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思欢(五)

宿雁山乃燕都名山,此山甚大,唯南边才同太学山道相连,东西两处则各有百八十座峰头,层峦叠翠,曲折回环,那人约蔺琰来此见面,想来是为避人耳目。

“失算,失算,早知这山路如此之长,就该骑马来的!”

华赖虽如此说,可却压根不愿骑马。

北弘是马背上建成的国家,北弘人从小便善骑射,他在地面上跟蔺琰打,倒是能有七成把握不输蔺琰,可一旦骑马比试,这成败可就难料了。

华赖见蔺琰似很在意沈玉叶的一举一动,也知蔺琰此番要带沈玉叶同行明显是不信任他,就索性行在中间,将两人隔开,转而对沈玉叶道,“山路崎岖,世子可还走得动?”

沈玉叶低头不语,走得颇有些费力。

虽然现在体内那种奇怪的感觉已渐渐平复了一些,可沈玉叶还是不敢离蔺琰或是华赖太近,他防备地放慢了脚步,跟在两人后头。

蔺琰隔着华赖瞥了他一眼,也将脚步放缓。

华赖只好慢下速度,继续在前头领路。

大约又行了半柱香功夫的山路,天空陡暗,竟开始下起冰雨,华赖摇头道,“蔺质子,沈世子,我们须得快些了,否则今日怕是到不了山中留芳亭了。”

雨势渐大,夹着雪簌簌落下,沈玉叶前阵子风寒本就没好利索,冬雨又冷,淋了会儿子便觉遍体生寒,揪住前襟不断咳嗽。

“小哑巴。”

蔺琰看了沈玉叶会儿,解开自己套在衣服外头的都舆卫卫服,抛给沈玉叶道,“你用这个挡着点儿脑袋,你身娇体弱的,别被这山雨给淋死了!”

沈玉叶一愣,接着那件尚带有蔺琰体温的衣服,久久没动。

“你看,他人都淋傻了。不走了。”蔺琰本就怀疑华赖动机,不想去见什么神秘人,索性停下脚步道,“天色也快晚了,我们一时半会肯定赶不回太学了,我看前方有个山洞,我们先过去避避雨雪,明日再去。那人若真想见我,便等上一晚就是。”

华赖摇头,低声道,“以德嘉的性子,怕是不会等的。罢了罢了,沈世子这个样子确也无法夜行,我们先行避雨,明日一早,我送你们回太学。”

几人遂在山洞处安顿下来。

山间晚上本就风大,饶是蔺琰和华赖这般身体好的,都冻得打哆嗦,更遑论说沈玉叶,一直抱臂在抖,面色也白了一片。

“这样罢,我去寻些柴火过来烧,先取些暖,顺道再将衣服烘烘。”

华赖冒雨走出山洞。

蔺琰说道,“我也去。”

“也好,两个人能快一点儿。”

两人说话声渐远。

沈玉叶见两人走后,便偷偷在山洞口解下外裤查看,果不其然,处有一圈透明的水渍。

非是雨水。

应是,应是方才他被蔺琰挟持,口口所致。

但怎…怎会如此。

他只是被男人碰一下,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和前世那个被种下思欢禁药时一模一样。

重生之后,他明明未曾吃过东宫送来的任何东西,怎就仍没防住?!

难道是,德成丧心病狂到在他十七岁之前,就开始喂他思欢?只他前世那时年岁尚小,完全不通人事,才一直都不知道。

思欢一药,乃深宫禁药。原是专用来对付宫里不愿听话,不解风-情的女子的,这药无解,长年累月下,不仅会让女子变得极是放荡,完全离不开男人,亦可让男人也能够如同女子一样,改变体质,甚至能够…怀孕生子。

前世,正是李慎玄告诉他,德成给他种下的药,名唤思欢的。

他永远忘不掉李慎玄那时嫌恶他的模样。

“我不男不女…我不男不女,哈哈哈,你现在的体质亦是不女不男…”

“阿叶,我们分明才是天生一对啊。”

李慎玄笑得嘲讽,冷眼看着沈玉叶被思欢折磨得痛不欲生,一遍遍质问他,“后悔吗?你是不是后悔跟错了德成?”

只不过,那李慎玄虽然在笑,瞳仁中却一直有水光轻闪,分明是悲伤到近乎要落下眼泪。

“玄…玄哥哥…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沈玉叶根本顾不得李慎玄对他的,痛苦地哀求不止。

李慎玄知道沈玉叶想要什么,便偏不肯碰他。

直到沈玉叶再受不住,满面泪水地在地上踉跄着爬向他,甚至主动颤身握住他的手,将滚烫朝红的脸紧紧贴在他的掌心之后,才倏忽回神。

李慎玄用力推开沈玉叶,转而抽出腰间佩剑,紧握住剑柄。

李慎玄握得用力极了,青-筋-暴起,恨不能将自己的血肉融进那柄剑中。沈玉叶的药性已是…失去理智得将本就肿的在冰冷的地面胡乱蹭,李慎玄才大发慈悲地将那柄留有他体温的剑扔到一旁,居高临下地望向在他面前已然是尊严尽失的沈玉叶,一字一顿地道,“阿叶,你只配用它。”

你只配用它。

沈玉叶不敢再想。

他眸光涣散地盯着那滩水渍,也不知呆了多久,才慢腾腾地直起身体,将里头那件脏污的亵裤扔向了后坡崖下。

沈玉叶扯好下摆,确定看不出何端倪了,才转身回山洞,殊不知,在山洞后正捡柴归来的蔺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华赖很快也回来了,还带了只抓到的野山鸟。火很快生起来,蔺琰的脸笼在温黄的火光下,愈加明晰,湿了的长发被他简简单单绑了个马尾,更显俊朗。

只衣服上的血污实在太多,穿得难受,蔺琰便索性把碎了的上衣脱掉,露出一大片虽是有伤,却肌理匀称的胸膛。

沈玉叶只无意间瞥到一眼,就呼吸发乱,只好匆匆低下脑袋。

蔺琰此时却看向了他。

沈玉叶瓷白的脖上一大片淤青,乌到发紫。

他垂着眼,看着像是在哭。

“小哑巴,你还痛吗。”

蔺琰忽然开口道,“弄点雪水揉一揉,敷在伤处,可以消肿。”

“嗯,好。”

沈玉叶本就心思发乱,就随意地应了两声,逃一样地跑到洞口,张手接雪。

但他动作实在太笨拙,雪还没敷到脖上,就化作了水,顺着微开的领口浸到那一截露出来的雪白皮肤上,许是雪水太冷,沈玉叶的皮肤被刺激得起了一层小疙瘩,晕-红-晕-红的。

“要我帮你吗?”

蔺琰不知何时竟也来到了洞口边,他蹲下身,眸光顺着化了的雪水,一路向下,停在了沈玉叶的脖颈。

“不,不要。”

沈玉叶慌张拒绝,如同吓坏了的惊弓之鸟一般,想往后退。

可手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还是我来罢,毕竟,是我之前误会才弄伤了你。”

“脖子抬高点。”

蔺琰已不由分说地用掌心搓了些碎雪,凑近沈玉叶。

沈玉叶生怕被蔺琰发现自己不对劲,心跳如擂鼓,又听到蔺琰在命令他,遂赶紧无措地闭上眼,手却悄悄拉紧了自己的下摆。

蔺琰倒很会处理伤口,动作熟稔,冰雪敷在伤处,果然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之后,蔺琰又用温暖的掌心给他按摩了一会儿,沈玉叶的口中不由自主地逸出了一声轻哼。

蔺琰僵住手,双目发直地瞪向沈玉叶,“你,你不是哑…”

“沈世子,蔺质子,山鸟烤好了。啧不愧是我,烤得恁香!你们快过来填填肚子!”

华赖这时已经在喊他们了。

沈玉叶赶紧冲蔺琰拼命摇头。

蔺琰缄了口,吃东西时,却一直用探寻的目光审视沈玉叶。

及至三人将身上的外衣铺到洞中干燥些的地方,准备歇息,蔺琰特意换去了沈玉叶旁边。

华赖也担心晚上山间会有猛兽出没,就自告奋勇地去洞口看守。

沈玉叶这下怎么也睡不着了。

因为自他躺下来后,蔺琰的手,好像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碰。因为华赖还在洞口,他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好死死咬住下唇,含怨注视蔺琰。

可蔺琰却半是好奇,半是试探地继续动作,最后,更是变本加厉地摸上了他的腰。

蔺琰视力极佳,所以沈玉叶躺下来后下摆起一截,他都看见了。

沈玉叶不大对劲。

忽然,搭在沈玉叶腰上的手倏而滞住。

蔺琰跟见了鬼似的,望向地上的一小滩水,压低了声惊呼道,“你,你失-禁了?”

沈玉叶是金尊玉贵,干干净净的端王世子。

蔺琰每次却总是一身血污,伤痕累累。

可今天不一样了。

沈玉叶比他还要脏。

这个古怪的认知,让蔺琰有种莫名的,“怪不得刚才就见你遮遮掩掩地拉着衣摆不放,喂,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才会失-禁?”

沈玉叶猛地睁眼。

正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那双眸子,亮若星辰,却偏又冷得很。

沈玉叶羞愤欲死,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他两岁的外邦少年这么说,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挡,却被蔺琰按住。

下袍就这般保持掀开的姿势。

亮晶晶的水渍浸透了外裤,也勾勒得清晰可见。

沈玉叶羞得几乎快要落泪,他哀求地看向蔺琰,希望他别再说了,可这时,蔺琰却做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举动。

蔺琰用指尖沾了些水,放到鼻间轻嗅了嗅,眸光一点一点变得深幽。

不是失禁。

而是…

蔺琰了然。

他出身特殊,知道北弘王宫里圈养过不少奴隶,也看过不少奴被主人宠幸享用时的情形,自也知道,这沈玉叶才不是失,而是不知廉耻到,被他摸了这么两下,就发-情了。

“原来,这就是你那个太监情夫这么偏爱你的原因啊。”

蔺琰松开手。

柔柔软软的下摆也缓缓落下,盖住沈玉叶湿泞不堪的身体。

沈玉叶无力地蜷瘫在地上,早已禁不住地落下了眼泪。

可偏偏,蔺琰却用气音继续说道,“你也应该很喜欢他罢,那日,他牵你手时的样子,我都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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