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乔行砚忽而冷言讥讽道,他缓步走向姜棹,面上全然轻蔑,“姜大人当真能言善辩,好话赖话都叫您说尽了。什么叫何不食肉糜?据我所知,姜大人出生便在京都吧?打小受尽了最好的教导,吃穿用度皆为上乘,虽不及朝中显贵,却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商贾世家。就您这身世,莫说平州蕲川,就是将您丢到琼华也能比那儿的富商豪上三分,您如今却在此处哭诉处境艰难?”
裴归渡见状没有多言,只是负手站着,神色不明,似是在欣赏此刻乔行砚为他唱的护短之剧目。
乔行砚又轻笑一声,讥讽道:“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却要与裴将军比较。那您可知,他自小便征战沙场,在您还坐在学堂里温书习字的年纪礼,他便已然随军驻扎在塞外了。姜大人,您说他何不食肉糜?我倒想问问,是朝堂危机四伏可怕些,还是沙场生死难料瘆人些?”
姜棹闻言一怔,倒是没想到对方方才语气平平,此刻竟会因他针对裴归渡的一番话做出如此大的反应,他忽而就想到了那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乔行砚又道:“说裴氏外戚得势?姜大人博览群书,想必兵书政权之说亦是有些了解的。都说皇位稳时,外戚专权是忌讳,皇位不稳时,外戚专权就是巩固。那您说,在您眼中裴氏如此得势,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
姜棹吓得当即便觉双腿失力,强撑着才站稳了脚跟,他茫然间看向裴归渡,却见那人只是神色轻快地偏头看着乔行砚,仿若根本不将此事当回事一般。
殊不知,此刻裴归渡却是恨不得将人重新关回院子里,竟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平白将裴氏说成了居心叵测要借机谋反的外戚。
裴归渡思绪飘得远了些,心道这话可千万不能叫他父亲和叔父听见,否则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他继续带着这位胆子大的小公子在身边。
“姜大人。”裴归渡见对方迟迟未回话,便知晓对方当真被唬住了,是以抢先一步开口,生怕小公子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如今陛下将此案交到我手中,便是打定了主意要严惩勾结南蕃之人。您当真觉得陛下什么都想不到么?我平白离军留在京中,甚至还能奉旨查案,你就没想过,陛下意在何处?”
姜棹仔细思忖一番,忽而想到了太子来的那日同他说的话,大惊,心道原来只他一人迟钝不知。亏他还想着同郭孝悌一道享那万相楼之福,却不知那人已然是强弩之末,只不过差一个可以摆在明面上的由头罢了。
片刻后,姜棹理清了思绪,正色道:“裴将军想要如何?仅仅只是为了了解此案,将与南蕃勾结之人抓出?”
“自然不止。”裴归渡沉声道,“我要你们与南蕃往来的所有证据,我要剑指三方,郭孝悌、邓平康,乃至你。”
姜棹瞳孔骤然放大,他有些难以置信道:“我?裴将军莫不是在说笑?我与南蕃何时有过往来?况且你不觉得此言有误么?要我提供自己有罪的证据,未免有些荒唐?”
“荒唐么?”裴归渡嗤笑一声,沉声道,“姜棹,我虽鲜少居于京中,你却也别真将我当作傻子。万相楼赌坊每月的赃款,江城的田赋厘金乃至关税,你敢说从未染指分毫?”
姜棹面上显出痉挛,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
裴归渡缓步上前,又厉声道:“我不将东西拿出来是看在你为官多年给你面子,却并非是对你束手无策。姜大学士,你不是觉得我裴氏与你不同么,不是觉得自己在朝廷中过得憋屈窝囊么?那我就告诉你,遇上这般情形,你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觉得攀上郭孝悌这条道儿便能高枕无忧?还是觉着在危难之际舍下郭孝悌再攀上太子便又能退居幕后继续半死不活地吊着整个姜氏?”
姜棹被对方逼得接连后退,最终脚下失力直直地坐到了主座之上,只满面惶恐地仰头看着对方。
裴归渡轻蔑地睥睨对方,将狠话放完了,如今也该给对方抛出些甜头,道:“如实交代,将你们与南蕃勾结的罪证交出,只你一死。继续装聋作哑,同郭孝悌或是太子商量着如何应对,那我也不过是多花些时间,同平州那边的人传个消息,自然能轻而易举便截获南蕃的信件,至多不过是少条探取军报的途径。”
姜棹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久久没有回话。
裴归渡抬手扶正姜棹的发冠,说话声音渐轻,压迫感却不减分毫,他道:“姜大人,姜氏如今就您一脉,听闻您时常将光耀门楣挂在嘴边,不知,您是如何想的?”
姜棹喉间做吞咽动作,片刻后妥协般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后道:“裴将军,还请跟我来。”
裴归渡嘴角微微扬起,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他的手从对方发冠上松开,手落下时护腕勾起腰间的带子,隐约可闻摩擦声。
裴归渡回首与乔行砚对视一眼,二人便跟着姜棹的脚步一同前往了院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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