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生他养他、三十多年来万事为他筹谋,与他在深宫相依为命的生母;另一面却是半路登门、翻脸无情的神秘门客,换作是你,你会更倾向哪一边呢?”
“所以……太子的猜忌和多疑成了高凡和皇后之间的绊脚石,同样也会令高凡忌惮。”薛敬顺着他的意思道。
二爷点了点头,又道,“‘金丝带’是在五王封侯期间开始锻造的,可直到五王之征覆灭,‘金丝带’都还只是一条半截航路,尚未贯通南北两国——是高凡带着王五的遗孤陆老三,和尚在雏形的‘金丝带’,唆诱岭南王,成功敲开了岭南封府的大门,为他之后豢养鬼门和饮血营雏军寻到了一片富足、安稳、又隐秘的栖息地。”
“彼时太子刚刚出生,姚疆刚死,你父皇也才刚刚登基,那之后整整二十三年的时间,东运水师与鬼门铃刀互无干涉,连一星半点的关联都没有,两边皆严防死守,都不愿对方渗透进自己的领地。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可是一边的。”
“嗯。”薛敬沉吟片刻,“太子对于高凡这个看似臣服于他,却始终猜不透心思的‘半路登门客’,显然是有防备心的。”
“因此那些年里,水师中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将领被高凡真正收买,如呼尔杀那般成为傀儡,对他言听计从。”二爷接道,“调兵、遣将始终需要皇后和太子同时用印,高凡隔着两道动兵令,束手束脚。姜氏族系庞杂,西起海郡东州,东至南海朱礁港,不容任何势力轻易渗透——”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直到泽济二十三年冬初,九龙道一战。”
二爷用食指轻划着水波,任涟漪撞击桶壁。
“一百二十八名船将提前暗伏枕生峡,用六十四门火毒炸毁我北隅军堤,同时也为高凡撕开了一道渗透进东运水师的口子——近十数年,他利用‘双螟执火镇一窟,棺底斗,一螟出’这一霸道,迫使姜氏海将相互蚕食,又利用细分出的二十一条粮脉将自东州港驶入京师熔丘的这条水路一分十八等份,让各粮脉为他运‘幼蝉’,制金鸣砂。就这样,各粮脉间互无倚助,明争暗抢,如鼠啮蠹蛀,一点一点地被高凡切割、分化,渗透……太子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薛敬暗暗点头,再次看向这张圈了红圈的海将名单,如今便能解释高凡逼迫“互为啖食”的一百二十八名海将里,缘何死的都是和姜家相关的近亲族将。在高凡看来,东运水师与其渗透不了,在将来兵变时处处被皇后扼喉,倒不如利用这十数年的养兵期,将其内部最重要的将位统统换成自己的人马。
因此,只要姜氏嫡将完成互杀,高凡无所谓那些旁系外将是死是活,蒋屿等六位义士才能苟活下来;
因此,在今日虫山一战,高凡偏偏赶在小敏之前,用金鸣砂毒殁了十七条粮脉出兵灵江的所有船兵——一来,确实如季卿所说,是为警告自己,他想取自己的性命,可在咫尺须臾间;二来,也是在借此战清除异己,将水师中所剩无几,原本就对他三心二意的姜氏族将赶尽杀绝,彻底斩断皇后的手足;三来,是为警告太子服帖听话,别再心存侥幸;
也因此,即便有十万天府水军在握,高凡还是独养了一支“蜕军”镇后,这支“蜕军”还是用这十万水师精养的,当着皇后和太子的面。
诚然,杀鸡攫卵比养虎成患更为保险。
“蜕,是高凡用东运水师的气运和孤岛幼子的性命作赌,二对一换来的。”二爷又道,“瓦解水师,孤养砂蜕——或能在未来临天一战中,将兵权彻底控制于手,届时,皇后死活不计,太子孤身一人,只得任他摆布。可若想在京城炼‘蜕’,有一个环节至关重要……水冷了,你要不要先出来?”
薛敬听得正专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哗啦”一下起身。
水花四溅,二爷忙撤身后退,用袖子掸了一下,就见这人大摇大摆地跨出浴桶,浑身湿哒哒地淌着水,下头晃荡着,就这么亮亮堂堂地出来了。
“你……你怎么不遮一遮!”二爷忙背过身,窘道。
殿下顿感莫名,“谁家洗澡的时候穿衣服?我伺候你洗的时候,也没见你穿。”
两人共浴和单瞧着一人光溜溜地洗澡,那情景始终是不一样的。
二爷随手将备好的干衣扔给他,撂下一句“穿好过来”便要离开,忽被那人钳住了手腕不让走,随即腰被一双有劲的长臂勾住,任由身上的水乱七八糟地往自己身上蹭,“你——没!”
“没规矩,不像话,不成体统——还有什么?”薛敬搂紧他,下巴搁在他肩上,故意拿嘴唇上的水往他脖子里蹭,“你骂,我听着。”
“啧……”
二爷被他潮热的嘴唇烫得一缩,想躲偏不给躲,忽然身体一轻,竟被他拦腰捧起来,稳当当地放在桶沿上。二爷吓了一跳,霎时身体绷紧,指骨下意识攥紧桶沿,奈何桶沿细窄,稍不留神往后就要栽进水里,可若往前,这人还光着……好在被他湿乎乎地圈在臂弯里,紧紧箍着才不至于滑落。
二爷挣不过他,只得好言相劝,“天冷,先把衣服穿上,会招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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