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患者可以跟着护士去病房了，家属留一下，有点住院事项需要交代一下。”
孙媛媛闻言，站住了脚步，握着姜新雨的手没松，看她，又看看江晚秋。
江晚秋会意，宽慰道，“你放心，如果是和患者有关的问题，我会需要你在场的。留下家属是因为我们病房比较特殊，为了保护病人，对于家属的要求有些严苛，我需要和你爱人沟通交代一下，如果你想听，也是没问题的，看你。”
姜新雨转过身，半拥着孙媛媛，亲她的额头，捏捏她的掌心，“你不是很累了吗？先回去休息吧，想知道什么，回去我说给你听，嗯？”
孙媛媛这才看着两人，应了声“好”。
她声线温柔，看向江晚秋的目光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时的警惕和提防，在姜新雨身边，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和的客气，和江晚秋点头示意之后，就跟着护士离开了。
姜新雨在江晚秋旁边坐。
江晚秋拿出一份入院须知，重点指着第四条说，“我们科室比较特殊，房门都是带着隔离信息素作用的封闭门，门上带锁，需要你和病人一会儿去录入指纹，当然，我们科里的住院费用就会相对高一点...”
“我明白。”姜新雨在住院单子上签字，“刚刚缴费的时候，护士已经和我们说过一遍了，”
江晚秋点点头，“还有就是，在院期间，除了自己所在的病房和走廊，不能进入其他患者的病房，当然，房门一关，除了医生和护士，你们也没办法进去，只是提醒一下，就算别人的门开着也不要随意串病房。”
江晚秋把签了字的入院须知放病历本里，轻出了口气，说，“再就是孙小姐的情况...她这种情况已经挺久了，而且有神经退行坏死，我们只能先用一些刺激神经的保守治疗，这个过程可能很缓慢，效果因人而异，所以住院的时间可能会很长，还希望你们家属能有个心理准备。”
“当然，时间最长一个疗程，要是一个疗程下来，还没有起效的话，我这边的建议，就是切除腺体囊了。”
姜新雨长出了口气，眼眶隐隐发红，她低着头吐纳几次，这才看江晚秋，“江医生放心，费用都不是问题，时间我们也都有心理准备，还是...尽量能保留她的腺体，她这个人...其实年轻的时候很骄傲的。”
江晚秋看着姜新雨，点点头，“我能明白，大家来这里，最大的希望肯定还是能恢复腺体的，我也会尽我全力。”
她稍顿了顿，“我能问一下，在院期间，你的工作...”
“我都已经推掉了。”姜新雨笑了笑，“自家的生意，少赚点，没什么大问题。”
可江晚秋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昨天的时候，我联系了很多学心理学的同事，你们这种状况，他们还是统一觉得，是心理问题导致的腺体忽然失去功能。”
“姜小姐，你太太很爱你，所以在会在你怀孕生女的时候，因为对你的痛苦太过感同身受，反而是她患上了产后抑郁。后来她自己怀孕，身体内的激素又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加剧。”
“是。”姜新雨没否认，“我们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所以江医生可以放心，在医院的期间，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江晚秋手指敲了敲桌面，像是在考虑怎么开口，“这么说吧，她爱你，所以希望你陪她，可她又很骄傲，不愿意做你的累赘。如果看到你为她牺牲，她可能会更加有负罪感，然后心理压力更大，病情更重，导致她更加没办法离开你。”
“...这可能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常规上来讲，这不能算是一种健康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让我请个护工来照顾她？”姜新雨往后靠，摇头，满脸拒绝，“不行，这肯定不行的！她会疯了的！”
“完全让别人来照顾肯定不行，”江晚秋说，“有没有可能，你们能商量出一个平衡，找个人帮你分担，起码让她觉得，你没那么辛苦，但你对她的爱又没有减少...当然，我是提个可能，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虽然希望病能从根上治疗，但鉴于这个病已经发展到了生.理层面，那肯定还是要用一些我们的治疗手段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去和你们的心理医生商量一下，毕竟人是群居动物，是需要社会层面的肯定的。”
“她这些年都在家里养病，你说她骄傲，可她的骄傲又都来自你或者两个孩子...那这份肯定可能不足以让她得到满足的，毕竟我们不能只是谁的女儿、谁的太太，对吧？”
姜新雨揉着额角叹息，“一定要这样吗？”
之前也不是没有心理医生建议她们分开一阵子，但每次看见孙媛媛“你不爱我了吗”的目光，她就心里难受的要死掉。
她甚至怀疑，病的不是媛媛，而是她！
是她根本离不开她！
江晚秋看得出来姜新雨的纠结，垂下眸子，很轻的叹了口气，想起昨天那个师哥说的“往往来看心理医生的，不是病的最严重的，病的最严重的那个，往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病了。”
她捏着笔，在桌面上戳了两下，“这事儿也不急着做决定，我们先看看她治疗的效果，如果好的话，那当然皆大欢喜...”
如果不太好的话，她没说，电话响了，姜新雨看起来松了口气，“好，那就先这样，江医生你先忙，我去帮着收拾一下。”
江晚秋点点头，按下接通，是周舒桐。
江晚秋在电脑上翻着孙媛媛的病历，问她，“怎么样，能拔吗？”
周舒桐今天的牙没那么肿了，就想来医院拔掉，但江晚秋今天早上摸她的颌下淋巴结，还是有点肿的，她猜人家不会给她拔，周舒桐不死心，去挂了号。
她说，“还没有，前面还有个人。”
江晚秋翻了一遍孙媛媛的病历，又去看云川的检查报告，说，“我跟你说了，你炎症还没消干净，拔牙有风险，人家不会给你拔的。”
“疼的时候不能拔，不疼了让我去自找苦吃？”周舒桐添了口后槽牙，“我不管，今天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周舒桐意在撒娇，想让江晚秋哄着她，但江晚秋嗤笑了一声，抬眼，语气有点嫌弃还有点警告。
“演什么霸道总裁呢？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和标准，人家是为了你的安全负责懂不懂！一会你去检查，能拔就拔，不能拔就老老实实回家等几天再拔，你要是在牙科闹开了，以后你就别出现在我周围十公里内，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撒娇把自己撒到了马腿上，还被一脚踹出去老远，周舒桐抿着唇，“那你亲我一口，我就不闹。”
江晚秋嗤笑一声，把笔摔在桌上，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月初的天，又高又远，风路边卷着落叶，阳光变得特别金黄。
特别金黄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江晚秋的脸侧上，头发都变成金黄色，暖烘烘的，根根分明的，像是晒太阳的猫，倦怠又懒洋洋的窝在椅背里。
她眯着眼喝了口水，门口有病人家属叫她，说是病人不太舒服，江晚秋过去检查了一遍，回来的时候路过护士台，娟姐值班，叫住了她。
“江医生，怎么样啊？”
江晚秋站住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全麻手术之后，有点味觉失灵。”
“啧，说的那位！”
她仰着下巴，指五床的方向——孙媛媛的病房。
江晚秋轻出了口气，“难讲，病得太久了，可能得住挺长时间的院。”
娟姐看着她笑，“好治也不会拖了这么久，这不是治好了副市长的千金，才能显出来江副主任的医术高超？”
江晚秋只笑了笑，“还没个影儿，再说吧。”
她要走，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对了，云川的浓度检测安排在今天下午了，记得找个小护士带他去检查。”
“知道知道！”娟姐点头，“二次手术成不成，就看这次书面报告了，不过我给你说一声，你也不用太担心，那小孩儿昨天晚上还跟我说，他好像闻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那小孩儿也算是否极泰来了吧，亲爹亲爷爷那样，真是...”
“爷爷？”边上的小护士听见这话也探过来，“九床的爷爷吗？他今天来了，就在病房呢！”
江晚秋眉头一紧，看过去一眼。
房门关着，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唐副支队带着人守了一个礼拜，都没把他收出来吗？难道是又蹲出来了，把人按过来了？”娟姐也站起来，往那边看，“没道理啊，唐副支队每次来，都声势浩大的。”
“不是，他一个人来的，云川说了那是他爷爷，家属嘛，他又没陪床，我们也没法拦。”
“怎么着，之前怕出医药费，现在孙子治好了，要分化了，他又来认亲了？”
娟姐嗤笑一声，摇摇头，“这年头啊，什么人都有。”
江晚秋心里莫名的不安，她看墙上的按钮——要是病房按了传呼铃，这里就会响，可九床一直很安静地没有反应。
江晚秋按耐住了，问，“他爷爷什么时候来的？”
可不等小护士说话，江晚秋和娟姐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看见了震惊。
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刷白，江晚秋拔腿就往病房里跑，娟姐慢了半步，直接从护士台跳了出来。
小护士有点懵，看她们往那边跑，吓得不轻，没琢磨过来，也跟着跑过去。
人跑半截，江晚秋就已经冲进了病房，她在病房里喊，声音近乎凄厉，听的人头皮发麻。
“小樊，叫保安上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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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叫保安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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