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臧洋还是无措地俯身,丝毫不介意地快把脸贴到年瑜柔软的头发,“你不是看见我的脸才吐的吧... ?”
年瑜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对他摆手否认。
平心而论,臧洋的脸确实符合他的审美意趣。五官硬朗,无论哪个部位单拎出来都精致夺眼,合在一块倒也协调,充斥着桀骜的劲。如果让他形容,他估计会将其比作一套组装完美的机械。
得到回答后,他才放心,抚上年瑜的背帮他顺气。臧洋身上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包裹年瑜,让他的晕乎的脑子稍微清楚了些。
臧洋:“好些了吗?”
年瑜漱口水,轻轻“嗯”一声。
埃德蒙还没跟过来,他环视周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垃圾桶。今天的垃圾桶应该还没什么人用过,铁皮表面锃亮。
他拎着袋子上前,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眼见这附近冒出了“禁止在这半百米内扔垃圾”的警示字样。垃圾桶顶盖“咚”地被掀开,一个流浪汉像装了个弹簧般从里面弹出,带着浓烈的臭气,憨憨对他笑了笑。
——生化袭击!
年瑜被这臭气熏得又开始反胃。
离最近的孙嵘看见他手抬起捂嘴,一个激灵,朝着那方向生成冰锥,对着垃圾盖直直坠下,把流浪汉砸了回去。
稍远些的两个人跑过来,吓都要吓死了。
格泉:“垃圾袋呢!垃圾袋!”
臧洋:“没有了啊!!”
他们还乱作一团,年瑜眉头拧巴,身躯抽了抽,眼皮半垂着,弯下腰。
臧洋&格泉:“唉唉唉——!!”
臧洋条件反射去捞人,想把年瑜拖离这块禁止区域,但是根本拖不动,花香又蒙了年瑜满头。
他眼睛一睁一闭,深吸口气:“算了你吐我身上吧。”
*
等埃德蒙追踪定位赶到时,只有格泉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年瑜缩到了另一个角落里席地而坐,头垂得很深,空掉的矿泉水瓶被他捏得噼啪作响。孙嵘捏起拿来砸垃圾桶的冰锥,小心嗅了嗅,那张冰山面瘫脸瞬间千变万化,堪称医学奇迹。
“你们... ”埃德蒙傻了,“怎么了?还有个人呢?”
格泉:“去公共厕所了。”
埃德蒙:“噢,上厕所啊,那等等他。”
“去... ”格泉抿抿唇,“洗衣服了。”
埃德蒙:“?”
年瑜背对着他们,后背绷得死紧,节节脊柱清晰地在衬衫上凸出。
埃德蒙盯着他发红的耳垂,怕吓到人,小小声问:“你又怎么了?”
年瑜:“... ... ”
他不想说。
一切都是“换世之境”的错!
埃德蒙又目移向孙嵘:“你在表演川剧变脸吗?”
孙嵘:“那是什么?”
格泉一巴掌拍掉他手上的冰锥:“别闻了!”
孙嵘低头去瞅自闭的年瑜,想了想,开口:“很臭,不是你的错。”
年瑜:“... 别说了。”
“臭?”埃德蒙触发关键词:“你们遇到流浪汉啦?”
“对啊,”格泉无语,“你们游乐园怎么连这种人都有?为什么垃圾桶不能扔垃圾?”
埃德蒙倾情解释:“小彩蛋而已啦,垃圾桶就是流浪汉的家,他当然不允许有外人在他家里扔垃圾。不过你给他吃的做交换,他会给你绘梦币!”
绘梦币?
格泉上下一哆嗦,劲来了,捏着鼻子又准备上阵。
碰巧臧洋全身湿漉漉地回来了,如临大敌:“你干嘛?”
格泉:“你回来了?埃德蒙说有绘梦币赚。”
臧洋往别处一瞥,年瑜和孙嵘跟见鬼般躲得远远的,而年瑜自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就一直不敢正眼瞧他。
垃圾桶盖子又被顶开,格泉大气不敢吸,嫌弃地跟流浪汉沟通。臧洋在一旁听着,默默戴上了从天水矿洞继承的防毒面具。
蓬头垢面的流浪汉:“你好,乐善好施的好心人,可以施舍我点吃的吗?我会用绘梦币和你交换!”
格泉:“你要吃什么?”
流浪汉:“我想吃佛跳墙!”
格泉:“滚。”
“嗙”一声,垃圾桶盖被她一拳锤了回去。
臧洋“啧啧”两声:“狮子大开口啊。”
格泉打量一眼他滴水的衣摆:“你看上去也怪臭的。”
“行行好,”臧洋无辜,“这能怪我?”
格泉:“你都叫脏羊了。”
臧洋:“放屁,我包里全是花,哪臭了。还有你什么意思啊,居然把小鲶鱼恐高吐的原因栽赃到我头上?”
格泉:“我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你为什么现在天天喜欢贴他,在魔法森林时也不这样啊!”
臧洋:“我... ”
埃德蒙挤进他俩中间:“打断一下,时间到了,你们接下来该去玩跳楼机了!”
还要玩?!
还得是埃德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吸引走了全部火力,二人都咬牙切齿地看他,顿时同仇敌忾。
格泉大手一挥:“别玩了,你没看我们队里有人不舒服吗?”
臧洋:“商量一下,我们要回酒店,你看这女人都嫌我臭了。”
埃德蒙:“呃,这个我要跟mc汇报才能... ”
两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他下巴,一颗铆钉和一把匕首。
臧洋&格泉:“去问。”
埃德蒙:“好... 好的QAQ。”
臧洋先放下了匕首,格泉斜睨一眼他:“我警告你啊,你和年瑜也只是合作关系吧,不要有什么龌龊心思。”
臧洋笑笑:“我能有什么龌龊心思?”
格泉:“装,接着装。你在树洞底下那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 ... ”
她看着臧洋眼眸颤了颤,嘴角瞬间耷拉下来,一副“虽然被你戳到痛处了但是我懒得跟你掰扯”的模样,一声不吭就往年瑜的方向走去了。
年瑜察觉到后,头默默垂得更低,只剩个蓬松的头顶,满脑子环绕着“我刚刚都干了些什么”,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走。孙嵘感觉自己站哪都不合适,走到埃德蒙旁边发呆去了。
四个人陷入相对无言的氛围中。大概十分钟后,埃德蒙回来报告说mc同意让他们先回酒店,下午的计划取消,只要晚上来吃自助餐就好。
*
酒店是幢豪华的建筑,金碧辉煌,没有梦幻的色彩,连窗户上喷着灿灿彩绘。他们只是瞄一眼,看不出来到底是画了什么。
埃德蒙替他们搬好了入住登记,发放房卡。格泉一张,孙嵘一张,臧洋一张,没了。轮到年瑜,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偷偷笑。
年瑜淡淡道:“笑什么,我卡呢。”
“没啦,”埃德蒙说,“就这么多,你和这个穿得黑黑的家伙住呀!”
他刚吐了臧洋一身,就等着自己呆着冷静冷静,结果被通知必须和这人同处一室——毁灭吧。
年瑜感觉到臧洋的视线又晃过来,强忍着镇定问:“为什么?”
埃德蒙:“你们不是情侣吗!给你们办了情侣套房。”
年瑜:“... ... ”
年瑜:“我们... ”
臧洋一把扯过他去坐电梯上楼:“你不是不舒服吗,我们赶紧去休息吧。”
就这样一路甩开了还在大堂的三个人。
年瑜想把自己的手腕从臧洋的禁锢中抽出来,试了试发现纹丝不动。倒是臧洋滴了房卡,进门后将背包里所有的花都腾到橱柜上,问:“你的恐高好像加重了?攀树干时都没见有这么大反应。”
年瑜不回话,算作默认。
“我先去洗个澡,你... ”他转头对上年瑜红了个彻底的耳朵,忍不住笑道,“别紧张啊,再这样下去你真要被蒸熟了,小鲶鱼。”
年瑜:“... 我不是故意的。”
场面挺喜感。
一个整天气场淡淡的,面无表情的人,此时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诚恳认错,秀气的脸瞥向别处,不敢看人。他想强装镇定,但被一些小细节出卖,要不是房间楼层不高摔不死,他估计这能克服恐惧跳下去逃逸。
“我允许的,”臧洋勾勾嘴角,“看一下我。”
年瑜纵使心中百般不情愿,但他此时更不敢去忤逆臧洋,飞速看了一眼就扭头去收拾橱柜。
臧洋将手上最后一枝花塞给年瑜,心满意足地转身进了厕所。
等到他出来时,两个人应该都是香香的。
年瑜想专注插花,可是那尴尬的一幕好像被设置成了重复播放,黑布料和淡淡的花香好像一直萦绕在他周围。
他不得不承认臧洋确实很有安全感,但他脸皮什么时候变这么薄了!换做以前绝不会赧颜如此之久,如果遭殃的是孙嵘,除了诚恳道歉外,也不会牢牢惦记在心里。
好糟糕...
年瑜扶了把额头。
他对臧洋甚至开不了口说“对不起”或者“抱歉”,有种好像熟到不用说,自己也不好意思说的感觉。
水声哗啦哗啦从淋浴室传来。
不多时,年瑜大功告成,插满花的橱柜诞生,浅棕木头映衬万般光泽,房间满是馨香。如果有人要求婚,可以拿去充当个很好的背景板。
现在是系统时[16:10]左右,18点去楼下餐厅吃自助餐。
年瑜掀开窗帘,光透进来,恰好照到橱柜,将满片生机照得更加水灵。大摆锤模模糊糊地依旧摆动,弹出去的人变成了快要看不见的小黑点,跳楼机比他们的房间还要高,被窗檐遮挡住一部分,似乎没有尽头。
他们要在这里度过七天的时间... 吗?
是过了七天就能平安走出副本,还是七天后滞留在这被判为通关失败而死呢?
至少,这些游乐设施绝不会让年瑜好过。他尝试往楼下看,可惜楼层实在太低,对他克服恐高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游乐场... 正常来说是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装载儿童丰富梦想的地方,在换世之境里却充斥着血腥与遗憾。
而放眼现在,他们又该为两个小时后的自助餐做些什么准备呢?
阳光轻轻擦过他的眉梢,他想得太入迷,直到闻到一股工业香气的味道,才惊觉淋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很久,臧洋站在他背后,满身水汽,温暖又洁净,就这样等他什么时候能转身看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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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绘梦游乐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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