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叆说的是在食堂碰见赫连笑那天，她觉得和这个小学妹很有缘分，请她吃饭，怕她迷路想带她去文政楼的，结果好意被三番五次拒绝，却过了一小时在校园里碰见别的男生帮她拎包，有说有笑地送她回宿舍。
要是怕麻烦别人，就一视同仁，区别对待是什么意思？
谷叆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送水那次也是出于很莫名其妙的心理，觉得既然你怕麻烦我，装不熟，那就装到底咯，当面打什么招呼？
事后想想这种心理真是幼稚得可以。
赫连笑没想到谷叆是因为这种事情计较，一时心情难以言喻。
长久的沉默让谷叆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是想化解两人现在针锋相对的关系，结果像是对空气说了一般。
她思绪忽然拐了个弯，问道：“你恐同？”
赫连笑：？
“你是？”
“我单身。”谷叆说。
赫连笑：？？
这个世界终究是癫成了她不理解的样子。
谷叆又问：“你喜欢那个男生？”
赫连笑：？？？
可能是被癫麻木了，赫连笑这下反应没有上下大，谷叆以为猜对了。
她皱了下眉，“你才入学多久？选男人要擦亮眼睛，别被哄骗了。”
赫连笑本来觉得荒谬，荒谬到好笑的地步，但谷叆带着说教的语气，让她一股无名火烧了上来，“关你什么事”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以后少不了打交道，她忍。
谷叆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也觉得自己刚才言重了，语气柔和许多：“怎么了？”
“学姐，”赫连笑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小明的奶奶为什么能活到一百吗？”
“……”
谷叆发现赫连笑这小孩儿内胆和表面严重不符，用这么一张大眼萌妹的脸说着最欠揍的话。
“那我向她奶奶学习，走了。”
谷叆走了以后，赫连笑站在原地愣了下神，她居然不知不觉跟谷叆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给她送回到操场入口了。
她还没进去，就用两只视力5.0的眼睛看到墙边叠高高的三颗狗头和季扬。
鹿露、徐欢、任靓三个脑袋叠在一起，偷感贼重地看着，标准看热闹姿势和表情，季扬嫌丢人，站在一边。
“谷叆学姐送你回来的？！”鹿露语气又羡慕又幽怨。
都被看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赫连笑“嗯”了一声。
徐欢好奇道：“你们和好了？”
赫连笑：？
“我们没吵架，哪来的和好。”赫连笑不理解。
“不是你自己说的不熟嘛。”任靓撇嘴道，“我可没有不熟的学姐绕半个学校送我来军训。”
“……”
赫连笑怀疑整个世界都被下降头了，她黄泥抹□□，有嘴说不清。
还好集合哨拯救了她，暂时被放过一马。
第一次用这样用这样有些感谢的心情参加军训。
赫连笑心中的感激只维持了半小时，不，也许半小时都没有。
人类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军训永远在一年最热的那几天。
虽然知道A市夏天热得像火炉，像蒸笼，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前些日子也小有体会，但今天下午真的，已经是next level了。
这什么几把鬼天啊！
赫连笑在心里爆粗。
她心情体现在脸上，休息的时候大家都看出来了。
鹿露和徐欢热得受不了，去离操场有点远但跑快点时间也够的小卖部买汽水和冰棍了，凯旋归来时拎着一兜子，给她们分汽水。
鹿露拿瓶子冰了一下赫连笑的脸，“别不高兴了，喝点甜的。”
“谢谢。”赫连笑没想把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她接了汽水，冰冰凉，甜丝丝的桃子味在嘴里蔓延，深呼吸了一口热空气，她也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在不高兴什么。
“三十六度！”任靓看了眼天气预报，“本来觉得前几天就够难受的了，结果今天，我刚才差点就要被晒成咸鱼干了。”
季扬也看了天气预报，伤口上撒盐，“未来一周持续高温，越来越热。”
“……她本来可以直接叫我去死，却选择了让我参加军训。”鹿露靠在徐欢身上抽抽了两下，难过极了。
季扬继续伤口撒盐：“别太难过了，下周还要英语分班考试。”
“什么？！”鹿露震惊道。
既有对英语考试的震惊，也有这种消息居然是季扬先知道而不是她？！
“中午去陶琳琳宿舍借清凉贴的时候听到的。”季扬说，“今天应该就要在群里通知了。”
“我现在的英语水平就是abandon。”鹿露心死如灰。
徐欢：“你昨天不是看肌肉男新学了一个单词嘛。”
鹿露：“……关了视频就忘了，只记得肌肉，嘿嘿肌肉，美好的肌肉。”
赫连笑听她们闲聊一些没意义的，一开始还因为英语考试有点担心，但这点情绪还没凝练起来，等话题发散到肌肉男，就全都消散了。
如果和在座的各位一个考场的话，那好像也不用太担心。
话虽如此，从小养成的学习习惯还是让赫连笑没法躺平，她压缩了中午练琴时间，练习四十分钟，抽二十分钟复习英语。
学英语就那几招，背单词磨耳朵和刷题。
中午背单词，平时戴耳机听音频，晚上回去做下高中的时候的英语套卷。
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半过，时间完全不够用。
赫连笑想得比较好，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军训累得像狗，合唱难听得像狗叫，英语题做得像狗爪按上去的。
真是狗日的生活。
在五个小队第一次一起合唱以后，爆发了一场空前绝后的争吵。
说争吵也不准确，实际是陶琳琳发了好大一顿火，没有人敢跟她吵。
陶琳琳发火在赫连笑意料之中，这次合唱的效果可以说是，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团屎。
但是大家对她的态度，却有些不同。
一部分人是肯定她的付出，觉得她说得对，一部分人对这次表演毫不在乎，好像没听到，她说她的，她们说她们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很不满，觉得大家都是努力在做的，陶琳琳却只是在否定，说得她好像多牛一样，她这么能耐就她自己上。
琴房不算很大，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各说各话，赫连笑觉得自己在鸭子场，实在受不了，她跟着陶琳琳出去了。
陶琳琳没有走太远，赫连笑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消防门后边传来呜咽的哭声。
她犹豫了下，拉开门把手。
陶琳琳听到声音，扭过头来，脸上带着泪痕，哭腔格外明显，“你是来嘲笑我的吗？恭喜你啊，心想事成。”
赫连笑从兜里掏出小包纸递给她，“楼梯间有回声，你哭得我以为闹鬼了。”
陶琳琳：“……”
她很想有骨气地拒绝，但是她的鼻涕不允许。
接了赫连笑的纸，擦了眼泪鼻涕，陶琳琳有些尴尬，却还是嘴硬道：“我不会谢谢你的。”
“嗯，不客气。”赫连笑在她旁边坐下，胳膊抱着放在膝盖上，语气平静，“你讨厌我？”
陶琳琳还在抽抽噎噎地小声哭，听到她直白的问题，瞬间瞪大眼睛，吓得……打了个嗝。
“……”
陶琳琳掩面，哭得更凶了。
人倒霉起来喝空气都打嗝。
“你为什么讨厌我？”赫连笑追问。
陶琳琳把脸扭过去，不想和她说话。
“因为喜欢冯柯？”赫连笑想到鹿露说的，“我不喜欢他。”
陶琳琳像触电一样弹起来，拉开防火门往外边看了眼，还好走廊没人，回过头怒气冲冲地冲赫连笑大声道：“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我只是想解开误会。”赫连笑说，“你是班长，你讨厌我，我很吃亏的。”
“……”
经赫连笑这么一说，陶琳琳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像是带头孤立赫连笑似的。
“对不起。”她瓮声瓮气地道歉，“我觉得你总是寻求别人的帮助，我不太喜欢这一点。但是我不该作为班长，带入自己的私人情绪，你钢琴弹得很好。”
说完她拉开门跑出去了。
-
陶琳琳作为班长，具备几样很突出的品质，比如高度负责。
虽然前一天被气哭了气跑了，但是转天她就重振旗鼓，继续组织大家练习，并且为了能更快更好地出效果，她还找老师请了外援。
赫连笑看到外援是谷叆的时候，不知道这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就是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她的幻觉吧。
她怀疑昨天和陶琳琳说话起反作用了，她现在不光明正大地针对她，改拐弯抹角地找她不痛快了。
因为昨天陶琳琳发过火，有些人心存不满，配合度没原来那么高了。
一群人故意忽视她，扎堆大声聊天，说些他们自己的事，发出很大动静。
陶琳琳眼睛都气圆了，怒目叉腰，眼见就要刚起来了，谷叆忽然轻笑一声。
她笑得不算特别大声，但是特别莫名其妙。
所以一瞬间，琴房像是被一键消音般，所有人都看向她。
“看我干什么？”谷叆无辜脸问道。
毕竟是自己找老师请来的，陶琳琳不懂就问：“学姐您笑什么？”
谷叆指着刚才说话特别大声的一群人，“你没听到他们说的吗？好笑。”
大家都看过去。
当所有人目光都聚焦过来，且带着些审视，刚才一个个拍桌子搬椅子的人忽然就安静如鸡了，有个男生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粗声低吼：“笑尼玛啊！”
“不好笑吗？你们刚才笑得好大声。”谷叆还是很无辜的语气，“原来不好笑啊。”
她忽地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回去，“听孟老师说晚会你们打算出个全班合唱的节目，还有一周时间，那我们就抓紧开始练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哦～”
鹿露本来就觉得这帮人欺负陶琳琳有些过分，谷叆帮忙出头后，她心里更崇拜了，用小迷妹的语气期待地问道：“学姐，你来教我们合唱吗？”
谷叆摇了摇手指，“在下不才，略懂一点指挥。”
“好吧。”鹿露失望地低下头，她还以为能听到谷叆唱歌呢。
但是谷叆居然会指挥！不愧是她的宝藏学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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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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