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对!他们要和离!

怀信先是愣了愣,而后极为不屑地一笑,紧咬着牙,从红生的手掌中挣脱出来:“胡说八道,我父母俱是鲛人,你瞎认什么亲?”

他将红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就你这样的,我娘才看不上,而且你所言之事,已近三四百年,我不过一百多岁,哪里对得上。”

红生抿抿唇,回撤一步,小声嘟囔:“这也不好说,听闻鲛人怀孕后想何时生产皆由心所愿,说不准她是后头才生下来的。”

怀信听得清清楚楚,他嗤笑一声,望着面前这株十分单纯的枣树,思忖半晌:“神仙,单纯的亲亲嘴,是生不了孩子的。”

红生往前迈了一步:“谁说我们只亲了个嘴。”

扶西奋力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微微皱起的眉头带着探寻的意味,她戳了戳红生,眸色中带着讶异:“看不出来哇,红生。”

红生晃了晃脑袋:“我只是看着傻了点,但石榴说了,这叫单纯,是世间最美好的品质。”

怀信偏过头,悄声道:“什么单纯,就是傻,好骗罢了。”

程衣此刻默不作声,正仔仔细细地打量二人容貌,片刻过后,她纠结了会儿仍决定开口:“可是你们,长得确有几分相似……”

此言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扶西窜上去,一把握住红生的脸蛋左右翻看,又滑过去,不顾怀信大睁的双眼,重重扼住他下巴,上下扫视起来。

她得出结论:“像!你们过来看,怀信的鼻子几乎同红生一模一样,这样的鼻子,安阳老头也有一个!”

“啊呀,还真是!”十一好奇地出声,“难不成,怀信真是红生的儿子?”

怀信挣开扶西的束缚,涓涓细流涌入身体,他比方才好受多了,眉眼之间不自觉漏出邪气的凌厉:“不可能,我怎么会是这个毛头小子的儿子,娘在时与我说过,我爹早死了!”

献流垂眸,语气平静:“你爹是怎么死的?”

“被雷劈死的!”

红生双手一合,啪嗒一声:“我从前就是差点被雷劈死了!”

扶西想起来,连忙附和:“对对对,之前安阳老头说过,红生渡劫不成,反被雷劈,而后有人从海里出来,顺走了他。”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安静如鸡。

怀信亦从方才的全力抗拒变作将信将疑,可他明明记得,母亲说过,父亲被雷劈死,她将他的尸首葬在了旭日初升的海波上。

“不可能。”

扶西偏偏头:“这有什么,我们去安阳山,找老头验血脉。”

红生神色惊恐:“这,难道此刻就要捅破给父亲吗?他,他会作何感想……”

怀信冷笑:“方才你说得情真意切,这会儿又有什么好怕的,我娘惨死,若你当真爱过她,难道不该为她申冤,找到真凶,此刻畏畏缩缩,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他力气似乎终于恢复,双手撑着水缸跳跃而出,透明的水迹滑过半空,五彩斑斓的鱼尾化作双腿上流光溢彩的下裳,他一把按住红生肩头:“若我真是你的儿子,我叫你整整一个晚上的爹。”

红生望着他那张与石榴十分相似的面容,霎时下定了决心,抬手冲着天空重重一挥:“我去!我没什么不敢的,就算被父亲打死,也没什么好怕的。”

怀信勾起一边的唇角,暗送白眼。

于是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安阳山而去,连变成石桌的好石头也站了起来,跟着去了。

红生来到家门口,近乡情怯,缓了一会儿才轻轻敲门。

安阳老头却没动,贼兮兮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这么快?扶西把你退回来了?”

“不是的,父亲,我有事与你说。”

“哎呀!”他磨蹭着过来,慢悠悠地打开房门,一边说话,“之前我都答应她把你送过去了,既然你们从前两情相悦……”

他话瞬时咽进肚子里,外头四五双眼睛,黑不溜秋,滴溜溜,圆乎乎,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

他唇上两条细细的胡子抖了抖:“怎么都来了?”

扶西率先开口:“老头,都是误会,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安阳去望红生。

红生憋了一大口气,终于可以尽情倾泻,他张口,声如洪钟,滔滔不绝,连口水都不带喝,洋洋洒洒,恍若作诗行文,不过一刻,就将来龙去脉全部说完。

安阳老头的银发也渐渐从脑袋上竖起来,一双眼睛里的愤怒缓缓变作火苗,燃成大火,最后在红生收尾时化作灰烬。

他呆愣迟疑地望着面前比他高出近两个头的怀信,负手绕着他行了一圈:“你说,这是你儿子?我孙子?”

红生重重点头。

安阳老头瘪瘪嘴,啪的一下狠狠甩了甩衣袖:“胡说八道!”

扶西忙上来解释一通,又将红生怀信二人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给安阳,他拈着胡子,终于松口。

“验!我这就验!”

此前入人间,扶西便是靠着老头的一瓶精血找到红生所在,正是因为他二人血脉相连。

此刻,安阳招呼着红生怀信坐在案前,伸出手指取血。

同时,他也忍不住观察起来。

怀信面色青白,形容精致俊美,双眼看似无神却试试透出丝丝缕缕的邪气,尤其是在抬眼看人的时候。

再瞧瞧自己的傻儿子,面颊红润,眼神清澈单纯,红衣衬他眉眼,只要别一直傻笑,还是看得下去的。

一个死鱼眼,一个没头脑。

怎么可能是……

就在他已经否定之际,两滴泛着微光的鲜血缓缓升至半空,光芒霎时大作,血滴外包绕的琉璃外壳猛然吸在一处。

安阳目瞪口呆:“真,真的是……”

红生见状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埋在怀信胸口泣不成声,还分出空来摸了摸他的头以示慈爱:“儿啊!为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怀信面白如纸,目光死死咬住空中两团红光,花费了一刻钟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爹?”

“哎!”红生答得毫不迟疑。

安阳老头咳嗽两声。

怀信便只好冲着他干巴巴道:“爷爷?”

“嗯。”安阳并不欣喜,也不生气,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对待这个突然出现的孙子。

扶西放程衣怀信二人离开扶西山,红生也收拾了行囊。

“我去帮他们,找到害石榴的真凶,她已死了,我只能这样补偿她了。”

安阳老头立在海滩之上,扶西身侧,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夕阳西下,他咳嗽两声,终于跟扶西道了歉。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他捋着胡子,“从前说了太多过分的话,我们以后,还当好邻居吧,我再送两座山给你做补偿。”

扶西咧嘴一笑:“好啊,不过我得挑一挑,免得你用小山包来敷衍我。”

安阳胡子一飞:“你,害,果然是你。”

*

入夜之时,扶西累极,望到这间大屋子,难免喜上心头,脑壳才沾到枕头,就听到个激动的声音。

“山君糊涂!”

陆眠?见怪不怪了。

“山君糊涂!”

小侯,他来凑什么热闹?

“山君糊涂!”

十一,十一怎么能和他们一样说自己糊涂?

她立时坐起来,面对三双气势汹汹的眼睛。

“大晚上不睡觉,你们干什么?”扶西装模作样,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朝十一扬了扬下巴,“十一你说,本山君哪里糊涂了?”

十一方才十分的气势霎时落作两分:“山君,山君做了糊涂媒。”

扶西蹙眉思索:“又是这个?你喜欢小侯,小侯喜欢你,哪里是糊涂媒了!”

十一嘴里仿佛塞满了话,可临到头了竟是一句也吐不出来,她一会儿咬唇,一会儿闭眼,末了便伸手去拽小侯:“你说,你和山君说。”

小侯点点头。

“程娘子寻过我们。”小侯点点头,似乎是梳理了一会儿,“她听山君与我三人说的话,起初以为我和十一夫妻感情生变,陆眠横插一脚。”

陆眠紧张地摆手:“不,程娘子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小侯哦了一声,也重重点头:“是的,她发现我与十一之间其实并无男女之情,我们只有身为同类的友情,十一说喜欢我,不是那种喜欢,我说喜欢十一,也不是那种喜欢。”

扶西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程娘子当时问我,想不想与十一生孩子,我说不知道,她便问我想不想亲十一的嘴,这问题不用思考,我不想亲十一的嘴。”

“她也问我了,我也不想亲小侯的嘴。”十一手指们缠绕在一起,似乎是联想到画面,不满撅了撅嘴唇。

扶西脑袋嗡嗡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一片混沌中挣脱而出,可偏偏还差了点火候,无法突破。

“程娘子说了,或许是因为我们从小生活在山中,单纯无知,不谙世事,人世间的男女之情,不是我与十一这样。他们互生的心意是心里只有彼此,他们成亲,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可我心里不是只有十一,我还有我的锅碗瓢盆,灶台铲子,这些都比十一重要。”

“我也是。”十一咧嘴一笑。

扶西心头的网隐隐有破裂的趋势,她脑袋飞速地运转,什么情啊意啊爱啊恨啊跟蜜蜂似的围着她转。

心头轰隆一声,似有火山喷发一般,她感觉自己好像悟了。

“所以,你们今夜过来,是为了什么?”她跳下床榻,立在圆桌前。

小侯与十一对视一眼,齐刷刷从胸口掏出张内容一模一样的纸,上头赫然三个大字——“和离书。”

“我们要和离!”二人异口同声,将纸拍到桌子上,“请山君做个见证。”

陆眠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头,他先是微笑着看了看和离书一眼,又抬起灼热的目光对着扶西,唇角的笑意早已按捺不住:“对!他们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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