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常见状拿出祝卿安的令牌,伯子清上前细看一番,随之身躯一颤,战战兢兢的急忙跪倒在地。
“微臣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皇上驾临,口出妄言还望皇上责罚!”
祝卿安和声道:“你既未见过我,又岂能认出!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听到祝卿安的话,伯子清才敢起来,弯低了腰不敢直视祝卿安。
伯子清做梦都不敢想他会亲眼看到皇上,他为官数十载从未见过皇上,如今能亲面已是祖上至高恩德。
“站了许久,也说了许久,朕方不方便跟伯县令讨杯茶喝?”祝卿安淡笑着。
短短一句话就让伯子清的畏惧少了几分,也让伯子清心中因穿着不雅而感到无颜面圣的手脚无措有了片刻的安放。
“皇上说笑了,是微臣怠慢,皇上快快里面请!”伯子清腰弯的极低,做了个请的手势。
祝卿安背着手大步的朝破烂的府衙走去,进了府衙,祝卿安扫视了一圈,发现院子中种着很多的菜。
县衙内很是简朴,庭审的大堂已破败不堪,院子中只有几个凳子椅子,而且都磨损的不成样子了。
祝卿安也没嫌弃,刚想坐下时林懋眼疾手快的赶紧替祝卿安拉开一个椅子。
祝卿安倒是对林懋的积极有些诧异,林懋一脸憨笑,傻乎乎的接着又给公子纾拉开一个椅子。
公子纾对林懋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很是无奈,他还从未见过林懋除了对他以外的人这么积极过。
覃常对林懋突如其来的热情很是不解,自从商洛醉仙楼一事之后就变的奇奇怪怪的。
在祝卿安等人找位置坐的时候,伯子清早已小跑着从里屋端出一壶茶来。
“微臣只有末等茶,还望皇上见谅!”
伯子清说着便给祝卿安倒了一杯茶,后依次给其他人也添了茶。
祝卿安低头瞅了一眼桌子上的茶,茶碗很旧,还有好几处缺口,白水中飘着几片茶叶,要不是这几片茶叶完全看不出是茶水。
其实祝卿安的茶杯已经算最好的了,其余人的茶杯缺口更多,都不知道如何下口。
“哎,看来是真的穷!”林懋盯着茶杯忍不住的发出一阵叹息。
伯子清闻言脸上一阵羞愧,立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的笑着。
“坐吧,既不在朝堂,无需拘谨!”祝卿安端起茶杯哚了一口,毫无味道犹如白水。
她看得出来伯子清许是将压箱底的茶叶拿出来了,所以也就坦然接受了。
伯子清刚坐下祝卿安便开口问道:“朕刚才看见你拿着几本书,是有什么事忙吗?”
“回皇上,微臣平日里若是无事便去县头去教孩子们读书。”
“没有私塾吗?”公子纾修长的手指拨动着茶杯,黑金色衣袖散发着贵气。
“回大人,私塾的先生因为薪俸太少,都去邻县了,所以微臣才顶下教书育人的差事!”
“百年树木,十年树人,育人为本,德育为先。你能有如此责任实属难得!”
公子纾对伯子清的行为出言赞许,他不觉得伯子清为政的做法是对的,但也不否定伯子清是个好官。
“既然如此,你先去忙吧,朕初来信阳,也想到处看看到处走走!”
“这……”伯子清面露难色,不知道是应还是不应。
“伯县令,你就去吧,皇上都如此说了,你再不去就是抗旨了。”
林懋看出犹豫不决的伯子清,立马出声相劝,可劝人的方式太过吓人。
果然伯子清局促的站起身,恭敬的行礼,“微臣不敢,微臣这就去!”
说完便拿着书后退着离开了院子,单薄清瘦的背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林懋看着伯子清清瘦的背影,摇着头同情道:“伯县令如此单薄的身体怎能抗下这一县之责,看的我都想要募捐了!”
祝卿安拿起茶杯神色平静的喝了一口,淡淡道:“好办法,朕觉得可!”
公子纾看着祝卿安气定神闲的喝着与之身份不匹配的茶水,用着最次的茶具却没有半点嫌弃很是意外。
林懋闻言呆愣了片刻,覃常刚想嘲讽林懋假好心时,林懋却拿出身上的盘缠倒在桌子上。
严肃认真的开始数着银子,直接让一旁的覃常嘴部直抽搐,嘲讽的话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祝卿安见状好笑的扬起唇角,公子纾则是无奈的手臂撑着桌子揉了揉太阳穴。
林懋自小跟在他身边,无论武功还是长相都算是出挑的,但唯独性格令人头疼,半点玲珑心都没有!
数完银子的林懋脸露愁容,眼巴巴的看向公子纾,“主上,属下可不可以预发下个月的俸禄?”
听到林懋的话祝卿安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她第一次觉得林懋单纯的有些可爱,不知道该说他不谙世事还是蠢笨不通人情。
公子纾摇着头无奈的叹息,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冷面的覃常也被林懋整的哭笑不得,有时候他真的觉得林懋能活到现在挺不容易的。
笑够了的祝卿安冲着林懋无奈道,
“朕说的好办法是募捐,不是指你募捐!公子纾能将你带在身边着实是令人费解!”
林懋一脸无辜,呆愣的挠了挠头,“皇上您是什么意思?属下有些听不明白!”
祝卿安没再说,而是转头看向覃常,
“告诉左相,颁布一则诏令出去,各州郡县量力而行自发募捐,一来可以解决信阳穷苦,二来增强各州县百姓凝聚!”
“另外,商洛查封的钱三守的贪污银不用充公了,直接拨到信阳,再调一个副吏来协助伯子清管辖信阳!”
“是,属下遵命!”覃常立马起身领命。
林懋听到祝卿安的话长大了嘴巴,恍然大悟道:“原来皇上说的是这个意思!”
祝卿安笑了笑起身朝县衙外走去,略带清冷的声音传来,“去办吧!别误了时辰!”
公子纾见状起身跟了上去,走之前还不忘给林懋一记冷眼,好似再说着自己的不满。
林懋看到公子纾的眼神莫名的背后发冷,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诺诺道,
“覃大哥,我留下来帮你!”
他才不想跟去,他怕主上杀了他,这一路他已经感觉到主上想要刀了他的心已经达到顶峰。
出了府衙的祝卿安在街上闲逛,身后的公子纾盯着祝卿安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现在可以完全杀掉祝卿安,在信阳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杀掉祝卿安神不知鬼不觉,天时地利人和。
只要动手杀了祝卿安他便可以为父母报仇。
祝卿安观察到街道两边卖的基本都是瓷器,就在公子纾失神时祝卿安随意走到一个摊子前拿起一个白瓷茶壶。
茶壶洁白无瑕,晶莹剔透,上面的花纹细腻精美,令人赏心悦目。
祝卿安眼露欣赏自言自语,“信阳县虽穷,但是这瓷器倒是一等一的好,这么好的瓷器困在这小小县中倒是可惜。”
祝卿安的话打断了公子纾的思绪,公子纾抬眸看向嘴角挂着淡笑的祝卿安。
绝世的容颜带着一丝清冷,丝毫都看不出来祝卿安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通行不便,即便是有上好的瓷器也是无路出商,畅销到其他地方。”公子纾来到祝卿安身边面无表情的说道。
“路通百业兴也不无道理,信阳想要富就要先修路,路通了财富也就来了,百姓也就能过上安康的日子。”
祝卿安闻言笑了笑,对公子纾的聪明才智有些欣赏,她只说了一句,公子纾就能道出信阳县的贫困落后的关键所在,着实是令人惊讶。
“纾公子所言极是,伯子清虽是个好官,但是不懂得变通,白白可惜了这些年!”
祝卿安放下手中的白瓷,神情平静的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两边的货物,好看的眼眸深不见底。
“所以小姐才派遣一个副吏来辅佐伯子清。”公子纾跟上祝卿安。
对于公子纾能猜透她的意图,祝卿安并没有半点惊讶,从上次瘟疫一事她就知道公子纾并不是一个脑袋空空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子哥。
“正解!”祝卿安继续道,“公子纾,你觉得怎么样才算的上一个好官?”
祝卿安又来到一个摊子拿起一个瓷的手镯,镯子虽是瓷的,但是镂空雕花很是别致,上面是她最爱的玉兰样式的。
“德之廉洁正直,廉之勤政务实,能之恪尽职守方能称之为好官。”
公子纾刚说完祝卿安清冷的声音响起,
“其实判断一个官是否是好官及其简单,就是百姓,若是百姓爱戴就是好官,若是人人骂之昏官无疑。”
祝卿安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手镯,她是一国之君,带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未免太过娇气,所以再喜欢也只能作罢。
公子纾瞟了一眼祝卿安放下的镯子,很少看见她看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以为她是不喜欢。
“恕微臣不敢苟同,百姓爱戴的未必是好官,人人喊打的也未必是昏官。”
祝卿安闻言转头看向眼神清冷疏离的公子纾看去,嘴角微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若是赞成我的说法我倒是低看你一眼了,不畏高权,不趋炎附势,不错!”
公子纾这才反应过来祝卿安是在试探他,但心中也没有很大的波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