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轻波荡漾中,阚洛随水波摇晃,好似在母亲的摇篮之中,难得舒适,他不急不缓地伸展开身子。但下一刻,眼前的宁静撕裂开来,血淋淋的红将地染红,他猛地便惊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

“离月!”他抓向空中,黑暗中,一只冰凉的小手反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捏了捏。

“你还活着啊?”阚洛长舒一口气,掐掐自己的脸,好似自语般:“我也还活着。”

他摸到离月的脖颈间,摸到了那条粗糙的红绳,他抽出刻着玉观音的吊坠握在手里:“你八岁,我十岁,我们还没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离月,等你长大了,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的。”

说完这话,他如释重负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离月莫名,手贴到阚洛额头上,忧心忡忡。

“我没病。”阚洛拍开她的手。

“…”离月无语,把宝贝玉坠小心翼翼的收回怀里,她担心会弄掉了。

阚洛看不见,下意识划拉了两下右臂,随即明白自己现在身处水中,奇的是,身下浸泡的水竟是温热的,不若湖中那般冰寒刺骨,熨烫得他每个毛孔都舒服地张开了。

他依稀记得,他们被湖中央的漩涡卷走了,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此处便是天堂?可他逐渐恢复知觉的右臂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离月半扶着他浮在水上的身体,倔强的在水中划行。

“你不怕水了?”阚洛奇道,分明是在调侃他。他差点忘了,他的小姑娘是怕水的。

离月僵硬了身体,半晌硬邦邦地回答:“不怕。”

她是个倔强之人,纵然心底怕的要死,觉得随时都有没顶的可能,但她还是凭借她凝滞的内功勉强浮在水上。她带着阚洛,划水的动作十分生疏,不若操使弯刀那般游刃有余,在水中沉沉浮浮数次,呛了不少水,听得阚洛十分难受,奈何阚洛此刻也是手臂半残之人,无法揽住她带她上岸。

“抱住我。”他咬牙道。

离月呛咳几声,抹了把脸上的水,闻此言,下意识冒出一丝疑问:“嗯?”

这一声好不无辜,真似听不懂一般。

阚洛只好重复:“你抱住我的腰。”说罢就忍着脸上热意撇开了头,他这冒失孟浪的话真有几分像登徒浪子,平白吃人姑娘的豆腐般。

离月道:“男女授受不亲。”

阚洛看不见她板着脸摇头晃脑,却从那故作深沉的语调里听出来了,这是在模仿他呢!

这什么时候啦,还顾那些封建礼教的教条!阚洛在内心尖叫起来,涨红脸上青白交错,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双手揽上来,圈住他的腰间,清瘦小巧的身板与他紧紧相贴。袅袅清香萦在鼻尖,压下了阚洛内心的鼓噪。

“这样可以?”离月轻声问。阚洛竟从离月的声音里听出几分笑意,有些俏皮,分明是在逗弄于他。若非他仅剩的一只手还需要划水,他真想掐一把小姑娘的脸,让她瞧瞧他的厉害。

阚洛问:“往哪边?”

离月掐掐他的左臂,只是力道小得可怜。

凭借阚洛熟练的凫水技巧,没一会儿两人便游了浅滩,确实比离月在水里瞎划好了好多倍。

上了岸,阚洛已是累极。

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问:“此乃何处?”

离月摇摇头,指间一粒石子射飞出去,咻的划破空气,三五秒撞在石壁上,在地上滚了几个轱辘便停住了。听闷闷的回响声,阚洛想,此处大底是个巨大的山洞,只是不知道眼前的黑暗是因山洞无光,还是因为他已眼盲。

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身侧小小的身体便压了过来,带着他一起摔倒在地。碎掉的骨头经此一撞,疼得他嘶嘶抽气。离月压在他的胸前,令他有些喘不过气。

原来她在水中逞能,不过是因为她已是强弩之末,强撑着一口气想把他送回岸上。

多依赖一下他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阚洛顺着那湿漉漉的乌发摸到离月的小脸上,冰凉。

他缓过疼痛,扶起离月的身体,在黑暗里摸索前行,终于寻到一处石壁靠坐下来。

他竖着耳朵听,四周静极了,连水也变得死一般寂静,只能听见身旁离月细微的呼吸声。

脱离温暖的水,身上的温度很快褪去,湿漉漉的衣衫贴在身上,泛起几分嗖嗖寒意,阚洛摩挲冰凉的手臂,连打几个喷嚏。他摸摸离月身上,亦是冷得像块冰,而额头,却滚烫得厉害,他怎么忘了,离月在寒冬里冻了那么些时候,又在温水里泡着,乍暖还寒,怎会不加重感冒!

他把她搂进怀里,紧紧相拥,想借彼此的温度互相取暖。什么男女大防?统统抛诸了脑后!活下去,他们都要活下去。

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阚洛就这样拥着她疲惫睡去。这一觉,难得黑甜。

再有意识之时,阚洛总觉得有人骑在自己身上,正在扒自己的衣服。

呔,哪来的登徒子?

他瞪大无神的眼睛,紧紧攥住胸前的衣服。

“醒了。”离月毫无波澜的语调,却是肯定的语气。

听到熟悉的声音,阚洛放下心来,忽觉右手被什么固定住了,于是试探性抬了抬手臂,大概是木棍之类的东西,或许是离月在他昏迷期间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虽则如此,随着他的动作,那条手臂仍是疼痛得厉害。离月将他不安分的手压下去:“莫动,当心伤及筋骨。”

语毕,她的手摸上了阚洛尚青涩的胸膛。

“...”这登徒子未免也过于明目张胆。

小姑娘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想脱掉阚洛的衣服而已。阚洛岂能容他胡闹,胡乱抓挠表示反抗,他,一个年轻人,也是会害羞的呢。

只是他孤掌难敌双拳,离月很容易就控制了他捣乱的手,把他扒得衣衫大敞。欲哭无泪的阚洛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你!”

他要控诉!有人非礼他!

“爹爹说,湿衣服,不烤干,会生病。”离月三个字三个字往外蹦,手下利落得很。

阚洛一愣,方觉身边一团温暖。原是生起了火,那他的眼睛,必然是盲了。仅是出神这一刹,他的上半身就被离月扒了个干净。

阚洛搂着光秃秃的膀子,强行让自己支棱起来:“离月小姑娘,你脱了我的衣裳,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一定要对我负责啊。”虽说嘴里占强,可他到底是个知羞耻的人,他看不到,可是离月的眼睛还好着呢。他一时不知道该捂上面还是捂下面了,想到一种可能,他强笑道:“裤子就不必脱了吧?”

离月没有给他半分拒绝的余地,直接上手,阚洛单手难敌双拳,几乎是以一种无奈又屈辱的姿势被脱了个光光。

啊啊啊啊,他还是个孩子,就要和她坦诚相见吗?此刻此刻他才明白,他未来的妻子强悍如斯。

他把自己尽量往墙角缩。却仍能感受到离月直白的视线落在了奇怪的地方。她伸出了罪恶的魔爪,神经进入高度戒备的阚洛啪的一声给她打掉了,更加捂紧了毛都没长齐的小老弟。

离月撇撇嘴,摸摸被得红了一小片的手背,带了几分不悦道:“躲什么,你有,我也有,不好看。”

“???”

她抱着阚洛身上扒下来的衣裤,似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安抚性又补了一句:“我会对你负责的。”

“!!!”怎么好似吃了大亏的小媳妇吃自己呢?

离月哪知道阚洛心中的纠结,把衣服拎在空中抖了抖,抖去多余水分。

一只金簪骨碌碌的从衣服间的夹层滚落下来,和它一起的,还有小雀儿已经僵硬的身体,被水泡得湿答答的。

阚洛光着膀子,顾不得身上光溜溜的羞耻,顺着沉闷的金属声摸索过去,靠着形状和纹路认了出来,这是离月送他的金簪。

他拾起来,靠着空气中幽幽浮动的清香,挤到离月身边,把金簪递到她身前。

离月捧着小雀儿的尸体顿了一下,她没有接过,手指顺着簪杆上雕刻的花底慢慢抚摸,好似陷入某种回忆:“爹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告诉我,可我想不起来。”

那奇怪的花纹阚洛研究过,不若高雅的梅兰竹菊,倒似一种文字,可他眼界浅薄,不曾识得。

“爹爹死了,小雀儿也死了,因为我。”察觉离月情绪低落下来,阚洛激动反驳:“不是因为你,他们都是你母亲害死的。离月,你不要被她的妖言蛊惑了,如果你自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你的爹爹那么爱你,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啊!”

突然被握住双手,离月愣了愣。阚洛也因自己的唐突脸热,收回手缩回墙角,不知从何时起,他在离月面前,愈发有些矜持了。

离月的手摸摸阚洛头顶柔软的发,由衷道:“谢谢你,小哥哥。金簪既已赠你,断无收回之理。”她掰开阚洛的手,把簪子慎而重之地交到阚洛手上。

如此贵重,阚洛怎敢收,还欲推拒,忽闻耳边疾风拂过,被火堆包围的暖意骤然消失,离月护住他一滚,二人便已换了位置,手下触摸到身前有几分湿意的石壁,阚洛想,他们约莫是躲在了某处石壁后,他眨了眨看不见的眼睛,仍懵里懵懂。刚欲开口询问,便被离月的小手捂住了。

“凝神细听。”离月在他手心快速写下。他知道,离月耳力惊人,骤然紧张的空气中,他屏息凝神,尝试集中自己所有的注意力,侧耳细听。

他听见细微的气流声,逐渐的,由远及近的泅水声洞穴深处传来,逐渐逼近。

“真没想到,漩涡之下竟别有洞天。”随着哗啦啦的出水声,一个女声沉沉传来。

离月摸出弯刀,横在身前,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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