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的时候，小唯班上转来了五个红头发的同学。
他们还带了一只忍兽来上课，那只忍兽有很多条章鱼尾巴，看起来有点好吃。
新同学们叫他牛鬼大人。
在涡之国，路上遇见红头发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可能是涡之国的贵族大人，更不用提那几个同学都姓漩涡了。
人们都说漩涡一族的忍者们和其他贵族大人不一样，脾气很好，遇上时也不需要人们跪拜行礼。
班上的同学们抱着敬畏而好奇的心态偷偷打量他们。
上课的时候，推开门进来的也是一个新老师。
新老师教的是一门以前的老师都没讲过的课。她说这门课叫历史，简而言之就是过去的故事。
老师先讲了些学这门课的意义，她听得不太明白的。不过之后老师就从涡之国建国开始讲，这些故事都很有趣，但她不敢再听下去。
大人们说贵族大人是不可以被议论的。
老师却当着那些红头发的漩涡同学们讲了好多涡之国贵族有关的故事。
她吓得把耳朵捂住。
小唯家里是开旅店的。
她以前听住在她家旅馆的商人们聊天，说在水之国有几个人在茶屋议论曾在水之国掀起叛乱又被围剿的清水家，直接被路过的武士大人斩杀了，当时连同在茶屋的其他人都被当作同党抓了起来。
他们说他们也是花了不少钱才从水之国脱身逃出来的，那里的贵族大人不喜欢听别人议论那些事。
她的动作太明显了，所以老师蹲到她的身边，问她怎么了。
小唯害怕地看了一眼那些漩涡同学，嗫嚅着把理由小声说给了老师。
老师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但是眼睛的颜色要浅一些，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感觉。
她看见老师的第一眼就很喜欢老师，不想老师在下课后就被贵族大人们的手下带走。
她也害怕自己也会被带走。
结果等她说完，老师都还没说话，今天来的新同学里个子很高的那个红头发女生就说：“可是我们就在这里啊，这些都是可以讲的诶。如果不能讲，老师怎么会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些啊。”
小唯看过去，那个红头发的漩涡女孩子坐在最前面的一排，手撑着下巴转过头看她，圆润的眼睛亮晶晶的。
看起来很好烤的忍兽大人就坐在她边上的那张桌子面前，睡着了。
小唯眨了眨眼睛，感觉好像是这个道理。
她不害怕后，老师便走回讲台继续讲课。路过那只竟然有一个单独座位坐的忍兽大人时，老师卷起书敲了一下它的脑袋。
忍兽大人嗷地叫出了声，超级大声地说话了，说的内容听起来像是爸爸妈妈平日听到客人们吵架后会捂住她耳朵让她别听的话。
只是话刚开了个头，忍兽大人就被老师问了个刚才讲过内容的问题。
忍兽大人回答不出来，和她以前被老师抽背课文的时候一样，支支吾吾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牛鬼，下次上课还睡觉的话……”刚才温温柔柔的老师气场一下子就可怕了起来，连忍兽大人都敢惩罚，“你就给大家唱首歌好了。”
好奇怪的惩罚。
连那些漩涡一族的新同学都惊呆了，但是小唯发现他们的表情似乎还有些期待。
这个惩罚好像对牛鬼大人很有用，小唯悄悄在之后的课上看了好几次牛鬼大人，他都没睡了。
下课之后，大家都不敢去和那些同学们说话，全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不敢动。
班上有五个贵族同学呢！
倒是之前在课上和她说话的那个女同学主动跑到她面前，大大咧咧地打招呼，问她：“你们平时下课都不玩的吗？”
小唯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居然被漩涡一族的大人逮着说话，她想摇头，又想点头，结果最后什么都没做成，就这么呆呆地盯着新同学。
很多条尾巴的忍兽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他张口就是嘲笑，说新同学是被嫌弃了。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她会不会死掉啊！
“才不是！”她很大声地反驳牛鬼大人，瞪着忍兽。
忍兽也没有眼前又是贵族又是忍者的新同学们可怕！
“哇，”结果新同学一点都没受到牛鬼大人的影响，惊叹出声，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明明声音很大嘛。”
“诶？！”
就这一会儿工夫，她身边已经围了五个红头发了！
小唯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烫熟了！
……
你上完第一堂课，回到备课用的办公室。
寺子屋只有三个老师，加上你一共四个。
其中两个老师是一对兄妹，也是寺子屋的所有人。哥哥教的是天文观测、农业相关的内容，妹妹教的是识字、文书和渔猎的一些基础技巧。
另一个中年老师是他们请来教算学方面知识的，听说以前跟着商船跑，后来跟不动船了，就到了涡之国定居，吃住都在寺子屋里。
学生们按年纪被分成了两个班，你刚才去的是年纪小一些的那个班级。
老师们围上来关切地问你怎么样。
“孩子们都比较调皮，您多担待一些。”哥哥说道。
你回想了下刚才学生们的表现，他们应该都是被那几个漩涡族的孩子吓到了，乖巧得简直像机器人。
和这相比，中途那个小姑娘不敢听课都不算什么事。
希望那几个漩涡一族的小孩能够带着牛鬼顺利融入他们吧——再不济，绚也也混在里面呢。
不过牛鬼觉得绚也一个成年忍者居然好意思用变身术混进小孩堆，说太丢脸了，坚决不和绚也挨在一起，跑去和另一个漩涡族的小孩子坐在了一起。
“孩子们都很拘谨，总之第一堂课顺利讲完了。”你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显然是对自家学生平日的表现不是很信任。
“……要是他们太过分千万别纵容他们哦，小雪老师，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妹妹还是不太放心地说道，“不过其实都是些好孩子，要好好教导才行。”
一边给你做心理建设，一边担心你干了两天就跑路。
所以这群小孩子平时上课到底是个什么画风啊！
你到第二个班上课的时候，体会到了。
这群小孩比第一个班的孩子要大一些，正是精力旺盛、什么都好奇、人憎狗厌的年纪。
一开始还好，因为你是新老师，他们都挺好奇的，安安静静地听你介绍，一切无比顺利——直到开始上课。
没有漩涡一族的小孩子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开始按捺不住，各自搞起了小动作。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都这么难搞吗？
红头发的威慑力这么有效的话，她也染个红头发吧？
你自觉这些年下来你的脾气已经很好了，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当年在院子里疯跑的弟弟妹妹和自己在小学遇见过的奇葩事故，经验告诉你要是放着不管的话今后只会越来越糟糕。
于是你停下了讲课，开始挨个抽人问他们为什么不听课。
“虽然老师你说了那么多，但是我们根本听不懂什么国家啊之类的东西啦，反正打仗的话不也是忍者大人去吗？都和我们没关系啦——”有个学生说道。
“是啊，爸爸妈妈让我来只是想让我学怎么算账，要不是郁江老师那么凶，文书那些课我们都不想学的。”
郁江老师就是教文书识字的那位。
“你们不要这么说啊，我觉得也很有意思啊！”
……
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你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明白了。
漩涡一族同意你讲历史，是因为这对漩涡一族而言确实是有用的，历史也能培养人对国家的认同感等。但是对这些只是为了习得一技之长的孩子而言，这门课根本不受他们重视。
即使是你上一世的世界中，也有人不喜欢这门课。
你轻轻叹气，妥协道：“好吧，那我尽量让你们这门课学得开心一点。”
学生们看起来不太相信。
“不过，我虽然不会设置考核，但是我的课上你们也不许做其他的事，把其他作业也都收下去，”你扫了一圈众人，露出了个轻微的笑，“我可没说过我比郁江老师好说话。”
大概是察觉到你没有说笑，学生们有些不安地互相看了看。
见这招有效，你微微松了口气。
你换了个方式讲课，将原定的内容删去了不少，涡之国历史上有名的几件大事只大致讲了个概括，着重讲起了民间对生产技术和工具的改造提高。
这些内容学生们倒是听得很认真，下课了后还有人跑来问你他们有没有可能也做到这些，发明出有用的工具来。
等回办公室后，你还在想这件事。
他们的问题让你想起了当初因五百木学派创立的期刊，如今这些期刊已经遍布各行各业。
——今后，这件事也将成为历史上不可绕开的一部分。
不知不觉间，你们已经创造了历史。
这是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郁江凑过来揽住你的脖子：“小雪老师，小雪老师，今天下班有空吗？要不要留在这里吃晚饭啊？就当庆祝你来我们寺子屋任教啦！”
你艰难地撑住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熟悉的迎新会。
你之前是和绚也一起来这里的，他们不知道内情，只知道你在这里待不长，会教导到那群漩涡族的学生直到离开。
毕竟是注定会离职的工作员工，你以为光凭这一点，他们不会对你太热情。
寺子屋放学的时间很早，和上一份工作比起来对你简直友好极了。
“……我天黑前要赶回家里。”你担心到了晚上自己会把人给吓着。
诚然，柱间给你留了符纸，但那东西是用一张少一张的。
“没事啦——”郁江继续道，“不会很花时间的，大家只是想感谢一下小雪老师。”
“……感谢？”
郁江对你比了个“5”的手势：“那几位漩涡忍者的学费给得很大方呢……而且我们这里老师真的太少了，有些教不过来！”
你犹豫了片刻，才道：“但是我教的东西，学生们似乎并不需要。”
郁江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
而后她笑了出声：“可是小雪老师，你教的课程可是一般贵族们才会学的东西。”
“我们兄妹虽然家道中落，只剩下这一间小小的寺子屋，但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人，”穿着上衣下袴的少女语气轻飘飘的，“读史使人明智，这可是好东西，孩子们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吧。”*
你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晚饭吃什么？”
“哎呀，你答应了！”郁江高高兴兴地拍了拍手，有些神秘地说道，“等晚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严密，物理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学、修辞学使人善辨；凡有学者，皆成性格。——培根
不出意外这一卷是最后一卷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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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钱*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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