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离月接住飞旋而回的弯刀,和追逐而来的蛇尾战成一团,铿锵数下,一人一蛇已交战数个回合。

巨蟒显然吃了教训,此刻竖起坚硬鳞片,震得小离月虎口发麻,她也不恋战,在巨蟒面前虚晃一枪,绣鞋踩在巨蟒头上,一招兔子蹬鹰,借力飞窜而起,巨蟒沉重的头因巨大的蹬力向后倒去,炸起十几尺水浪,离月背对巨浪,双臂接住阚洛下坠的身体,在水上旋转一周,将阚洛稳稳抱进怀里。

潜藏在水底的巨蟒粗大的尾端在水中疾行,滚滚湖水逐浪而来。

“你...”落到实处的阚洛对被女孩子抱住的姿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上一次他睡着了,可这次他可是清醒的啊。

离月抱着他,抿紧唇,踩着水面疾行。她到底才八岁,抱着个比自己高些的男生,脚下没有借力的地方,颇有几分吃力。望着身后飞溅的波涛,阚洛也顾不得心里的别扭了,主动揽上离月的脖颈,想尽量减轻离月的负担。身体与她紧紧相贴,阚洛闻见她身上透出的幽香,与她砰砰的心脏。从她有了一丝混乱的呼吸中,阚洛窥见一丝非比寻常,好似从方才开始,离月就不敢往下看,始终昂着头。

阚洛突然有了个不大成熟的想法,他实诚的眨眨眼,发出灵魂问:“离月,你会游水吗?”

离月僵硬的身体因他的问题更加紧绷,连漂亮的小脸都拉的老长。

完了,一个不会武功的菜鸡,一个不会游水的旱鸭子,他俩凑一堆,今日真能逃出升天吗?

“我会保护你。”仿佛会读心一样,离月含糊而坚定地说。

“嗯。”离月的话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阚洛郑重点头,他相信,离月定是言出必行的人,他愿意将他的生命交到她手上。透过离月瘦削的肩膀,阚洛看到从水中迅捷钻出的蛇尾,他刚想提醒离月,几个上下颠簸天地翻转,离月稳稳抱着他已经闪身躲开了,踩在蛇尾上朝岸边疾行。

洋洋洒洒的水花溅落水面,一条,两条,三条,巨蟒的十条巨尾纷纷探出水面,一条条速度奇快无比,带着劲风横扫过来,阚洛在离月怀里被乱扫的蛇尾晃得眼花缭乱,离月却是沉稳,有了蛇尾这个载体,她应付起来愈发得心应手,凭借优越的耳力预判,足间轻点,横跳纵跃,敏捷轻巧,丝毫没因怀里多了个人而乱了阵脚。

扫空的蛇尾重重砸进水里,激起重重水花,溅在阚洛脸上,他激灵一下,看到远远站在对面房顶的影,他的视线模糊不清,但他清楚,一支短笛横在那人唇前。

破碎的笛音刹那划开混乱的战局,强势插入。阚洛已经没时间啐骂单怜的趁人之危。

他惊呼一声:“离月!”试图提醒离月加倍小心。

悠悠魔音令巨蟒双瞳竖直,眼瞳充血变大满是血丝,袭来的蛇尾也更加快速,犹如千金之顶般乱砸一通,扫过的横风刮得脸庞发痛。硕大的蛇头倏尔凑近,喷出一大口咸腥的蛇毒。闻到不详味道的阚洛心里一紧,愈发揽紧了离月的脖子。

离月单手揽住阚洛,躲开蛇毒,右手乍然抽出弯刀,铮地一声回身接住背后偷袭的蛇尾。她挥刀快如残影,与的蛇尾碰撞出铮鸣巨响,就差火花飞溅。而被蛇毒腐蚀的湖面冒出汩汩绿泡。

一条飞窜而来的蛇尾捡了空子向离月背后袭来,阚洛视线隔了一层雾,察觉离月有危险阚他下意识伸手一挡,而离月也反手格挡,尽管刀刃化去了大部分力,那条蛇尾仍是重重击在了阚洛伸出的手臂上,巨大的冲撞几乎将阚洛手臂的骨头震碎,当即软软垂下了。

离月怒然挥刀,凝聚十成内力的风刃在湖面划出一人宽的水道,以轰隆隆不可阻挡之势袭向蟒头,潜在水中的蛇尾冒出来为蟒头承受一击,这愤怒一击,竟将巨蟒牢不可破的剑甲破开一个口子,绿莹莹的血飞溅,巨蟒受到痛击的的蛇尾扭动起来。

这难道就是,对象祭天法力无边?阚洛手上的剧痛令他眼冒金星,直想嘶嘶抽气,他却发现自己竟还有力气顽笑,不由苦笑起来。

离月安抚般摸了摸阚洛的脸。阚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我皮厚没事,你莫要分心。”

正当离月专心与大蛇斗法之时,数枚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离月下意识把阚洛裹进怀里,可她太小了,没办法将阚洛完全护住,她踩着一条蛇尾,腾空而起,带着阚洛飞速旋转,被注入内力的弯刀将四面八方袭来的飞镖通通弹开。

遭大蛇和飞镖的围攻,离月到底还是个孩子,逐渐疲于应付,慢下来的招数让对方窥了个空,对方好似看懂了她的弱点,所有飞镖皆是瞄准她怀里的人。离月侧身抵挡,镖身刺入肩头,很快,从伤口溢出来的鲜血染红了白纱。

大蛇没有给离月喘息的机会,粗壮的蛇尾重重抽在离月单薄的背上,差点将二人抽回水中。

离月染红的肩头让单怜入梦初醒,她想起了她追求的一切,如果离月没了,她连接近那人最后的机会也没了,纵然这个孩子是这么不讨喜,但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她放下短笛,拦住还要欲出手的暗卫。

暗卫好不容易冲出千雪兰的包围,冲到单怜面前,本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就被这么阻了。

单怜发出命令:“留下活口。小耗子你们怎么处理我不管,但离月必须带活的回来见我。”

暗卫抱拳:“是。”旋即点水往湖中而去。

阚洛听见离月闷哼一声,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滴在脸畔,粘稠的血腥味弥漫。他从离月怀里探出头来,努力睁大已经看不见的眼睛,依稀能瞧见离月唇边蜿蜒流下的刺眼血线。

他的心揪起来。

离月拥着他,生生承受背后一下又一下袭来的重击,愣是不吭一声。

“你流血了。”

她不要命了!

摸到离月肩头手掌粘腻而湿润,阚洛喉咙发紧,这世上,竟有人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离月,把我放下吧。我会游水,我能保护自己。”阚洛松开了揽在离月修长脖子上的手,不想成为离月的累赘,他清楚地知道,即便自己手没有受伤,也不可能在大蛇的围堵之下,全身而退。

放他下去,死路一条,可他仍希望,离月能逃出去,好好活着。

察觉他的推拒之意,离月的手反而在他的后背拥得更紧了。她知道,镖上有毒,她未必能支撑多久,但她想保护阚洛久一点,再久一点。

阚洛推搡她:“你松手啊。”

离月哇地突出一大口血,身体也随之脱力,再也无法支撑两人的重量。

“对不起。”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尾音很快消失了,已是陷入昏迷中。阚洛扶住离月耷拉下来的头,护在肩头。即便在下坠,离月护在他背上的手没有松开半分。

对不起什么呢?没有保护好他吗?她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阚洛叹了口气,反手环住离月的腰,和她一起坠落。

灰蒙蒙的天空逐渐变远。

这样相拥死去,也算种浪漫吧。

没有温度的水逐渐将他俩淹没。漩涡一样的暗流将他们裹挟,像无法挣脱的黑洞,阚洛初时还想负隅顽抗,划拉几下水毫无作用,只能跟着离月无力压下来的身体逐渐下沉,他伸手去够波光粼粼的水面,离月身上因浸了水漂浮起来的衣袂在他指间划过,再也抓不住其它。

阚洛的神思也逐渐涣散,陷入混沌之中。

他看见了离月。

他长大了,身姿挺拔,穿着洁白的西装,缓缓朝自己走来。他手中捧着一束娇艳鲜花,大红的颜色,开得灿烂。他彬彬有礼地站在阚洛面前,脸上挂着得体儒雅的微笑,削薄的唇一张一合,阚洛盯着他美丽的脸,恍惚出神,竟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那是种雌雄莫辨的美。他惊叹,拔了个儿的离月真漂亮啊,竟然比他还高几分,笔直的西装裤衬得他双腿修长,往那一站,谁不叹一声俊?只是,他为何作男孩儿打扮?

是梦,亦或是现实?

他竟不觉得离月这身打扮怪异,反觉得离月就该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他总是那般聪明,该站在顶端俯瞰众生芸芸。

他想上前挽住离月的臂弯,身侧的一人接过了离月手中鲜花,将他拉住,亲昵挽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他带着颤意退缩了,直觉告诉他,向离月跨出这一步,他将踏上一条不归路。

他不敢挣脱女人的手。

耳熟的女声震彻耳膜,她在以他妻子的身份向离月道谢,话语间皆是恩爱甜蜜。他忽然惭愧,不敢直视离月的脸,木然地让女人牵着手走向其它熟悉或是不熟悉的面孔,跟随她的脚步宴宾客,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才是他该走的人生。

可他,怎么能离他越来越远呢?他们可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啊。

他机械转动脖颈,离月还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落寞又伤感。见他看过来,他缓缓拾起狼狈的表情,朝他露出一个违心的笑。

阚洛的心迟钝地揪起。眼前一切一定是幻觉,他对自己强调。

随后后面追来的暗卫未能接住二人。

眼看着两人相拥坠落,在水中消失,单怜气急败坏地跺脚。在水中搜寻好一阵,暗卫一无所获,水下实在太冷,即便她没有知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颤颤巍巍的打起摆子。她只好回了地面。

浑身湿透的薄衫被风一吹,贴在身上。她跪在地上复命,得到的却是单怜狠狠刮来的一巴掌,长长的指甲在那秀气的脸蛋上划出几条血痕: “瞎眼的东西,看你做的好事,我只是命你把离月抓回来,而不是把他一起做了,还不快去给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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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冬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