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臣捻起一颗青提翘起二郎腿。
“哦,说来听听。”
“这钱我靠自己是铁定还不起的,但我可以给您打工还债。”
“我不缺伙计。”
“那我就不还了,反正我往陆将军旁边一缩你也奈何不了我。”
“既然如此姑娘为何还要主动来找我和谈呢?”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啊。”
指尖的青提被捏碎。
“朋友?姑娘不介意我白日骗你的事了?”
“本来是很气的,但事后想想,其实你也没故意忽悠我入局,是我自己自投罗网还非要留下的,所以也不能全赖你,我们一半一半,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好了。”
秋棠端着茶点正要敲门,听见屋内传来花清臣的笑声她默默收回了手。
“姑娘的算计我这个奸商可是甘拜下风。”
“那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花清臣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好。但我要和姑娘约法三章。”
“说来听听。”
“第一,债务还清之前你必须随叫随到。”
“这个我尽力。”
“第二,我这里没有固定职位给你,所以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只要我做得到就没问题。”
“三,我们之间的债务关系要保密。”
“这是为什么?”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林觅只能闭嘴。算了,只要能有引蛊的机会什么都是值得的。
“没问题,老板。”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事真多。
“好的,花公子。”
“也不好听。”
“你差不多行了花清臣。”
花清臣这才满意地看向门口。
“进来吧。”
秋棠忙推门进来将手中花茶放下。
林觅一看到秋棠立刻局促地站起起来。
“对不起啊掌柜的,之前毁了你的拍卖会。”
“没关系,那场拍卖本就是……”
“我送你的衣服怎么不穿。那可是我特意准备的谢礼。”
花清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林觅无奈摊手。
“那衣服拖尾一米来长,上头到处是翡翠,珍珠,玛瑙。谁家好人没事穿那种衣服在大街上走啊。”
林觅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花清臣的衣服。
胭脂色圆领袍,烛光下是金线编织的大片暗纹,领口,袖口是孔雀毛毡的花样。比酒楼那日的打扮还要花哨。
“当然,您除外。”
秋棠明白了花清臣的意思默默退下。
县令府地牢中,县令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她头发湿漉漉的,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和褶皱。
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本能的紧张起来。
然而这次进来的不是一身铁甲的战士而是一身白衣的公子。
县令呆呆地看着白衣公子的那张脸,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浑身颤抖起来。
“宗煜。”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啊,周副将。”
宗煜随便挑了一个椅子坐下。
“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闻民间兴起了几股复国势力,本王特意来看看深浅。”
“宗煜,复国是民心所向,你压不住的。”
宗煜扫了一眼身旁带血的刑具。
“我从不需要压制民心,我只需要压制你们的力量。剩下的交给时间便好。”
“你休想!我南疆的孩子们会世世代代记得灭国之仇。”
宗煜透过头顶的小窗看向牢房外的月亮。
“明日就是百花节了,陆吾已经封锁了消息,希望你不会毁了孩子们的节日吧。”
县令的牙关轻颤。
“你和她真是像啊。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将那个冷血怪物送入东川让她遇到你。”
宗煜的眼中泛起点点波澜。
“我会留你们一个全尸,葬在南疆的故土上。”
县令激动地站起来。
“你想要什么?”
“你孤注一掷对天商会主和镇北将军出手时就应当做好逃亡的打算,我很好奇你打算逃去哪里?”
县令咬牙一言不发,宗煜看着她的眼睛。
许久,宗煜浅笑一声。
“是扶西吧。”
县令闭上了眼睛垂死挣扎。
“我不知道。”
宗煜拿出那本画本。
“他们给了你这个让你相信一切还有希望,所以你不惜一切地在南疆起事响应他们,对吗?”
县令彻底崩溃苦笑起来。
“原来摄政王早就知道了,难怪朝廷会不惜动用陆吾这尊杀神来这边陲之地剿匪。”
“凰在哪?”
县令笑着笑着唇角突然渗出血迹。
“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宗煜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县令倒下眼中毫无情绪。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最后,宗煜将那副疯王舞剑图在烛火上点燃后便静静地离开了牢房。
牢房门口看守的守卫还未苏醒。
百花节曾经是南疆最重要的节日,传说这一天是南疆母神的降辰,也就是在这一日世间有了百花,故而有了花神。母神的一滴血变成了女人一滴泪变成了男人,花神将她们牵在了一起从此便有了人间。
这一天的重要最终还是压倒了云安百姓对镇北将军的恐惧。她们照习俗提前一晚用各种鲜花装饰肉眼可见的一切。街道,庙宇,马车,衣服,头发,食物……
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大家就可以四处游玩观赏,这一天成对的情人可以南疆所有店铺免费玩乐。等到了晚上还会有一场盛大的花灯赛……
林觅照例睡到下午才换上那件对襟准备出门。至于她为什么最喜欢这件衣服呢?因为这件衣服有口袋。
姨母给自己改过的医女袍服足足有六个夹层,林觅想塞什么塞什么。现在换了衣服她是真不适应荷包这种东西,又小又容易丢,太麻烦了。
走入茶楼林觅差点没被人流挤出去,好在赫连漠早就订好了位置。
林觅挤到赫连漠身旁差点笑了出来。
帷帽这种东西和赫连漠的气质当真不搭,他戴着群青色的帷帽看起来莫名像个刺客,回头率极高。
看着一桌子点心,林觅开心地坐了下来。
“师傅辛苦啦。”
“腰好些了吗?”
“好多了。”
林觅夹起一块鲜花饼就往嘴里送还没来得及咬下就听到一声呼唤。
“林姑娘。”
林觅一回头就看见花清臣身着一件坠满大红杜鹃的月白色交领长衫站在茶楼门口仰头望着自己。他又没戴帷帽站在人群中简直是要多打眼有多打眼。好在他把眉心的红痕遮住了,不然……
“这里是南府你一个大男人出门能不能把脸遮一下?”
“这么好看的脸遮起来岂不可惜了。”
真是一点不谦虚。
“你叫我干嘛?”
“我想吃早点但没订到位置。”
“你没订到关我……”
林觅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花清臣举起两根指头摇了摇。
约法三章第二条什么来着?
林觅忙下楼把花清臣拽到自己的座位上。自己则坐到了旁边。
“来,花公子您坐。不就是个位置嘛,大喜的日子大家一起吃。”
花清臣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林觅刚才没来得及吃的点心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
林觅敢怒不敢言,一低头,一块新的花饼就被放到了她的盘子里。林觅感动地看向赫连漠。
“师傅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你吃饱再说。”
林觅点头夹起花饼刚要吃就瞄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陆吾和上次一样戴着黑色帷帽走入茶楼。
“打包一份七色糕。”
许是陆吾的气质过于出众,即使看不见脸伙计依然对他印象深刻。
“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也来了,你们不一起吃吗?免费的。”
陆吾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林觅咬着糕饼的样子。
不一会儿,这一桌子就坐满了。
茶楼渐渐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林觅那边。
“你觉不觉得那桌气氛怪吓人的?”
“一个女的带三个男的一桌吃饭能不吓人嘛,这姑娘也太厉害了。”
“是啊,不过你说这种情况可以免单吗?”
“不知道。”
林觅味同嚼蜡。
我说我才是这桌地位最低的有人信吗?
林觅扫视了一圈。
那县令要是早点看到这一幕估计都能乐疯了。
林觅实在受不了举起酒杯尝试活跃气氛。
“你们几个能被搅近同一件事情里也算是有缘了,大家一起喝一杯以后就都是朋友了。”
沉默。
林觅只好悻悻地放下酒杯。
“周县令昨晚已经自尽了。”
陆吾低声开口,林觅愣住了。她的感受很复杂。一方面作为南疆人她很难对这个想要光复南疆的人有什么恶感。另一方面她又是实在无法理解这伙人那莫名其妙的狂热。她们的依据甚至只是一本画本。
“老大,疯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不记得了。”
“啊?”
洛川的将军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洛川的开国女帝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实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
陆吾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其他的记忆呢?”
“都没有问题。”
林觅看向花清臣和赫连漠。
“你们不会也是这样吧?”
两人默不作声地饮下杯中酒给出了回答。
闹鬼了,失忆还能挑着失的?你们被疯王诅咒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画本上的内容岂不是根本无法证伪?
“老大,是你杀了疯王吗?”
陆吾握着酒杯的手猛地缩紧,他感觉自己的半身仿佛一瞬间失去知觉。
“不是我。”
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林觅的指尖轻扣桌面。它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天渐渐暗了下来,茶楼里的人开始陆续离开。
一个男孩拉住一个女孩。
“你快点,你答应要陪我看花灯的,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林觅猛地抬头。
差点忘了!
“老大,老板,师傅,我还有事要做,我先走了。”
陆吾想拉住林觅却因为身体的僵硬慢了一瞬。林觅的衣角从他手心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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