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从岭南到靖天这条远隔千里的航路上也曾有诸如梅妃、方老师这样相互帮衬的‘义士’,甚至他们之间还有关系?”
二爷隐隐地望着他,“说不准呢。但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要找你四哥确认了再说。”
“四哥?这和四哥有什么关系?”
二爷没有接话,尚未确认的事他一般不会轻易断言,只潦草地笑了一下,“等三哥把图取回来再说吧。”
这时,紧临的医帐传来吵嚷声,二爷做了个“嘘”的手势,静心听了片刻,原来是蓝四爷被气得够呛,逮着弄丢东西的五爷一顿臭骂。
见二爷听得那么认真,薛敬悻悻地嗤了一下,别人听个墙角恨不得被他大卸八块,自己倒是竖着耳朵听得起劲,干脆捞起被子,连着两人的头一并蒙上。
“欸你——”
“非礼勿听啊,二爷这算君子所为吗?”
被子里黑黢黢的,光遮了,吵声也停了。
二爷刚要推他,却被他痴痴地贴上来,唇齿交叠的呼吸消磨着光阴,只剩下心坎里的鼓声,一下下地,像要蹦出来似的。
这小子没着没落的,总觉得自己无家可归,打小就喜欢缠着自己,若不答应,他就抱着被子在自己床边打地铺,好像自己的呼吸催困似的。
现在想来,也是真没人疼过他。
不知道南靖王宫的启明殿长什么样子,汉白玉砖上砸烂的血点,和雪原相比,哪个更红呢?
他突然想起,自己三岁的时候,还躺在母亲怀里玩风车呢,有哥哥驮着满院子跑,有父亲喋喋不休的笑骂,好热闹啊……而他呢?一个小娃娃独自缩在云河殿的深阙里,每日惶恐度日,周围都是要他命的刀,唯一从冷宫跑出来的一个疯女人,只为最后见他一面,就把血溅了他一身。
从那以后,“母亲”的样子就只配出现在他的噩梦里了。
“呃……”二爷别开脸,这一念而起,扎得心肝剧颤。
薛敬吓了一跳,连忙拱起身,“怎么了?我碰疼你了?”
二爷摇了摇头,抿着充血的下唇,喘着问,“小辰,你是不是不想回京?”
薛敬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笑起来,“怎么这么问?”
“……一直以来,都是我一意孤行。”
薛敬将被子掀开一条缝,任雪光透进来,“那是你该做的,否则九龙道荒骨无着,沉冤难雪。再凄冷的荒殿我都住过,可那都是过去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活着的人都够我操心了,母亲不会怪我记不清她的。”
“那你要是再梦见她呢?”二爷扶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双眼。
“被噩梦惊醒后,就能第一眼看见你了。”薛敬拨开他眼前的碎发,“所以你要活得久一点,比我少一天就行。”
二爷波澜不惊的眸海漾起一丝温热的浮光。
茫茫人海,也就这一人从此与他相依为命。许多年后,自己不一定能无疾而终,但可以陪他到不能动的最后一刻,然后在桥上多等他一天,这样俩人都不亏。
“又在想什么?”薛敬见他出神,好奇地问。
“没什么……”
正此时,隔壁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葛笑这回是彻底捅了“马蜂窝”,今晚怕是没活路了。
薛敬晃了晃他,“我说,你还真打算让五哥去找十年前丢了的东西?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悔林那个山涧都不知道还在不在,生个娃都会骑马了。再说,他当年带的金云使没下杀手,不也算歪打正着保了我一命。”
二爷眯起眼角,“怎么?听上去,这口锅你打算替他背?”
“我背得着么我!”薛敬这会儿可半点兄弟情义都不讲了,生怕二爷连坐。
二爷勾唇一笑,“那么重要的物件他想都不想就扔,我没当场抽他一顿算是便宜他,你可倒好,慌着替他求情?”
“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薛敬蹭过去,小心翼翼措辞,“如他所说,十几年前他连你我都不认识,哪里会知道一块玉佩还和云首扯得上关系?他又不是未卜先知。”
二爷深吸了一口气,“恩师赠的东西,哪能说丢就丢?”
薛敬别过脸,小声嘟囔,“我送的龙鳞佩不也被你扔了那么多回。”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薛敬惯会见风使舵,连忙从床上跳下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二爷懒懒地闭上眼,“你告诉他,只要把东西给我找回来,我也不打算真治他的罪,要是找不着,拜山令搁这,五爷暂时就不用回山了。”
薛敬刚走出营帐,迎面被葛笑逮了个正着,“怎么样?老六,替哥哥求情没?”
薛敬摩挲着下巴,绝望摇头,“哥,你还是连夜想想怎么刨树吧,二爷连你的拜山令都要收。”
葛笑捂紧腰间的令牌,愁眉苦脸地哀叫,“老子怎么这么倒霉!二爷一点情面不讲!暴君啊他!”
薛敬忙扯住他,“哥,你小点声,这帐子不隔音。”
“唔……”葛大爷委屈得快哭了,“方老师也是,还有他那个相好,我倒要找那姓顾的问问,给东西的时候他怎么不说清楚,但凡说一句这玩意比命重,他娘的就算老子自己死也不能丢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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