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苏子敬孱弱的开口喊她，“沈姑娘?”
“嗯嗯，殿下你伤的很重。”沈枝意心疼的说着，“疼不疼啊？”
苏子敬故作轻松，“你在就不疼了。”
沈枝意惊了一下，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那里生机勃勃，爱意汹涌。
像是下了一个坚决的决定，少年鼓足勇气“沈姑娘，我，我心悦于你。”
“倘若真的没有撑过来，我的爱意也就随我掩埋，我知道，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我想告诉你，沈，沈姑娘，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他咳嗽忽的剧烈了起来，沈枝意连忙阻止他，“殿下，别说话，你伤的很重。”
“不，我要说，我知道我可能不能给你一个名分，但我是真心心悦你，咳咳……”
“等我好起来，一定去恳求父君，费去那条规定，我们，就，可以……”
“我，我知道。”沈枝意带着哭腔答道。
像是终于把心中束缚多时的包袱卸下，苏恒元反而轻松无比。
少年轻松的笑了笑，像回光返照。
他起身，慢慢靠近沈枝意。
苍白的唇渐渐靠近，靠近沈枝意的脸颊。
他想问他眼前，那个可爱纯真的沈姑娘。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和病情，他怕这次过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意儿，我们该离开了。”
赵承安突然着急的闯了进来，却撞见苏恒元亲吻她的意儿。“清平王带着人往这边来了，我们被他发现夜闯宫阁可就遭了！”
沈枝意朝门外看了看，“承安哥哥那我们往那边走?”
“这边。”
赵承安指了条小路，“意儿你先从这过去，我随后就到。”
“好！”
沈枝意带着不舍的眼神最后望了眼苏恒元。
病弱的少年嘴角上扬，眉眼间也尽是留恋。
她记得那个少年，那个热情善良，无比潇洒的乐安王殿下。
深夜的长廊尽头，苏恒元总觉得自己眼花了，居然见到了沈枝意的身影。
那夜之后，第二天便有消息传出:乐安王殿下仙逝，举国齐丧默哀。
乐安王殿下自幼慷慨大方，国民们不少人都受过乐安王殿下恩惠。
乐安王殿下为上元国仙逝，举国同丧，万民哀悼。
异界敌军再次乘虚而入，上元国并未有所防备，三个御界得知敌军来袭，誓死抵抗。
序域界为上元国的最西界，守卫薄弱，惨遭严重。
清平王率军保卫序域界。
而此刻，序域界依然生灵涂炭，灰蒙蒙的一片。
“殿下，殿下，你去救救爹爹，好不好？”
一个女声哭着从身后的灌丛里发出恳求。
“沈枝意?”
男人一贯冷漠，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心寒。
“殿下，爹爹和承安哥哥被他们捉走了，你救救他吧?”
沈枝意跪在地上，抬头恳求，泪痕已是满面。
她此刻的样子十分狼狈不堪，看上去一副惹人心生怜悯的样。
沈枝意心里明白，他不待见她，但是是在没有办法。
爹爹和承安哥哥被异军俘虏了去，她必需救他们。
后开苏恒元将沈枝意带回了军营，他也多方下令寻救沈大人为首的上元士兵将士。
无果。
还是毫无音讯。
无尽的等待之中，沈枝意逐渐明白，自身强大真的极为重要。
往日里，从来都是爹爹和承安哥哥保护自己，
而到今日，他们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独坐宫闱里着急无奈。
异军击败，清平王殿下的援军将要会商域界。
那日，春和景明，风和日丽。
苏恒元从长廊走来后院，“明日随我一同归上元。”
不是商量，是通知，是命令！
沈枝意:“不，我要在这里等爹爹和承安哥哥回来。”
“此时的序域界并非安全，我们已将界中百姓转移，他们也各自分散去往其他两域界。”
“你留在此处，不妥！”
依旧冷冷的命令。
“跟我回去！”
他在保护她的安危。
也算是完成自己对苏子敬的一个承诺吧。
那夜沈枝意和赵承安离开之后，苏恒元见到苏子敬。
他请求苏恒元，“哥哥，你一定一定要答应我，要是沈姑娘有危险，一定要保护好她。”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苏子敬就口吐鲜血，仙逝而去。
苏子敬平生除了父君之外，最最敬重的就是他这个大哥，两人感情深厚，不言而喻。
他临终前的请求，他就算是不想，也会办到。
更多的是出于同情，和怜悯。
后来，清平王府乃至上元百姓们都知道，那次战后，殿下带了个序域界的姑娘回来，那姑娘长相甜美，好看的不可方物。
但是那姑娘整日郁郁欢欢，说是在等爹爹和哥哥。
清平王府书房内。
苏恒元的贴身侍卫汇报:“府中管事来报，殿下，沈姑娘还是没有吃一口饭菜。”
苏恒元停下手中的笔却不抬眸，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枝意说那个她难以置信的消息。
她一定会哭的很伤心吧！
他出声道，“几日了？”
“三日有余。”
他终于放下手中执着的笔，起身向门外去，“去看看她。”
侍女说沈枝意在花园。
苏恒元来到花园的时候，就见沈枝意一人坐在前面的石块上，一动不动的静止在那里。
像是绝美的人像雕塑。
是个伟大的艺术品。
沈枝意是个绝美的女子，即使在花海的面前，也毫不逊色。
苏恒元放缓了脚步向她走来。
像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沈枝意回头看见苏恒元，立马开口询问，“殿下，是有我爹爹和承安哥哥的消息了吗？”
苏恒元:“探子来报，沈大人很不幸，战陨。”
恍若晴天霹雳，沈枝意脑中一片空白。
她脸色一瞬煞白，许久说不出话来。
……
“你，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
“不会的，不可能！”
沈枝意泪流满面，摇头始终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结果。
无尽的等待终于在此刻化为灰烬，她再也没有爹爹了。
她没有家了！
“那承安哥哥呢？”
沈枝意不敢相信这一切，“承安哥哥法力高强，对付异军一定不在话下，他一定没事的。”
她自言自语道。
苏恒元也是实在看不下去她的自欺欺人，迟早都是要接受的，早一日便少痛苦一日。
他面不改色，“赵承安，并未寻找到有关他的消息。”最终的话语一顿，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但，你该有那种凶多吉少心里打算的。”
苏恒元语气柔软，说出来的话却如冰锥一般，句句刺骨。
沈枝意一直在哭，由起初的难以置信，到最后的歇斯底里。
她只能哭，她没有办法。
整日以泪洗面。
后来，清平王府乃至上元百姓们都知道，那次战后，殿下带来的序域界的姑娘整日郁郁欢欢，说要去寻找哥哥。
终于在某一天，沈枝意收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上并未署名，但她却在熟悉不过。
那是承安哥哥的字迹，她从小看到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眼便认定。
她激动的打开那封信:
意儿，你先在清平王府安全待着，待哥哥归来，接你回家，勿念。
寥寥几句，足以安抚一颗悬了多时的心。
往后的数日，沈枝意都无比平静的等待着她的承安哥哥来接她回家。
夜晚梦里，她见到许久未见的爹爹和承安哥哥。
爹爹和蔼的嘱咐她，“乖女儿，好好活下去。”
承安哥哥温柔的笑着哄着她，“意儿乖，哥哥很快就来接你回家了。”
惦念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延伸至耳后。
许是冬季时分，又或许是夜深霜露重。
沈枝意直觉越来越冷，身体冷，心里更冷。
“回殿下，沈姑娘这是染了风寒，加上经历了重大事情难以接受，情绪波动较大，而后又长久时间心中郁结，才致高烧久久不退，如今昏迷不醒。”
“臣给沈姑娘开上几副清热药草，相信沈姑娘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有劳许大夫了。”
苏恒元客气的说。
他一向是子民们口中德高望重的殿下。
大夫接着补充说道:“只是，沈姑娘夜间需要人留下来好生照顾观察，才会好得快些。”
“知道了，静夜，你随许大夫拿药去煎熬。”
苏恒元盯着床榻上沈枝意发白的脸庞，出声说道。
旁边的侍女行礼，“是。”
众人退下之后，房里就只剩沈枝意和苏恒元两人。
床榻上的沈枝意意识不清，昏迷不醒。
她眉头紧锁，额头布满一层虚汗。
“爹爹，爹爹，不要离开我。”沈枝意梦魇。
看着此刻病殃殃的沈枝意，他始终还是横不下心来不管。
苏恒元也觉得自己像中了邪，竟然会留下来亲自照顾她。
“爹爹，不要离开我。”沈枝意的手像在探寻着什么让他安心的东西，却一直抓空。
苏恒元握着沈枝意不安的手，柔声哄着:“不离开，不离开。”
分明侍女们也可以照顾的好，可他总归是放不下心来。
也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过去。
天边泛起第一缕白色亮光的时候，苏恒元才悄悄离开。
昨晚耽误了许久的公务今天再不批下去，是实在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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