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繁华迷人眼,这里多的是我没见过的风景,却绊不住我飞奔的脚步。
从星月镇一路快马加鞭到蜀山派,花了我两天三夜,第四天清晨,我迎着雾气攀上了蜀山。
被拦在山脚下……
天杀的,没有灵力连上山的资格都没有,这一茬我倒是给忘了。(气急败坏)
山下徘徊又三天,干粮也吃完了,心里纠结去十里之外的村子充个饥,还是继续在山下耗一天。
以我目前的状况空着肚子等个一天其实不成问题,大不了喝个水饱。那野果子我是决计不会吃的,酸的掉牙,到时候更饿。
还没待我纠结好,蜀山派的小兄弟先一步替我做了决定——
我被当成可疑人士抓上了蜀山。
蜀山掌门的面都没见着,先进了蜀山大牢。
我泄气,在祭月山被养的不知人间疾苦,没想到没了宋凉,我什么都不是、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这世上,只有他把我当个宝贝疙瘩。
我从怀里掏出宋凉送我的护身符,说来也着实好笑,宋凉天天圈禁着我,却给我带上个护身符。
他说,只要我捏碎护身符,千里万里,他都会赶到我的身边。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会偷溜下山一样。
这事经不起细琢磨,越琢磨越荒唐。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而我的剧本宋凉似乎是参与了书写,他总能猜到我要干什么。
那护身符我才摩挲了一刻钟,就有人来带我见管事的。
管事的是新掌门座下首席弟子,名字叫展新月,是个女的。
倒不是我瞧不起女人才如此惊讶,毕竟玄女娘娘也是女人。但凡世男尊女卑,女孩子们读个书都难,更何况耗费巨资送她们上山修仙呢?
基数少,能居高位的自然更少,所以这展师姐应该挺厉害的。
仙门里的女弟子要么是颇有天资、被捡上山的乞儿,要么是极其富贵、父母开明的公主郡主。展新月的衣着和做派,显然是前者。
一袭长发用蓝色发带束高,一身宽阔的白色教服,这么不修身她也没拿去改,一看就知道师姐不拘小节、又没啥银子……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将他的面帛取了。”展新月叉着腿坐在上首,做派跟寻常男人差不多,甚至要更豪迈些。
一旁的弟子很是恭顺的照做。
展新月打量了我的面容一番,“除了样貌周正些也没什么不同。你遮着脸在山脚下鬼鬼祟祟的干嘛?”
我拱了拱手,“尊者,我乃祭月山囚禁数年的仙门子弟——风潇,说起来,蜀山派对我还有一段教养之恩,所以逃出祭月山我便赶来了蜀山派。”
“你是风潇?”展新月大惊,就连两旁矗立着的蜀山弟子也都新奇的看着我。
“山中传闻公子潇逃出祭月派竟是真的,怪不得你身上有宋凉那狗贼的东西。”
宋凉的东西?我思忖半晌,掏出衣服里的护身符,“你说的是这个?”
“正是,这红月印记,除了宋凉,别人无法复刻。”
“原来我是因为这个才被尊者喊来的,”宋凉啊,你人不在,我都能受到你的荫庇。
“新月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风前辈勿怪。您先稍坐,我去喊掌门。”展新月安顿好我,刚要抬腿出门,后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招呼一旁的师弟道,“去请掌门,就说有贵客来访。”
展新月将我请到座上,亲自为我斟茶。
“展掌门看着不像拘小节的人,没想到还挺细心的。”我抿着茶,心里微微失望,看错了这展新月,本以为是女中豪杰,没想到也是见风使舵的市侩人。
“实在是仰慕风前辈许久,终于见到真人有点激动。”展新月丝毫没听出我话里话外对她的挤兑,倒把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哪儿有什么风采,我现在毫无内力,又记忆尽失。”
————
“记忆尽失?”蜀山掌门杨寻听了展新月的转述,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拨弦似的跳动。
“那敢问风前辈此次上山,所之为何?”
“一来,我记忆尽失,没处落脚。二来,我听说宋凉过去与蜀山派颇有渊源,来打听下情况。”
“好,我拨一个弟子,随时听风掌门传唤。”杨寻为人极为爽利,只是过于板正了些,从山头灵修的宝塔上步行过来见我,全身衣袍不见一处褶皱,头发也顺的像刚梳过。
展新月自告奋勇,“掌门,这几日不如就由新月来听候风前辈传唤吧。”看得出来,这个展新月是真的很仰慕公子潇。
“你,算了吧,你不像伺候人的,能打理好自己就谢天谢地了,看你这袖子松散的,哪里像修术之人?梁有色,快帮你师姐把袖子束好。”
一个白面瘦削的男子,在展新月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中,用带子把她的衣袖扎的妥妥帖帖。
梁有色一看就是个细致人,确实比展新月会伺候。掌门把他拨给我,能看出一二分用心。
不待我吩咐,梁有色就能把一切预先做好,铺褥子、放洗澡水、熨衣服。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祭月派,那时候祭月派在宋凉的胡扯中还叫霁月派,什么纵情山水、寄情明月的。
宋凉亲自给我派的人,自然各个妥帖,把我伺候的觉得人生就该是如此。他费尽心思,给我织了一个多么美丽而脆弱的梦啊。
梁有色长了一张老实脸,就是那种很容易让人跟他交心的脸,他话不多,但是句句有回应,倒是跟宋凉有些像,让我生出了他们想法也会类似的感觉。
“有色,你父母给你取这名字挺特别的。”我笑着问道。
“这不是父母取得,上了山就不能用俗名了,这是大师姐给我取得。” 梁有色提起展新月,总是面色蕴红,“她说,梁雪月,你是除了月色和雪色的第三种绝色,不如就叫有色……”
“你原来,叫雪月?……”
“小时候体弱多病,算命先生说我五行缺水又命格软弱,适合取个女孩名。”
额……还好没托生在人间……我庆幸的又往身上撂了几捧水,便站起身擦拭干净、套上寝衣。
“有色你今晚能不能在塌上睡,陪陪我。”
梁有色尴尬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没见过对男人提出此种要求的男人。
“不方便就算了,”我也有些尴尬,总是忘了这不是祭月派,没那么多人纵容我的坏习惯。
“不是不方便,待公子睡着了,我可以离开吗?”
我诧异,“你有事?”
“展师姐,晚上老做噩梦,自儿时**岁,我就一直在她的外间陪着她。我怕她离了我,晚上睡不着。”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大师姐看着挺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她小时候亲眼目睹了官兵屠村,上山后又目睹了师兄弟手足相残,所以晚上总发噩梦。”
笑容倏地僵在了嘴角,我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半晌尴尬道“这么可怜……我就留你聊一会儿就行,不会太晚。”
我上了床,被褥干净整洁,睡了五六天草垛,乍一占床,舒服的闷哼一声,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宋凉温热的胸膛。
这是干嘛,我连忙在脑海里推开他,定了定心神,等梁有色梳洗完上了塌,与他攀谈起来。
“你刚说的,师兄弟手足相残是怎么一回事?”
“风前辈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梁有色靠在窗台上,淡淡的月色铺在他的肩头,他的整个面容都隐在黑暗里。
“这件事前辈从前是知道的,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宋凉、祭月派掌门。他当年叛下山去另立山头,走前杀了**个同门师兄弟,他还想弑尊、杀掉蜀山前掌门林靖远,怎耐不是掌门的对手,便灰溜溜的逃走了。”
我不解道, “据说,林掌门在宋凉七八岁的时候就把他捡上了山,在蜀山派待了近十年都没事,怎么突然就残杀同门了呢?”
“具体的原因我们也不知道,毕竟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和前掌门同辈的师叔们要么隐世、要么在伐月之战里牺牲了。”因为宋凉的门派叫祭月派,所以众门派讨伐宋凉的战争取名为伐月之战。
梁有色扯了扯被子,山上夜里凉,饶是他们这些修仙之人,也有架不住山上寒气的时候,“要说我们这一辈,除了掌门,也就师姐展新月还知道一些关于那场同门相残的事,但你切勿去问她,问了她,她是要发噩梦的。”
发噩梦?我捻着被子想了想,如果不到必要的情况,我绝对不问,但如果一直没有进展,少不了要让你的宝贝师姐发几场噩梦的。
蜀山派的藏书阁是对外公开的,每个弟子都可以自由出入,但中间那个大圆柱子拾阶而上有一扇暗门,用法术设了结界,没有掌门印信,不得开启。
对外公开的书籍,有成套的关于蜀山派的发展史,但翻来覆去的就那么一套说辞:蜀山派一路发展除了多少害、多么正义、历史有多么悠久。这些并不能帮我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
我要看些不一样的——蜀山**。
你是除了月色和雪色的第三种绝色,引自:余光中《绝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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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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