知为何,只好将还不大会使用的翅翼缩紧了些,重新摆动鱼尾,向下一只怪物冲去。
战斗才刚刚开始。
怪物源源不断的从封印里涌出,像从巨大口径里喷出的过期墨汁,黏腻地涂抹在水域。
诺纳对这些怪物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吸引与威慑,祂们恐惧,却又忍不住靠近,黑色漩涡逆流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诺纳!”洛曼看着一条巨型的怪物飞快地划破水流向诺纳冲去,还没来得及动身就看见诺纳将骨叉一转,噗嗤一声插入了怪物身躯,黑色黏液顺着骨叉蔓延,还未碰到那只纤长的手便被无情地甩下。
“没事,还应付的来。”诺纳轻轻地拭过眼尾的伤口,夕阳色的眼瞳在战斗中不断变亮,“都是些小划伤,不碍事。”
洛曼看着那蓝色鱼尾上半米长的小划伤,默了默,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回去让王和王后教育他好了,嗯,还有大祭司。
深渊里还有密密麻麻地怪物涌出,诺纳朝着洛曼眨了眨眼睛:“加油哦,输得要回去倒着游一圈。”
洛曼: 。
我就多余担心你。
诺纳哈哈笑着,朝着更深处游了过去。这离入口很远,炼金法阵压制怪物的力量无法到达这里。他放缓速度,感受着水流流动的方向,骨叉分毫不差的夺取这些怪物的生命。
“好多,这些怪物,越来越多了。”耀眼的瞳色在这片黑暗之地吸引过来了越来越多的怪物,诺纳身上的伤口层层叠叠,几乎到了惊心动魄的程度。
几近冷漠的无视了身上这堆已经不再往外流血的伤口,诺纳顶着被吸引来的怪物继续前进。
熄泉,我来找你啦~
我们诺纳在海族长大,周围都是用尾巴的族人,所以没学会怎么用翅膀来着。翅膀最大的用处,可能就是让他睡觉的时候保暖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水下睡觉为什么要保暖。大笑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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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会飞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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