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第一个可用之人——王婆子。接下来,便是将明面上的五十两转移到地下。
这一步如何操作,玉荞已经有了头绪。
过去十几次的经验,让她多少知道了一些古代的事情。
大凡豪族的末代过不下去,没有更多的财路和营生,排场却一时不能降低档次,以至于收支不平衡,入不敷出。这时候能做的便是典当。这等人家拿出来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很多都是瞒着悄悄送出去典当,等着来日手头宽松了再赎回去。
而典当铺要出地方和人手来保管这些物品,还要注意防虫害防潮湿等等工作,除非是不来赎,那是一笔大赚头。但若时日到了,那赎物的金额哪里够这些开销。自然要想法子再赚一些。
如此便衍生了另一种行当。将当铺里收的,再转租出去。自然这得要押金和租用费,不过比起买,不知道要便宜到哪里去。
而玉荞最需要的便是时间,这典当行里随意典两件首饰,两套衣裳混过这些时日。回头缓过劲儿来,再从禹世祚那里弄一笔钱,往后自然越发容易。就如打游戏、创业一般,最难的就是开头累积原始资金。
这般折腾,其实也不过是巳时。玉荞只觉饥肠辘辘,一时又没有汀儿可以使唤,便自己就走去厨房提饭食。
才走到厨房,便听到里头有哭声,她留心一听,忙不迭地站住脚,悄悄侧耳偷听。
就听哭闹的人拍着大腿嚎哭:“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从何处算起,怎么就说我要倒赔二百两银子!把我们一家老小拎起来抖落抖落,你们来看,能有几个钱?非要逼我们凑这么多钱,这是逼我们去死啊。”
“刘婶子,快别在这里哭了,闹腾到大奶奶那里,岂不是有一桩罪过?”
刘婶子擂天倒地价哭:“再多几桩罪过又有什么怕的,也就是死了,大奶奶给了一个月的期限,若是交不上这二百两,就要将我们送官,告我们奴婢侵吞盗窃主人财物,这个金额,官府不是判死刑,便是笞打流放,我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哪里受的住……”
却听她咬牙切齿,从哭声到恶狠狠的诅咒,“……真逼我到那份上,也别怪我把她的丑事抖搂出来,到时候我死了,她也没有好日子过……”
劝慰的众人只当她失心疯了,生怕回头叫田姿芳拿住,一起罚了。就有人喊着:“刘婶子痰迷心窍,快给她送回家去。”
一时间,众人纷纷喧哗,推推嚷嚷,还有拿抹布堵刘婶子嘴巴的,玉荞闪身躲了起来,从墙角望出去,看到一个挣扎的中年妇人,两臂被两个粗壮的妇人死死抱着,扯着走远了。
玉荞心中一动。
这个刘婶子,她恍惚间好像记得曾经听说过,好像一家子被打了一顿之后,家中的一儿一女值钱,叫人牙子卖了,老的送官府,听说衙门判的还挺重。
如此好好一个家就散了,活离死别。最终不过成为府中闲谈间的一个故事。
“两百两……这也太多了。”玉荞皱眉思考。
她浑身上下的家当,扣除准备钓王婆子胃口的赏钱,五十两都不到了。不过她真的好奇这刘婶子口里的“丑事”,什么样的丑事,别不是田姿芳外头偷人了?
要抓到那样的把柄,那她通关游戏有望!
越想越兴奋,玉荞握紧了拳头,心想:不就是两百两,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怎么也得凑出这两百两来!
“咕噜噜”肚子一阵乱叫。
玉荞饿的腿脚都发软了,此时“丑事”,“两百两”,“收买”什么的,都只能放一放,先把肚子填一填。
强忍着再站了一站,她便一副姗姗然才来的模样,带着笑敲了敲厨房的门,探头道:“厨房里有人么?过了饭点子,能来领饭食不?”
那厨房里尚且坐着两三个人,正低头窃窃私语,讨论刚才刘婶子的事,此时闻到声音,忙止住过来招呼。
一看门槛外头站着的女孩子,那俏丽的模样儿,不正是老爷新的房里人玉荞姑娘!一个个都堆着满脸的笑,道:“姑娘什么时候来,都有饭,就怕过了时候不新鲜,味道没有新鲜现做的好吃,姑娘吃着不要见怪。”
厨房的人虽然客气,玉荞也不敢拿乔。
提起食盒走回外屋,三菜一汤一饭在圆桌上一摆,还温着。她坐下,拿起筷子赶紧三两大口扒拉米饭,填一填这饥饿到疼痛的胃。
虽然饿极,但是她又吃不下许多,几个菜还剩下大部分。
她站起来消食,正想着自己提回去呢还是留着叫汀儿跑腿……王婆子竟然来了。
“唉哟,不巧,这是打搅姑娘用饭了?”
玉荞忙招呼她进来,道:“打搅什么,王嬷嬷快坐。”又见这小圆桌子上的饭菜,正为难,王婆子忙摆手,“不坐了,我将姑娘的银子兑换好了,只给姑娘换了四两散银子并两吊钱,放在身上沉甸甸的,又怕姑娘你记着用,赶紧给你送过来。”
说罢,王婆子先将一包散碎银子递给玉荞,“姑娘,你把银子称一称,看看可是足足四两。”
别说玉荞屋里没有戥子,有也不能拿出来称,只摆着手笑道:“王嬷嬷说的什么话,我请您老办事,就是信任您,再没有疑心你的道理。”
这话中听。
其实王婆子分明是一个偷鸡摸狗藏些零碎的人,但并不妨碍她爱听这种夸她人品好的话。再说这会儿确实为着长远之计不曾动手脚贪污,听的更加理直气壮的舒心。
王婆子见玉荞收了银子,转而又怀里掏出鼓鼓囊囊的一大包东西,放在凳子上。
只听一声沉闷的铜钱碰撞声音,玉荞打开看,老大一包铜钱,绳子系着,整整一千个铜钱一吊。掂量了下,估摸着有八斤重。王婆子悄悄塞怀里带进来也不容易,即亏得这天气冷大家都穿的多,也亏得她人有点驼背,因此无人瞧她胸腹之间异样。
“还有一吊我藏在园子里,这就再去拿过来。”
她也不啰嗦,立马又去花园将一吊钱带进来。
趁着这点子空,玉荞找到一只旧箱子,里头放着她以前做的各种绣工零碎活计,针头线脑等等,她将铜钱并碎银子都放进去,照样把碎布料、绣线覆盖其上,以作遮掩。
等王婆子将第二吊钱送来,她让婆子等在外间,进里屋拿剪刀剪断穿钱的绳子,将一半倒入箱子,剩下的原样打结,转身出外间递给王婆子。
“嬷嬷,劳烦您老给我跑腿办事,我也不是个富裕的,这点子钱你拿去打酒吃,别嫌弃。”
她说的好听,王婆子怎么会嫌弃?
偷偷摸摸赚个卖花的几十文,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哪有这个赏钱拿的舒服。不由老脸开花,笑得褶子都出来了,“这许多,哪里使得,可不敢收!”嘴上如此说,但是手里的钱却舍不得真递还给玉荞,只是也不好意思立马收入怀中。
这哪里是个小通房姑娘,分明是个财神爷。
看看正房,东厢房,哪个使唤人打赏的,一个比一个吝啬。也就西厢房秀姨娘为人大方一点。只是再大方,王婆子也没有门道攀附上去。
如今眼前这一个,可不得抓住了。
玉荞抿嘴微笑,一边儿伸手将那钱往王婆子怀里藏,道:“收着吧,我还有许多事求嬷嬷跑腿。若是我下午再喊你,可使得?”
王婆子忙点头:“使得使得,一万个使得。”
看着时间,汀儿估摸着洗完了,万一她中间回来,叫她撞着二人此刻模样,未免不便。玉荞跟王婆子约了午后时间园子里再说话,王婆子便捂着腹部沉甸甸的半吊钱,小步快走,很快就消失在了尽头小门之后。
玉荞趁着此时还算方便,赶紧将银钱都收拾齐整,把箱子放在床底下。
做完这些,她也犯困了。
昨夜实在太累,今天上午坚持许久,已经是超乎寻常发挥。现在透支而来的疲惫侵袭而来,不一会儿,就打起呵欠。
她关了门,也懒得收拾饭菜,一则凉了味道不重,二则里外两间有隔断,帘子遮挡。这就拖着步子上床睡去。
这一觉就睡了有一个半时辰。
醒来时,玉荞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犯起了迷糊。
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身上倦倦,床上枕被香软,着实不舍得起身。
只是哪有任性的权利!
她还有许多任务要做,光是今日还有好几样事要办。
跟王婆子还约了见面,不能爽约,掌灯之前要去请安,晚上再想办法溜去见一见那柳婶子,问一问她口中那个丑事。
如此一来,便不敢赖床。
她坐直身体,弯腰穿上鞋子,起身下地绕过屏风,掀起帘子出来外间一看,小圆桌子被收拾干净,这会儿正有一个人趴着睡,不是汀儿是谁。
这倒好,省的她又费劲打发她!
玉荞越过她,将门轻轻的打开,不免还是发出一点木头的“咯吱”声,好在汀儿累极,睡得十分熟,并未被吵醒。
关上门,玉荞看看左右无人,脚步轻快的出小门往园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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