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洋:“怎么了?”
“没,”他摇摇头,“看见熟人了。”
臧洋顺着看过去,女生还在呆滞,像看见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时缓不过神。
“等会出来看吧。”他说着,将年瑜送进商店里,在一众乱七八糟的玩意中找到了烟盒。
【美梦烟:200钱】
200钱?
mc先前不是说美梦商店的道具要用绘梦币换吗?而且这烟也不是限时道具——这证明mc说出的规则与实际情况又矛盾了。
臧洋捏起烟盒:“难怪陈圭没去玩过其他的,还能买下。”
格泉:“mc的话不可信。”
年瑜在一旁将监控又调出来,开始逐句分析:“不全是,半假半真。去看一下保送名额。”
孙嵘沉默,过去瞅了一眼,返回来:“有,只有一个,还很贵。”
“包场是真的,免费七天旅居存疑,玩游乐设施得绘梦币是真,兑换道具有纰漏,保送名额是真,如果听从安排是真,那么自行玩耍就是假... ”
格泉:“看出什么规律了吗?”
几双眼睛巴巴盯着年瑜。
年瑜:“... 还没有,太杂了,需要更进一步的线索。”
格泉:“那晚上的自助餐怎么办?”
“先照做吧,”年瑜收起监控,顺手在比肩的货架上买了瓶100钱的矿泉水和黑色垃圾袋,“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下套,准备好随机应变。”
埃德蒙在门外催,他们权当白噪音,在美梦商店兜遛几圈,各自拿了点东西出来。
年瑜往花店看,那女生依然站在招牌下。
埃德蒙一手拽着臧洋的衣角想带人走,被臧洋抽回去,甩了甩,径直走到花店门口。
那女生见眼前多了一抹黑,回过神来。年瑜跟上去,闻到花店里一股烟味,才明白她在看什么——
陈圭人模人样地在里头给花浇水,叼着烟,还跟以前一样痞痞的。
“要买些什么吗?”烟从他嘴里吐出,缓缓在空中上飘,打了好几个旋。
臧洋也难得严肃起来:“你是陈圭?”
“我是花店新来的npc。”他说。
那女生上前一步,对臧洋说:“他和陈圭一模一样。”
“都站跟前了,”“陈圭”吊儿郎当的,开始推销,“不买点东西给我冲冲业绩?”
臧洋:“这对你有好处吗?”
“陈圭”:“有啊!我赚提成,还等着在主城买房呢!有了房子就不用睡公共场所了。”
臧洋:“你记得我吗?”
“呵,”“陈圭”笑道,“如果你买花,我可以尝试记一下。”
看来是不记得了。
他现在只是个套着陈圭外壳的系统npc,不具备陈圭的记忆,不再认识任何人,唯独“买房”这件事化作他的执念,连死亡都无法消解。
但是系统不会无缘无故保存繁冗的数据,如果这份执念被留了下来,一定有什么道理。
年瑜:“你为什么这么惦记着买房?”
“谁不想买房!”他叫道:“我这人没什么梦想了,先前还有一个,现在实现了,就剩买房了!”
梦想?他们都差点忘了,这儿叫“绘梦游乐场”。难道说如果实现不了梦想,即使死亡,都会被扣留吗?
女生沉默良久,语调颤抖着开口:“陈圭跟npc同归于尽之前,喊了几句话,大致意思是自己不想再这么窝囊,只能任人欺负。既然这次占理,他就要选择反击回去,这是他最后的骨气,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前一个梦想吧。”
“手术是你做的吧,光天使?”臧洋问。
“是我,”她点点头,“陈圭在手术室门口为我开了一条道,拽着我去应急卫生间,临死前给自己点了烟,结果触发了烟雾报警器,把我带出来了,他死前说要把这宝贝留给下一队... 这就是我们在鬼屋的全部经历。这宝贝有帮到你们吗?”
“有,”年瑜承认,“很关键。”
“那就好,”她的语气分明是在笑,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该说的都说完了,有缘再见吧。”
“祝好。”
她跟着自己的埃德蒙去往下一个目的地,“陈圭”面露疑惑地看着他们,把烟头丢到了门外,踩灭火星子。
“叽里咕噜什么呢?买不买花?”他作为销售,却趾高气昂的。
可是偏偏有人吃这套。
臧洋和年瑜对视了一眼,笑道:“买,库存还有多少?全给我包了吧,都算你的业绩。”
“陈圭”瞪大眼珠:“真的?”
臧洋:“你买完房就可以离开绘梦游乐场了吧?”
“陈圭”不明白他的用意,愣愣道:“对。”
臧洋满意:“那就行,全给我打包。”
等他们回去找格泉和孙嵘汇合时,格泉对着怀里抱满鲜花的臧洋啧啧称奇:“你这是孔雀开屏了?花美男要求偶?准备送给谁啊?”
“带回家,不送给谁,抱着是因为背包塞不下了。”
孙嵘从他怀里抽出一只,好奇看了看,又插回去。
他艰难地抬臂拱了拱年瑜:“回去你养吧。”
年瑜瞥他一眼:“你买的,为什么不是你养。”
“你同意的,”臧洋思忖半天,低声对他耳语,“我不会养。家门口和隔山那些枯树你看见了吧?我师母栽的,原先都是开花的,后面我接手,没多久就全给养死了。”
年瑜:“... ... ”
原来是这样,你还好意思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已经存活的成树,还能大片大片养死,这家伙当真天赋异禀。
臧洋现在全身上下一股花香,招蜂引蝶。绚丽的色彩配上黑白百搭色显得一点儿也不违和,反倒给他增添了几丝生气,让他的眼眸里好像也沾点春水。
无语归无语,但年瑜转念一想——臧洋好歹见过花开,在记忆中循环往复,好过他全凭“成为人”的期望吊着口气。
“所以你养吧,”臧洋绕回话题,笑道,“你这方面应该会比我做得好。”
年瑜:“哪来的依据?”
臧洋:“感觉。”
他说着,腾出只手在捧花中挑了朵不知道什么花出来,递给年瑜:“聘礼。”
素银戒指也抹上一稍艳红。
年瑜很想吐槽他乱用词,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在来到这个副本后,关系变得更微妙了... 他跟臧洋的接触比跟其他人加在一起还多,明明自己是个喜欢跟冰冷机械打交道的人,对于臧洋却似乎天生就不排斥。
“聘礼”二字,让年瑜有种这人在邀请自己的感觉——
邀请自己共享记忆,好像开始愿意让自己去挖掘他不为人知的过去。
他好像离臧洋的秘密不远了。
埃德蒙在一边附和着“好漂亮好漂亮”,一边尖叫“我们该走啦”,像是人格分裂,又想融入,又煞风景,吵得人头疼。
除了瞬间的多情外,年瑜更想堵上埃德蒙的嘴,于是只得跟着埃德蒙去大摆锤前面排队。外场游乐设施的排队处有设栏杆和遮阳棚,好过在鬼屋外暴晒。
遮阳棚从顶上呈弯弧括下来,挡住了一半视野。年瑜平视过去,只能看见空中时不时划过一颗“流星”,伴随一声“啊——”的惨叫。坠落后是生是死,不知道。
年瑜看着就想吐。
他希望自己运气能好点,不然自己恐高这毛病,指不定被扔出去后就失去思考能力。
站在前面排队的都在双手抱拳许愿祈祷。
似乎人都有个毛病,抽奖前喜欢小试几手。他转过身,臧洋站在后面以为他紧张了,刚想开口安慰,结果被他吩咐着拿出签筒。
年瑜:“我抽一支。”
“抽吧抽吧,”臧洋滚了滚签筒,“概率就是你上次修的,没改过。”
三支凶签,三支吉签,对半分。
他面色如常地抽出来——小吉。
臧洋:“我也抽一支。”
——大凶。
他笑笑:“如果被弹飞的是我,你就放一百个心,不会有事的。”
年瑜当然相信他,谁有事都轮不到他有事,过分起来说不定还能给自己这颗“流星”搞个拖尾特效。
npc放他们进场时,多觑了一眼拿着捧花的臧洋,语塞。
他们按顺序坐下,年瑜还没把安全带系好,就看见臧洋在他前面停住。
“你往旁边坐,”臧洋抬下巴指道,“我坐这个。”
年瑜知道他别有用意,乖乖听话。
npc匆匆跑来,皱眉道:“按顺序!”
“我就要坐这个!”臧洋耍赖,好像下一秒就要在地上撒泼打滚:“不坐这个我浑身难受,高兴不起来。我要是不高兴了,就投诉你!”
npc:“... ... ”
机关看似是随机的,但其实有迹可循,npc知道下一轮就是这张椅子会飞,第一次见到上赶着找死的。
那就实现你的愿望吧!
npc:“好好好,你坐你坐。”
臧洋一个利索跳了上去。npc给臧洋系安全带时,还时不时把捧花往他脸上怼,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npc忍不住:“你非要拿着这捧花吗!”
臧洋:“不拿这个我浑身难受,高兴不起来。我要是不高兴了... ”
npc:“停,你拿着吧。”
年瑜:“... ... ”
npc照例假模假样地检查大家的安全防护有没有做到位,兜一圈回来后,启动了大摆锤。
年瑜从机器开始上升时就闭紧眼睛,强压住难受的感觉。进行到一半,臧洋突然给他抛了句“等我”,隔壁座位猛地一凸噜,好似发射导弹。
有零落的花瓣糊到他脸上,他下意识睁眼想去看臧洋,没注意到大摆锤正在最高点横扫,冷意瞬间浸透唇缝,一团东西从胃逆流而上,噎在喉咙。
等大摆锤结束,年瑜头晕眼花,跟个断线木偶般耷拉在座位上。格泉和孙嵘过来,只见他死白死白的一张脸。
格泉:“... 要我扶你吗?臧洋呢?被弹出去了?”
年瑜无力摆手,说不出话。
从座位走到出口的路好长好长,他脚刚触地都差点站不稳,硬撑着手搭孙嵘的肩膀借力,埋头好不容易挪了出去。
在后头等待的人本就害怕,见年瑜这幅样子,更是吓得不轻。
“这... 这么可怕吗?”
“可是他们这批,刚刚有个飞出去的人好像很轻松的样子,还有花瓣拖尾特效... ”
“真的假的?”
他们走到路边,找不到座椅,只好随便挑了根路灯杆子给年瑜靠着,让他休息会。
“嘿——”远远的,臧洋抱着没剩几片花瓣的捧花,意气风发地朝他们挥手。
格泉:“他回来了,你... ”
年瑜抬头撑着眼皮瞄一眼,想说话,刚漏出一个“我”字,就匆忙拿出垃圾袋,对着臧洋赶来的方向低头开始吐。
臧洋刚蹦哒回来一步,就被格泉推开,指着年瑜道:“离远点,他看见你就吐。”
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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