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背着包袱站在驿站门口给自己做了近半个时辰的心理建设。
没关系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终于她下定决心迈出脚步跑向准备出发的大部队。
“大家早啊。”
“林医女早。”
果然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但在看到陆吾的一刻林觅还是瞬间破功转身就要跑。
“林医女要去哪了?”
校尉堵住了林觅的后路。
“我,我挑匹马去。”
校尉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不用了,这趟你坐马车。”
林觅看了看一旁的马车吞了吞口水。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怎么能搞特殊了。”
校尉看不下去了。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呢?让你占着追命还不如给你弄个车。”
“哦。”
也好,在车里还能躲躲。
林觅放下包袱准备爬上马车。
“你还躲着将军呢?”
林觅被这话吓得一个趔趄差点爬到一半栽下来好在一只手及时托住了她。
“谢……”
林觅回头就看见陆吾的冷脸。
“将军。”
陆吾单手将林觅端起直接放上马车。
“我们这一趟是要去嵩阳走水路,路上昼夜不歇。不让你骑马是担心你熬不住。而且你是军医,本就该受这份照顾。”
林觅还是第一次听陆吾说这么多话。
陆吾说完就要回队首,林觅咬牙叫住他。
“将军。”
陆吾立马停下脚步回头。
“对不起。”
反正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为了接下来的旅途顺利林觅只能主动出击。
但出乎意料的是,陆吾只是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以后不许喝酒。”
这就完了?
“出发!”
“是!”
士兵们看着林觅的眼神藏不住好奇。
喝酒。对不起。
这两个词摆在一起一看就是有故事的样子。
林觅立马缩进马车。
马车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在角落打盹。
“夏老,我怎么这段时间都没见着你啊?”
夏老打了个哈气。
“老身这段时间都随大部队驻扎在城外。听闻云安城里发生了不少事,辛苦林医女了。”
“是啊,我都快累死了。”
林觅拿包袱当枕头靠在车厢上。
南府的复国势力已经被尽数拔除。但愿西府一行能顺利点吧。
不过她真的好讨厌赶路啊。
“我们接下来不会要跑遍四府吧?”
“怎么可能,林姑娘也不想想我们的番号是什么?”
“镇北啊。”
“镇北镇北,北府一直由我们镇着。东府又是朝廷所在。这两个地方给这些贼人一千个胆子也不敢闹。”
“那就好。”
夏老突然贼兮兮地瞄了眼外边随后压低了声音。
“林姑娘你和我们将军到底怎么了?”
林觅还没来得及装死,车边便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老匹夫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
夏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即决定反击。
“林姑娘,你知道咱们校尉姓什么吗?”
聊这个林觅可就不累了她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姓什么?”
车帘被猛地掀开。
“老匹夫你敢讲!”
夏老捋了捋胡子凑到林觅耳边。
随后,林觅的鹅叫就回荡在了城门口。
校尉恨不得给夏老拽着胡子揪出来。林觅笑地在车厢里打滚。
“我就说,人家都是什么陆将军,丘副尉。怎么就你的称呼光秃秃的。你这个姓也太特别了……”
几个小兵听到这番话好奇地交头接耳起来。校尉立马青着脸瞪了一眼他们。小兵们忙立正站好。
“你不许乱叫。”
“你不惹我我就不叫。”
校尉深吸一口气策马远离马车。
日升日落,两天一夜的功夫,林觅已经能远看见嵩阳城的轮廓。她难得睡不着正撑着头焦虑。
花清臣怎么还不来啊?它不会抗旨不遵吧?
嵩阳是南府首屈一指的大都市。还没进城林觅就通过一个个供行人歇脚的茶棚感受到了这里的繁华。
众人最终停在城郊竹林不再前进。
林觅掀开车帘。
“怎么不走了?”
“等天黑城里会有人来接。我们都是男子就算都换上便装白日进城也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这样啊……”
林觅揉了揉酸疼的腰背。
一只手突然伸到她面前,林觅抬头看见陆吾关切的眼神。
“难受?”
林觅直接跳下马车蹦跶了两下。
“没有,我就是呆不住。”
陆吾停滞一瞬收回手递上一包点心。
“你先垫一垫,等上了船就能开火做饭了。”
林觅接过点心尴尬一笑。
一阵风掀开车帘一角露出里面一车底的点心纸。
她一路嘴都没停过,配上夏老滔滔不绝的军营八卦不撑着都不错了哪里还垫的下去。
等到一轮弯月升起,林觅看到了城中接应的人。
一对青衣女官穿着官服打着灯笼十分恭敬地低头走来。
“将军请跟我们来。”
林觅紧随陆吾,更年迈些的引路人看到林觅的样子似乎有些迟疑但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马蹄被包上了厚厚的布料,踏在地上也发不出什么响声。
所有人都安静地前行着。
直到天蒙蒙亮,林觅才看到码头。
两艘平平无奇的座船,一搜印着皇印,一搜印着商印。林觅看着女官们将马匹都送上皇船以为她们也是要上这艘船忙跟上。
陆吾一把拉回林觅。
“我们上这边。”
“那马呢?”
“送去北府和西府交界之地。”
“为什么?”
“西府多的是水匪。”
水匪?那马确实是没什么用。
林觅看着眼前这艘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座船。
“可这也不是战船啊?”
陆吾做出嘘声的手势,林觅立刻安静下来。
看来这一趟也容易不了。
林觅看着载着马匹的船离开越来越着急。
会不会是我拜托宗煜拜托的太晚了,花清臣赶不上啊?
林觅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把花清臣从头到尾怀疑了个遍就是没怀疑过宗煜会不会骗她。明明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都能答应得这么爽快才是最值得怀疑的。
天已经蒙蒙亮起来,林觅一步步后退让别人先上船自己落在后面不停张望。
“怎么了?”
很快,码头就只剩陆吾和林觅了。
“没什么,我还从没离开过南府呢。”
陆吾牵住林觅的手。
“别怕,我在。”
清晨的曙光已经破开云层,林觅只能跟着陆吾上船。
看来风蛊的取蛊计划只能延后了。
但等林觅登上船,她却听到一阵熟悉的调笑。
“士别三日,花某特来谢陆将军解围之恩。”
红纱道袍金丝蟒,眉间一点胭脂镶。果然是这只花狐狸。
林觅强压下嘴角。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花清臣起身抱拳行礼。
“在下奉摄政王之命辅佐将军此次剿匪。”
“你一介商贾能辅佐我们将军什么?”
花清臣展开折扇。
“唉,花某倒是也想知道答案奈何君命难违。”
林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既然是君命那就没办法了,花公子就当来的云游的,不添乱就行。”
“是吗?”花清臣看了一眼陆吾和林觅握在一起的手。
这船怎么还不开。
为防花清臣跑了,林觅无意识地挣开陆吾的手去帮校尉收起船舷梯子。
“那是当然。”
快点,快点。
校尉一脸不解地看着林觅。刚才不是还舍不得走的吗?
花清臣对林觅露骨的欢迎有些意外。
陆吾将松开的手背到身后。
“镇北军此行是为正事恐怕没工夫伺候花公子。”
“无妨。”
此时,秋棠从船舱中走出对众人行礼。
“花公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秋棠掌柜你也来了。”
秋棠对林觅点头示意。
“公子提拔我去西府分堂做大掌柜,我此番只是随行而已。”
太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那家伙随便用约法三章欺负自己了。
船身一阵震颤,在这座城市醒来的前一刻,这艘叫明徽的商船终于启动。
船上众人扮演起商户来熟门熟路,该站岗的站岗,该清点物资的清点物资,该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
只有林觅在船尾看着远去的嵩阳有些遗憾。
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看呢。
方才的借口虽然拙劣但其实也有真心的感受在里面。
想不到自己下山才一个月就要离开南府了。在云安,她可以随时看到南山想着姨母就在那里心中还有个底。如今真是生死由命了……
林觅的叹息消散在水波中。
“林姑娘。”
秋棠不知何时找来。
“怎么了?”
“我们公子有些晕船想找你看看。”
“晕船?”花清臣会晕船?
林觅跟着秋棠来到花清臣的飞庐内,一进去就险些被闪瞎了眼。
自己的飞庐已经是最好的了,也就是单间配置几样基本的竹木家具。他倒好。楠木躺椅,羊绒毯子,青瓷杯盏,翡翠屏风……
怎么不晕死你呢!
花清臣斜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林觅不客气地在躺椅边缘坐下把花清臣的手薅过来把脉。
上升太过,直入鱼际,寸脉。他真晕船啊?不会又是点了什么穴唬我的吧?
林觅的视线扫过一旁的古法青铜香炉有了主意。
“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多适应适应就好,花公子可以点些安神香舒缓不适。”
秋棠闻言便要去找。
“等一下,用我这个就好。”
林觅忙从口袋摸出一包引蛊香递给秋棠。
“有什么区别吗?”
林觅取出一丸投入香炉,那股雨后清新之气瞬间散开。
“寻常安神香总是过分注重调香,但对晕眩的人而言,浓重的香气往往会适得其反。”
秋棠闭上眼睛细闻了闻。
“果真,林姑娘的安神香近乎无味却份外清神,不知这香叫什么名字?”
“长眠。”
花清臣终于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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