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前后反差过大,众人一时间都对林觅的出格举动反应不过来。
掌柜木讷地扭头看向花清臣。
花清臣无奈扶额。
“有人在你的地盘坏了规矩,你还愣着做什么?”
掌柜立刻反应过来。
“快追!”
整个酒楼瞬间乱成一团。
因而没人注意到花清臣泛红的耳尖。
林觅看着门口围堵的一众伙计一个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顶楼,闯进包厢,关门,推倒柜子。林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随后她打开窗户看着对面的茶楼和两座楼之间交叉缠绕的红绸带。
身后震天响的拍门声让林觅根本来不及犹豫随便挑了一条红绸就爬了上去。
林觅顺着自己选中的绸缎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很快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扇窗户。林觅艰难地冲那扇窗户伸出手。可那扇窗户居然此时从里面打开了。
像昙花一般纯净易碎。这就是林觅看到窗中那位白衣公子时的第一感受。随后她便感受到了失重。
红绸终于承受不住折腾不知在何处断了开来,林觅随着漫天的红绸下坠,仿佛跌入了一片红海。直到一双手拉住了她。
林觅抬头便看见了一个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眼神。
都说桃花眼看起来最是多情。可这片桃花仿佛被人撕碎了,它流出的每一丝情里都夹杂着血,每一滴血里又都浸满了情。
林觅恍惚间感觉有一滴泪落在了自己脸上。
“砰”的一声巨响将林觅带回现实。那扇门已经岌岌可危。
“帮帮我。”
林觅求生欲极强地回握住那只抓住自己的手,她感觉自己好像在抓着一块玉,那一道为救自己而暴起的青筋就好似玉的裂痕。
“最近城内外都太平了不少。”
“可不是嘛,朝廷的剿匪令一出那些宵小哪还敢闹事。”
正值换班的间隙,守城的士兵难得聊上两句。
“唉,不过你知不知道朝廷这次到底是派了哪一只军队来剿匪啊?”
“这谁知道?”
此时,城墙上的士兵突然看见一匹黑马独自向城门跑来。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慌忙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她便看见了一队黑骑缓缓从地平线走来。
那道门终于被破开,与此同时林觅被拉入了茶楼。
林觅瘫软在地。
早知道这么凶险自己就不用这一招了。
“多谢公子救……”
林觅回头道谢却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此时比自己状态还差。
他背靠着墙面缓缓滑坐在地。额头冷汗渗出,眉间紧皱,那双让人心碎的眼睛此时也闭了起来。
林觅赶忙上前帮忙。
“你怎么了?”
气息好乱。
林觅探脉,脉象却是一片平稳,但也太平稳了。他的手好冷,冷的像冰一样。
酒楼内伙计砸开房门却找不着人都是一头雾水。
“窗户开着,她莫不是跳窗跑了?”
“这么高她疯了不成。”
侍女从窗户探头向外望去,只见原本缠绕在酒楼外的红绸居然都掉了下去。顺着原本红绸缠绕的方向看去就见对面茶楼的窗户也被打开了。
“她在对面,抓住她!”
被发现了。
林觅听到错乱的脚步声正在向自己所在的房间靠近。
没办法了。
林觅取出一枚护心丹给救命恩人喂下随后起身就要跑。
但那只冰凉的手却再度拉住了她。
“别怕。”
温柔又坚定的声音让林觅不自觉停下了脚步。这个声音她好像在哪听过。
“站住!”
门外的青衣侍女抬手挡在楼梯前。
“我们在找一个女贼。”
“这间屋子里只有我们公子一人。”
“方便我们查一下吗?”
青衣侍女闻言立刻拔剑。
“放肆!”
“慢着!”
掌柜气喘吁吁地赶来阻止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是我的人冒犯了,秋棠在此赔罪。”
侍女和伙计面面相觑。
“掌柜的,那个女贼肯定就在……”
“闭嘴!”
掌柜忙厉声呵斥自己这些还不知所以的伙计。花公子的身份只有她知晓但这屋子的人是谁她却是连问都不敢问的。
林觅听到外边的动静放下心来,但随后她又怵了起来。
看这架势,自己不会把哪个大人物弄伤了吧?
林觅忙回头查看恩人的情况。
但这一阵的功夫,恩人似乎已经没事了。他神色平静地仰头看着林觅,眼神深不见底。
方才那个眼神应该只是错觉吧。
“脖子怎么伤了?”
脖子?
林觅伸手往侧颈一抹摸却摸到了一手血,她的伤口又被刮开了。
什么时候的事?
林觅努力回忆刚才的经过,突然想起自己弯腰检查那只花狐狸的后腰时好像感觉脖子疼了一下。那时候有什么东西碰到自己伤口了吗?
她只记得她当时闻到了一点脂粉的味道,还有……
头发,是头发!他的头发里肯定藏了某种有硬度的金属丝线,只要用那根线……
“我就说那家伙出千!”
怒火压制了林觅的痛觉,她只恨不得立刻冲回去揭穿他。
“是剑伤,而且不止一次,谁伤的你?”
想到这个林觅又泄了气。
“这个说来话长。我的伤问题不大。倒是你还好吗?”
“我许久没这么好过了。”
林觅忍不住扭头避开他的视线。这双眼睛看人也太犯规了。
不想对方此时突然借力起身,林觅一时没站稳险些扑到人家怀里,好在最后关头林觅一巴掌撑在了墙面上。
这本来该是个很潇洒的动作但因林觅比人家矮了一个头所以场面一时显得有点滑稽。
林觅听到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
这声音也太犯规了。不,他整个人都挺犯规的。怎么会有人能完美地长在自己的审美上啊?
白衣公子抬手隔空触碰着林觅的伤口。
“送些伤药进来。”
“是。”
很快,一个青衣侍女便端来整整一托盘的金疮药。她看见屋里凭空多了一个人居然丝毫没有反应只执行完命令就退了出去。
“谢谢。”林觅道谢的速度都没跟上她撤退的速度。
什么叫训练有素,这就叫训练有素。
林觅刚想拿起桌上的纱布一双手却抢在了她前面。
“我自己可……”
“这里没有铜镜。”
“哦。”
林觅闻言只好乖乖坐下接受帮助。她是真的累了以至于都没动脑子去想想军队里都能借到镜子,茶楼里借不到?
旧的纱布被一层层揭开。
“你叫什么名字?”
“林觅。寻觅的觅。”
“在下李寻。”
手指轻触伤口,林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疼吗?”
“不是,你的手好凉。”
虽然比刚刚好多了,但还是很凉。
“那个,我是医女来着要是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我可以帮你看看。”
“姑娘不必担心,我这是老毛病了,死不了。”
这话的意思是死不了就行?
对面酒楼似乎安静了下来。
“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你不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吧?”
“我受云安县令之邀前来做客,她们不敢为难我。”
原来是这样。也是。俗话说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她们为什么要抓你?”
“我抢了点东西。不过是别人耍诈在先,按规矩这本来就该是我的……”
两次的救命之恩让林觅毫无防备地和盘托出刚才发生的一切。
直到伤口被重新包扎好,林觅甚至都没有感觉。这手法可比自己这个半吊子医女强多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林觅起身顺着窗户往下看了一眼又迅速关上窗户。
“没剩几个人了,我等天黑悄摸溜走。”
“也好,只要能避开门口的伙计应当不会有问题。”
门口?
林觅又打开窗户瞅了一眼。这酒馆和茶楼的大门怎么是对在一起的啊!
李寻此时已经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斟了一杯热茶。
“酒楼什么时候关门?”
“比茶楼晚一点。”
这可怎么办?
“茶楼有后门吗?”
“有。”
林觅还没来得及高兴。
“只要穿过伙计们休息的通铺就能从后门出去了。”
得,无路可走。
李寻悠悠地品着茶。林觅急得团团转。
要不我就想办法赖在这儿,等陆吾进城我叫人跑个腿去求救?
李寻放下茶盏,手指在杯沿上来回摩挲。
青衣侍女此时扣响房门。
“公子,马车准备好了。”
李寻起身。
“看来在下该告辞了。”
不行,他若是走了自己连赖都没得赖。
李寻转身却突然感到一阵阻力,他回头只见林觅正可怜兮兮地攥着他的袖子。
“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行不行?”
李寻有些疑惑:“姑娘的意思是?”
“你收留我一天,不,半天,就一晚行吗?”
傍晚,对面的酒楼终于散了热闹,众人鱼贯而出津津乐道着白日的精彩闹剧。估计明日“疯医女抢斗美公子”的故事就要在茶楼演说了。
而对面茶楼门口,一个青衣侍女正在护着一位带着帷帽的白衣公子登上马车。
想必是哪家的小公子难得出门一趟吧。大伙都没有多在意。
白衣公子进入马车后,青衣侍女紧随其后。
马车顺利前行,青衣侍女林觅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算溜出来了。李公子你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我林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寻侧撑着头开始闭目养神,他的嘴角隐隐噙着笑意。
另一边,酒楼包厢内,花清臣垂眸看着随马车离开的林觅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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