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出了这扇门你们就安全了,地图也该如约交出来才是。”
林觅看着花清臣的脸,昏暗的烛光下,他那双永远狡黠的眼睛此时却带着一份毫不掩饰的坦然。
林觅直接将带血的地图放到花清臣掌心。
“你好自为之。”
林觅说完便带着陆吾走入甬道。
面具人瞄了一眼身旁的黑袍人,黑袍人立刻点头离开。
花清臣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隐入黑暗。
“花兄不必担心,那边都是我们的人他们逃不掉的。”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花清臣展开手中地图。
“还好,没被血浸透还能看清地图脉络。”
“太好了,快给我。”
花清臣笑着将地图递到面具人面前。
面具人忙伸手去拿不料花清臣突然收手翻身另一手摘下了他的面具。
赵公子的脸出现在面具下。魁梧的身形与瘦削的面庞显得格格不入。
不少复国会成员见状也疑惑地面面相觑。
“赵公子,你怎能扮成领袖的样子,这是大不敬!”
花清臣摆弄着手中面具一脸嫌弃。
真丑。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好奇领袖的真面目啊。”
“花清臣,你放肆!”
“昨夜在赵府我就很好奇。为什么领袖反而像在听从赵公子吩咐的样子,果然如我所料,他不过是你的替身而已。”
赵公子不耐烦地上前要抢回地图和面具然而花清臣一个错身隐入人群中。油灯突然全部熄灭。
“可是领袖为什么要对自己人也隐藏身份呢?”
“抓住他。”
“难道是不相信大家。”
洞穴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的声音。
赵公子忙推开身前的人亲自重新点燃蜡烛。
“你们对首领的身份应当也有自己的推测吧?你觉得是谁呢?”
一个黑袍人刚感觉花清臣在自己身后说话扭头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是李公子对吗?”
不少人忍不住点头。
“为什么呢?因为身形和形态着实是太像了只要见过李公子就会自然将他们联系到一起。可这样的话面具戴或不戴又有什么意义呢?”
“花清臣你休得胡言乱语。”
“锦小姐幼年时究竟看见了什么?”
一个个问题抛出。一盏盏蜡烛亮起。
众人看见花清臣带着金刚落泪面具坐在铁十字上。
“花清臣,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不明不白的玩命罢了,连自己效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也太可怜了不是吗?就像秋棠一样。”
人群中一个女孩听到秋棠的名字愤怒地看向赵公子。
“他说的对,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赵公子你说过复国会成员绝不互相欺骗,互相背叛。”
“这话问的不错。不过,你确定他真的是赵公子吗?”
花清臣摘下面具锐利的眼神直射向赵公子。
赵公子后退两步袖中箭弩上弦。
“花清臣,如果你再感妖言惑众,复国会将会即刻绞杀你。”
花清臣对这种威胁毫不在意。
“你不是他。锦小姐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一枚箭矢射出,花清臣手中面具被击碎。
“领袖?”
“杀了他!无论我是谁我都是你们的领袖。”
“如果真的如此又为什么要躲避我的问题呢?”
一滴水从头顶落下,花清臣抬手接住这滴水。
“时间不多了。我用这份地图换一个故事可好?”
花清臣缓缓展开地图对着烛光欣赏。
赵公子箭矢瞄准被地图挡住。
“如果一个分别十几年的外人都可以认出你不是赵孝凌。那赵老爷和赵夫人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唯一的可能的解释就是,他们不能认出来。”
“将军,你知道江州赵家吗?”
“扶西太子家臣之一。”
林觅扶着陆吾顺着水流声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阵“呼呼呜呜”的声响传来。
林觅骤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这里为什么也有这个声音?”
赵夫人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孩子哭泣。
“老爷,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赵老爷抢过她手中正在沉睡的孩子。
“扶西皇城已破。洛止玉背信下令绞杀扶西所有三公贵族。太子以身殉国。事到如今,于公,我们是扶西子民,于私,我是太子家臣。绝不可不忠。”
说罢,赵老爷看了看怀里面色红润睡得正香的孩子咬牙将他抛入湖中。
赵夫人悲痛欲绝扑向湖面被赵老爷拦住。
一个瘦弱苍白的孩子被送到她的怀中。
“记住,从此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孝凌。”
孩子在冰冷的水中惊醒恐惧地呼唤着父亲母亲。
点点星光向这个幼嫩的孩子聚来。很快水面上就被鲜血染红。
“娘,救我,娘。”
赵夫人被赵老爷搀扶着向远处走去,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呼唤直接悲痛过度晕了过去。
赵老爷忙将夫人抱走。
水中的孩子看着父母抛弃自己远去的背影近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此时,一个穿着鹅黄绒衫的小女该追着竹蜻蜓来到这里。他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欲。
“锦宁救我!”
“赵哥哥。”
小女孩看到水中的画面手中的竹蜻蜓掉落。
鱼在吃人。
“啊!”
小锦宁的尖叫将赵老爷引了回来,情急之下他直接打晕了年幼的锦宁将她抱走。
水中的孝凌意识已经涣散,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
“孝凌,你别恨爹,爹是为了整个扶西的百姓啊。”
那个年幼的孩子沉入水中前还在想。
“为什么为了扶西他的父母就要杀了他……”
锦宁迷迷糊糊间只感觉不停有人将苦涩灌入她的口中。
“老爷,这样真的行吗?”
“这孩子才多大只要下重药烧一场记不得事的。”
三天后,小锦宁醒来便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爹。”
父亲将小锦宁搂入怀中。
“我的小锦宁受苦了。”
“爹,我看见有人被鱼吃掉了。”
“什么?”
一旁的赵老爷和赵夫人笑了起来。
“哎呦,你这孩子烧一场怎么还烧糊涂了。鱼怎么可能吃人呢?”
锦宁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我明明看到了。就在……就在……”
锦宁皱起眉头。
在哪来着?
赵老爷和赵夫人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
锦宁父亲有些愧疚地抱起她。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不是瘟疫就好,我家那小子也烧着呢。贤弟上任要紧,我们就不送了。”
“好,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锦宁回来探望。”
就这样唯一目睹真相的锦小姐被带离的江州,真正的赵孝凌永远被埋葬在了湖底。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份未知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究竟是谁?赵家为什么情愿用自己独子的命去换他的命?”
赵公子突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癫狂。
“花公子多智近妖之名真是今日百闻不如一见啊。好,既然你这么好奇孤就成全你。”
赵公子撕去厚重的外袍露出其下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的明黄色长袍。
“因为我是扶西太子留存的唯一血脉。”
众人见状惊慌失措纷纷跪倒在地,只有几个人依旧站着。
第二滴水落在了地图上。
“赵公为报我父恩情以亲子换我,我也视赵家双亲为第二个父母。”
“难怪你要模仿李公子,这样万一事发你可以让李家来做赵家的替死鬼。你们这一家人真会报恩啊。”
刚才因秋棠而发言的女子此时神情激愤。
“想不到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在为三公贵族做事,真是令人作恶。”
“夏莓姑娘,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我说错了吗?扶西那帮三公贵族害死的扶西百姓可一点也不比疯王少。他们什么时候心里有过扶西百姓,我才不要为了这种人做事。”
夏莓脱去外袍露出灰色里衣。
“就是,当初要不是那些贵族不准百姓上山避难,我们也不会伤亡如此惨重。”
几个人陆续脱下黑袍。
赵公子眼中闪过危险。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你想离间我们?”
花清臣一摊手。
“我做什么了?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大学士,你以为疯王死了就没人知道当初水淹扶西的计划是你交给疯王的吗?”
这个久远的称呼让花清臣愣了片刻。
“居然是你!”
所有人的怒火都瞬间被转移到了花清臣身上。
“我杀了你。”
夏莓抽出匕首扑向花清臣,花清臣也不辩驳侧身躲避将地图抛向空中。
“先拿地图。”
一时间跪拜赵公子的,怒骂赵公子的,抢夺地图的,杀花清臣的全部乱作一团。
第三滴水落下。
花清臣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错了,我的目的只是除掉你们而已。”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爆炸声整个洞穴都晃动了一瞬。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做了什……”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越来越多的水渗漏下来。
夏莓擦了擦滴到身上的水渍。
“不,这不是水,是油。”
“快跑。”
众人涌向出口,只见花清臣端着一盏油灯站在甬道前。
“花清臣,你究竟要做什么?”
“很遗憾的告诉各位,疯王宝藏并不存在。你们的复国梦除了毁掉西府百姓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外,毫无意义。”
“你这个骗子!”
夏莓再度扑向花清臣,花清臣手中灯盏落下,巨大的火苗瞬间烧起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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