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往机场路上,直到登机,陈唯谨尽职尽责扮演好助理角色。两人之间除了上车前那一次对话一直保持沉默。
飞机起飞,22小时的行程,林韵躺在头等舱座椅里,眼珠一转,用着旁边能听到的声量故意道:“陈老板,助理的预算只坐得起坐经济舱,我们公司人少庙小,升舱的费用麻烦您自己承担了啊。”
语气刻薄,斤斤计较,简直是打工人最恨老板典范。林韵孩子心态,就想激怒陈唯谨看看。
陈唯谨也不是她真助理,一大早帮她忙前忙后。现在还让人家出钱补贴,一般人早就生气了。
预设的愤怒没有出现,陈唯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就没了?林韵等了老半天也没听他说到下文。
过了一会儿,林韵忍不住道:“你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我现在是乙方,您是甲方,甲方大老板说话,我听着就是。”
顿了一下,他又道:“昨晚你说的对,我回去想了一下,前面是我没有珍惜机会,回来也不能只是口头说说,我会好好表现的。”
林韵没想到他会提起昨晚的事,好心提醒,“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唯谨不置可否,“竹篮?那说明我没用心。”
林韵眼皮一翻,这家伙还挺自信。她不客气道:“既然要表现你的诚意不如这趟旅程的费用你全包了吧。”
陈唯谨噗呲一笑,“就怕林老板不给机会,这趟我全包了。”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收了对方的好处,这趟行程下来林韵就得平白矮一截。暗恨这小子竟然顺坡就驴,呸呸,她才不是驴。
林韵翻转身子背对陈唯谨座椅,轻“哼”了一句,也没拒绝。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北京落地,需要在首都机场待上两个多小时等待转机。
“哈欠,”林韵摸了摸鼻子,北方的冬天不比南方,就下机那阵她没及时穿上外套吹了会儿凉风,现在就有点感冒。
“感冒了?”陈唯谨招呼贵宾室内服务人员,“您好,能麻烦拿点感冒药吗?”
贵宾室服务人员拿了几种常备感冒药递给陈唯谨,他在里面挑挑拣拣,挑出一包绿色的感冒冲剂,放在杯子里冲了热水递给林韵。
“喝这个吧,适合受凉的。”
“你还懂这个?”林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接过杯子,沿着杯壁尝了一小口,又甜又苦的滋味,不是很喜欢。
她装模作样喝了几口把杯子放在一边,手掌扣在杯子上方企图遮挡。
陈唯谨眼尖,下巴指向杯子,“喝完。”
被抓包了,林韵脸上血液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地重新拿起杯子要往口里送。突然她脑筋一拐,不对啊,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于是林韵把杯子重重一放,双手抱胸,嚣张道:“不想喝。”
陈唯谨眯了眯眼想到了某亲戚家的熊孩子,这一看就是小时候没挨过打,他嘴角一抽,“行,不想喝,我们就不喝。”
“哼,”林韵别扭了,既想陈唯谨顺着自己,又觉得这是不在乎她。
中转时间过去大半,前端登机口已经排了长队,林韵和陈唯谨跟着空姐从贵宾通道提前登机。
上机前仍然有段路程会接触到机场外的冷空气,陈唯谨提醒道:“记得穿好外套。”
“不用你管。”林韵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陈唯谨艰难扯了个嘴角,熊孩子长大进入叛逆期阶段了。
飞行旅程还有十几个小时,随着机舱内部气温不断升高,林韵感到几分不舒服,脑袋昏沉发涨。
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喉咙也变得干涸,林韵迷糊中不知喊了一声谁的名字。
随后她的座椅后背被调高,也被人半扶了起来。
“喝点水。”陈唯谨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趁她喝水将退烧药一块送入她的口中。
“好苦,”林韵微皱着眉,退烧药片卡在她的上颚,苦涩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味蕾,她一阵恶心。
“张嘴。”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韵下意识张开嘴,又被灌入一口温水,水流卷着附着在上颚的白色药片进入食道,口腔里的苦味来源终于消失。
随即陈唯谨又往她嘴里塞进一颗梅子。
酸酸甜甜的味道压下了那股苦味引起的恶心感,林韵砸吧嘴,埋头睡去。
就这样一直睡到半夜,林韵睁眼,发现身上盖了至少两层毛毯,后背出了一层汗也黏糊着难受。
她一有动静,身边的人立刻警醒,陈唯谨哑着嗓道:“醒了?”
退烧药效果不错,林韵已经不感到头疼,脑袋也清醒了许多。只不过人还是有点虚弱,她嗓音弱弱道:“醒了。”
陈唯谨解开安全带起身来到她面前,伸手摸向她的头顶,“幸好退烧了。”
温暖的大手占据她整个额头,她定定地看着他,伴随着头顶昏暗的灯光,两人四目相对。
生病总是使人脆弱,有那么一刻她想投入陈唯谨的怀中,享受那份温暖。事实上,她也这么干了。
林韵的头靠在陈唯谨的肩膀上,头颅侧向一边,埋进他的颈窝,鼻尖萦绕着淡淡皮革木质香气。
“我靠一会儿。”林韵道。
林韵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陈唯谨身上,他不敢乱动,保持着一个姿势,逐渐僵硬。
幸而林韵只是靠了一会儿,在他身子酸痛前撤了回去。
“好了,”林韵下了驱赶令,“我要继续休息了。”
陈唯谨只得回到自己的座椅上,他看着林韵的睡颜目光幽幽,似乎在谴责一个用完就丢的女人。
飞机到站,林韵立刻将保暖衣物从箱子里取了出来换上,N市的气温甚至比国内还要低上一些。
一辆黑色吉普等在机场停车场,吴漾开着灯打着双闪,林韵一眼就认出她的车。
两个小时后,林韵陈唯谨两人成功入住吴漾一套商业公寓住宅里。
吴漾对林韵带个陌生男人来N市,没有太大反应。倒是她走后,陈唯谨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面色不佳。
林韵踢了踢挡在身前的行李箱,无法忽视那道停留在身上的视线,诧异道:“你怎么了?”
“你之前都住这里?”陈唯谨冷声道。
“是啊,怎么了?”林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了。
“你跟骆翔住一间屋子里?”
“啊?”
林韵看着房子四周,这是一间不足60平米的单身公寓。吴漾将之设计成一间主卧和一间书房,其余则是开放式厨房及其客厅区域。
她好像知道陈唯谨在意什么了,解释道:“上次我和骆翔住的酒店。”
陈唯谨闻言面色缓和了许多,而后面色又再次严肃起来,“你的助理男的女的,你出差也会跟他住在这吗?”
林韵有些无奈,早知道直接让骆翔直接定酒店了。
这间公寓是吴漾私人住所,自从林韵房子退租后,这里就给她出差时候做落脚点使用。
林韵只有单独出差时会住在这里,自然也不会让助理也住在这,她没兴趣让不熟的人侵入她的空间。
这一点林韵不想让陈唯谨知晓,她随口答道:“大哥,你管太宽了。”
陈唯谨眉头紧皱,忽而又松开,收敛起黑沉的表情,重新变得温声细语,“那我住哪?”
林韵眼角朝着书房瞥了一眼,“那。”
书房有张床,0.9米宽,长却有2米,足够陈唯谨睡了。
陈唯谨先将林韵行李拿至房内,再将自己的行李搬到书房里。
林韵在冰箱里挑挑拣拣,取出一盒午餐肉罐头,一罐酸黄瓜,两颗西红柿和一颗球生菜。公寓里连最基础的锅碗都没有,林韵只能选择做三明治。
陈唯谨咬了一口林韵做好的三明治,酸黄瓜的酸刚好解了沙拉酱的腻,长途跋涉后的第一顿饭,空虚许久的胃部终于有了饱腹感。
他不吝夸奖道:“味道不错。”
“当然,”林韵的头高高昂起,这可是她拿手美食。当初上课时为了节省时间,她吃了整整三个月的三明治,等那学期结束,她一看到三明治就倒胃口,甚至没再吃过类似的食物。
她拿起手中三明治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林韵放下手中三明治,还是不太能接受。
“等明天我们去趟超市买点厨具和蔬菜、肉类回来,”林韵摸了摸自己的胃,她得赶紧解决做饭问题。
去超市,一起买厨具,买食物,陈唯谨抓住林韵话里的几个关键词,心里泛起涟漪,这好像只有同居情侣或者结婚夫妻才会做的事。
他吞咽完嘴里最后一口三明治答,高兴道:“好。”
最近的超市离这里也有三公里远,买完东西她们还要去合作公司看合同。林韵催促着陈唯谨快去休息,第二天还有一堆事等着忙。
林韵洗了个长时间的痛快澡,才将飞机上带下的那股黏腻感彻底洗去。她正准备拿起吹风机吹头发,门外穿来一阵敲门声。
林韵打开房门,陈唯谨站在门口指着餐桌方向道:“我给你煮了碗面条,你出来吃口。”
“面条?”林韵诧异,厨房除了案板和一把水果刀,她没看见任何可以煮饭的厨具。
还有这面,林韵看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你在哪找的锅碗还有面条这些东西。”
她刚才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我找物业借的厨房,”陈唯谨道。
“哦,原来如此,”林韵忘了这里是高级住宅区,配备的都是尖端的物业服务。
将桌上冒着白色热气的面条下肚,林韵胃里的冰凉感被瞬间驱逐,她吃的额头冒汗,身子也暖和不少,整个人也比刚才精神许多。
“谢谢你,”林韵真心道,谢谢他的这份细心与贴心。
“谢什么,”陈唯谨将林韵吃完的碗筷放入洗碗池,边洗边道:“吃完了就去休息,我等会儿把碗和筷子还给物业的人就回来。”
林韵望着陈唯谨宽厚的背,暖黄色的光从头顶打在他的身上,林韵从心底涌起一股家的温暖,鼻子发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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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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