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三岔镇，雪还没停，明月客栈的后厨先“炸”了。
打杂的张彪和厨子范书言争得面红耳赤，胳膊肘都快顶到对方鼻尖——张彪一手攥着酱油瓶，另一只手死死拦着来抢的范书言，说时迟那时快，琥珀色的酱油在范书言的不满声中“哗啦”泼进锅里，溅起的油星子差点燎到他的月白袖口。
范书言“嗷”地扑过来夺过瓶子，掏出手帕飞快擦着衣襟上的酱油印，急得眉头拧成疙瘩：“张彪你是不是疯了？西红柿炒蛋哪有放酱油的？咱俩到底谁是厨师？在厨房这一亩三分地，都得听我的！”
张彪手一躲，酱油“啪嗒”溅在灶台上，撸起袖子露出腱子肉，嗓门比灶膛的火还冲：“这道菜不放酱油能叫菜？别说你是厨师，就算你是县令坐这，也得听我的！当厨子还当出优越感了？”
马小帅凑过来想劝，毛手毛脚地磕到装西红柿的竹篮，红透的西红柿“咕噜噜”滚了一地；苏小洛刚从镇上回来，弯腰捡西红柿时，余光瞥见单掌柜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个鼓囊囊却没塞银子的红包，眼神直勾勾盯着锅里快糊的鸡蛋。
单掌柜没吭声，等范书言急得要跺脚，才慢悠悠开口：“大过年的，放就放了，再不翻鸡蛋就糊锅了，一天天就知道个吵，打不完的官司。”
范书言瘪着嘴没反驳，抓起铲子猛翻鸡蛋，油星子溅得更欢；张彪却得便宜卖乖，嘿嘿笑出一口白牙：“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掌柜的就是懂行！”
只有苏小洛捡西红柿的手顿了顿，直起腰怼道：“掌柜的没你这么惯着伙计的！厨房就得听厨子的，连掌柜的都不能瞎掺和！”
单掌柜噎了一下，摆着手打圆场：“放都放进去了，还能把酱油捞出来？顺势而为吧！”
马小帅在一旁凑趣，还故意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按我们江湖人话讲，掌柜的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小洛你就学去吧，学到手全是学问！”
苏小洛白他一眼，捡起最后一个西红柿往竹篮里一扔：“你又知道了？你们柳叶派祖师爷要是知道你这么没骨气，棺材板恐怕都盖不住了，真理解不了你们这群男人！”
明月客栈大堂正梁悬着画了缺月的暖纱灯，柜边老木桌上的锡壶冒着白气。单掌柜在柜台后包完红包，对着后厨方向喊：“开会了！”
又转身冲后院扯着嗓子喊：“开——会——了！”
后厨布帘“哗啦”被掀飞，高瘦的范书言快步冲出来，嗓门亮得震得暖纱灯晃了晃：“张彪、马小帅，你俩别玩了，开会了！”
张彪从后院冲到大堂，眯眼瞅着范书言，唾沫星子都快溅到对方脸上：“谁玩了？请问你是什么时候瞎的？菜是你端上来的啊？”
范书言扬了扬手里的擀面杖，气得手都抖：“要不是你捣乱放酱油，我早端上去了，还用等现在？我看这架势，你当掌柜的正好，名儿我都替你想好了——明月客栈改叫‘彪记靓汤馆’，听着就接地气！”
“给你一棒子得了！”张彪眼一瞪，连胳膊上的腱子肉都绷紧了，“我堂堂开平卫千户的亲弟弟，就开个破靓汤馆啊？闹呢！”
苏小洛坐在桌前，盯着桌上的酱肉、花生直咽口水，皱着眉头拍了拍桌子：“饺子呢？说好的年夜饭吃饺子，这都快守岁了，饺子影都没见着！”
范书言立马摆出“说教脸”：“苏小洛，不是我说你，长得挺好看的姑娘，哪都好，就是嘴馋——饺子还没煮呢，女孩子家得矜持懂不懂？”
苏小洛不屑地“切”了一声，扒拉着花生碟：“谁说长得好看就不能嘴馋了？爹妈给的长相，我总不能抠了？范大公子，你家是首富也管不着我吃饺子吧？我吃的是客栈的白面，又没啃你家宁远府地里的麦苗，轮得到你说教？”
马小帅在一旁补刀：“那是，人家可是宁远府赫赫有名的范家，首富公子！规矩多着呢！”
范书言被怼得脸色通红，梗着脖子说：“跟你们说不明白！”
单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来，把包好的红包往桌上一放，在主位坐下。四人见他眼神扫过来，立马闭了嘴，默默找椅子坐下，活像军营里犯错的士兵听长官训话——连马小帅都悄悄把腿收了收，生怕被盯上。
单掌柜腰背挺得笔直，手指无意识地“嗒嗒”敲着桌沿，手腕上那道从军时留下的旧疤在烛火下若隐若现：“按惯例，每年吃年夜饭前都发红包，今年改改规矩，临时开个会。”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语调：“为了提升各位的责任感、使命感、荣誉感——”
“掌柜的你这是要做报告啊？”马小帅没忍住，笑着打断。
苏小洛也扣着手指笑：“掌柜的还真别说，刚才那两句，倒像个文化人儿！”
单掌柜“啪”地一拍桌子，怒道：“谁再插嘴，月钱扣光，红包取消！”
马小帅和苏小洛立马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单掌柜心里暗爽：小样儿的，我还收拾不了你们？见众人老实了，才继续说道：“我宣布：从今天起，张彪任明月客栈轮值掌柜，范书言任名誉掌柜，马小帅任执行掌柜，苏小洛任常务掌柜。”
“那你呢？”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马小帅往前探着身，眼里满是好奇；张彪皱着眉，生怕又要多干活；范书言盯着单掌柜，怀疑他耍花样；苏小洛拿着筷子愣在半空，连口水都忘了咽。
单掌柜往椅背上一靠，手指摩挲着椅子扶手，慢悠悠道：“我勉为其难做个终身掌柜。”
四人脸上的期待瞬间垮了，范书言翻了个白眼：“换汤不换药，全是虚的，一点实的没有！抓紧唠，我们还等着吃饺子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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