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和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唐择野出国忙工作，加之时差，这几天基本没有实时联系过。
虽然知道受伤的事瞒不住，但郁和想等唐择野快回来时再说，免得现在见不到人反而让他更担心。
“咚、咚、咚...”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周祈带着张昊和许加阳来探病。
周祈把电脑和几本书放到郁和床头，“学院批了五天假，阿郁安心养病。想听哪节课跟我说，哥随时给你开直播。”
“这病房赶上酒店了”，许加阳拿出一个橘子递给郁和，打开冰箱放进去几袋水果，“买了点方便吃的水果，橘子香蕉...”
“阳阳，你懂我！不用洗不削皮才是好水果”，郁和要是能下床走两步，一定给许加阳一个拥抱。
“阿郁，昨天篮球赛咱们院赢了，进入下一轮。”张昊眉飞色舞地跟郁和讲下半场比分如何反超，还提到了孙意，“下半场他没参加，挨完揍跟丢了魂一样离场了。”
张昊对李君树堪称崇拜：“学长太有气势了，那一巴掌真解气。”
“他从小就很...”郁和想了想，换了个词，“很霸气。”
李君树带着午饭来病房，刚进门就听到齐刷刷的一声“学长好”，其中一位男生看向自己的目光分外热切。
“你们好。”李君树客客气气回应，还冲周祈点了下头。
李君树问郁和，“今天感觉怎么样？”
郁和试着抬了下左脚：“还是痛。”
“慢慢养吧。”李君树摆好了从酒店打包好的午饭，“陪护说你还没吃饭，看看合不合口味。”
郁和道了声谢谢，开始吃饭，李君树站在一旁没有继续说话。
周祈看出李君树像是有事需要单独和郁和沟通，找了个托词，室友三人结束了今天的探病。
等郁和结束午餐，李君树表明来意：“孙意，你想怎么处理？”
郁和：“医药费他来付。”
李君树：“嗯，这个肯定的。还有呢？”
郁和问：“学校会怎么处理？”
李君树：“我们学院会给警告处分。”
郁和：“按学校规定来吧。”
李君树看着郁和淡漠的神情，恍惚间觉得与唐择野有几分相似。他对郁和放过孙意的决定感到意外：“就这样？”
郁和语气平淡，像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这样。”
***
工作结束，唐择野留给自己一天时间安排私人行程。
上午拜访了常驻海外的二姐唐择悠，下午赶往萧家在国外的珠宝中心区，和设计师见面。
唐择野给设计师看自己的草图——
两个垂直交叠的镂空正方形中心，镶嵌圆形红钻，方形外框左右两侧延伸着细长单链。
这颗价值千万的红钻，本该众星捧月般引人注目。
唐择野的设计过于简洁，甚至像在刻意隐藏什么。
设计师不理解，可惜钻石的拥有者是眼前的东方男人，他知道这位先生是自家老板的贵客，于是不再试图改变唐择野的想法，和唐择野定好时间，修改方案后会发给他确认。
返程前夕，唐择野收到郁和的消息，说自己骨裂住院不能如约接机。
唐择野改签航班，提早回国。落地后，匆忙前往医院，到达病房时天已黑透。
“哥？”风尘仆仆的唐择野出现在面前，郁和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换了航班。”唐择野走近郁和，视线落在打着石膏的左脚，“怎么回事？”
“打篮球被踩到，小问题，别担心。”
为了证明自己伤的并不严重，郁和试图下床在唐择野面前走几步。
唐择野按住郁和的肩头，力道不重：“别乱动。”
距离很近，郁和看到唐择野眼下的黑青：“我不动，我休息，哥也早点回家睡觉。”
唐择野松开郁和，站起身：“不回了，在这住一晚。”
唐择野给陪护放了假，让人明天中午再来，工资照常给。
他接替陪护的工作，协助郁和完成洗漱，临睡前帮郁和按摩小腿。
郁和耳尖微红，他知道唐择野不会睡陪护床，轻声说：“哥，跟我一起睡床么？病床挺宽的...”
唐择野没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不和你抢地方，我睡沙发。”
助理送来了换洗衣物，又从医院拿来新寝具，在不算宽敞的沙发上，唐择野听着郁和呼吸声睡去。
唐择野陪郁和吃完早饭，把他抱上轮椅，推着人去花园里散步。
郁和叹气：“真的不能今天拆石膏么？不想住院，想回学校。”
“不能，早上问过医生，最快下周换支具。”唐择野放缓语气哄人：“不想住院，可以回家，我在家陪你。”
郁和更不想耽误唐择野工作，他放弃挣扎：“算了，我还是继续住院吧。”
唐择野没让郁和换病房，在房间里简单加了张床，白天去公司，晚上到医院，陪着郁和住了一周。
***
郁和出院那天，拆完石膏改戴支具，左脚下地还是会痛，只能拄着单拐走。
唐择野送人回学校，车开到宿舍楼下，他抱着郁和上楼，到门口才把人放下来。
周一下午有课，寝室里没人，郁和没让唐择野久留。
唐择野嘱咐了几句后离开，他没有直接回公司，车停在A大门口，联系了李君树。
李君树收到唐择野消息时，正在上课。
唐择野要见他，他哪敢让对方久等，立刻从教室后门离开，一路小跑到校门口。
李君树从小被反复告诫，唐家的哥哥不能惹，于是他小时候再调皮捣蛋，在唐择野面前也会乖上几分。
远远看到唐择野靠着车站在树荫里，李君树从跑改为走，调整呼吸，待到人身边时，气息已平稳，他叫了声：“择野哥。”
“嗯。”唐择野没寒暄，直接问：“郁和的伤，怎么回事？”
李君树说了球场上孙意的故意为之，也说了征求过郁和意见的处理方案。
唐择野沉默片刻。他把郁和带回家，没有娇养，但也如珠如宝的护着，从未让人受一点委屈有一点伤。
他对孙意这名字没什么印象，也并不在意这人是谁家的谁，“他是自己考上A大的？”
“哪能啊。”李君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唐择野为什么问这个。
“那就没什么可惜的了。”唐择野平淡地作出定论，“他不适合A大。”
“择野哥放心，我会处理好。”李君树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目送唐择野离开，心想，退学换校本该如此。
***
周五是郁和生日，他打算先请室友吃饭，再回家和唐择野一起过周末。
宿舍四人商量好，找个离学校近的店吃火锅。确定地点后，郁和给唐择野发了地址。
【哥，周五晚上8点，来这里接我。】
【好，自己注意，慢点走路。】
白松酒店，宴会厅。
沈明津看着唐择野，不知是在回谁的消息，表情竟有一丝柔和。
沈明津攥紧手中的酒杯。
在别人眼里，他是跟着唐择野超过三个月的例外，很得唐择野宠爱。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唐择野的男伴，却不再是床伴。
唐择野会带他去宴会去酒局，甚至是参加一些公开活动，但没有再让他去过西郊别墅。
“唐少。”
萧全进入宴会厅，一眼看到唐择野，径直走过去，把装着红钻手链的盒子呈给唐择野。
手链是萧全今天刚带回国的，得知唐择野也受邀参加宴会，想着第一时间交到他手上。
唐择野打开盒子，带着笑意：“多谢。”
萧全：“您客气了。”
唐择野很快收起手链，只是两三秒时间，沈明津还是看到了，一条设计特殊的红钻手链。
***
周五火锅局，郁和没有拄拐，聚餐结束，周祈扶着他走到门口。
郁和说有人来接，冲着街边方向叫了声哥。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朝他们走来，身姿挺拔落拓。
周祈终于见到郁和口中经常提到的哥哥，他短暂愣神，觉得自己应该在哪见过这人。
唐择野从周祈手中接过郁和，让他靠着自己，分担重量。
在郁和的朋友面前，唐择野笑得温和：“你们好，谢谢你们照顾郁和。”
周祈等人纷纷回应：
“哥哥好。”
“应该的。”
“阿郁也很照顾我们。”
郁和同室友道别，几乎是被唐择野半抱着，送到副驾。
郁和问：“我们回家，还是去哪？”
一个月前，唐择野已安排好今天的私人音乐会，但郁和脚伤未愈，在音乐厅规矩坐着听演奏会不舒服，于是提前改变了计划。
“回家，我弹琴给你听。”
清江平层，三角钢琴摆放在整面落地窗前，窗外天空黑蓝，江面灯火盈盈。
唐择野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游走。他坐的并不端正，身体随旋律小幅度晃动，自由随性。落地钢琴灯光线明亮温暖，映得轮廓都柔和起来。
唐择野的钢琴，是赫赫有名的大家，从他孩童时起一直教到少年。
很少人知道，唐择野会弹琴。听过他琴声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郁和是被唐泽野选择的忠实听众，过往的共处时光里，唐择野也曾手把手教郁和练琴。
郁和靠着沙发上，姿势舒适，欣赏这场专属独奏。
当听到变调的生日快乐，郁和以为是最后一曲，他献上掌声。
唐择野看了看时间，侧头露出笑容：“还有一首。”
很陌生的旋律。
郁和问：“没有听过，这是哪首曲子？”
唐择野没有回答，演奏结束，他走近郁和，站在他身边。
烟火升空，金紫花海在天幕绽放，绚烂华丽。
唐择野俯下身，将郁和的左手抬到与心口齐平的高度，为他系上手链，虔诚专注，仿佛下一秒会吻上他的手背。
在郁和面前的唐择野，始终温柔。
“郁和，生日快乐，愿你永远平安快乐。”
郁和收回左手，在明暗交叠的光影中，看到了手腕中心光彩闪耀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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