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私会

沐照寒回到房中时,乔晏正穿着里衣在窗边拢着湿漉漉的长发,活脱脱一副月下美人图,见她进来,便要起身迎接。

沐照寒蹙眉轻斥道:“坐着,别过来。”

他乖顺的坐了回去。

沐照寒冷着脸经过他身边,心头发痒,没忍住偷看了一眼,旋即怔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脖颈间。

他衣衫半敞,露出胸口处的一枚玉坠,不过拇指大小,却成色极佳,剔透的如一滴水般,若非被红绳系着,又有微光闪动,还以为是他沐浴后未擦干身子留下的水珠。

她停住脚步,转身走到他身前,俯身盯着那枚玉坠。

“大人喜欢这个?”乔晏轻笑着解下玉坠递给她,“不若送给您。”

沐照寒接过玉坠,红绳沾了水,有些潮湿,丝丝缕缕的檀香钻入她鼻中,她蹙眉凑近嗅了嗅,终于寻到了乔晏身上那若隐若现的香气来源,竟是这枚玉坠。

她歪头打量着乔晏,片刻后笑道:“公子这玉,是何处所得?”

他答道:“一个长辈赠予的。”

“既是长辈所赠,我可收不得。”她将玉坠放入他的掌心,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侧间。

乔晏目送她进屋,又垂眸看向那枚玉坠,片刻后轻笑一声,又将其挂回脖颈上。

窗外响起一阵熟悉的鸟鸣,他将窗子推开条逢,黑鸟从缝隙挤入房中,将口中衔着的纸条放在他的掌心,纸条上的字迹杂乱“县衙西侧巷口。”

他叹了口气,瞥了眼侧间的屋门,犹豫片刻后,披衣翻身出了屋子。

绕过一处小巷,一男子背对着他探头张望,他低低唤了声:“岐舟。”

岐舟转头,见是他,慌慌张张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胳膊腿俱全,也没什么明显的外伤,才松了口气,哭丧着脸道:“侯爷,重明他,扮你扮不下去,快露馅了。”

乔晏淡淡道:“他身形声音与我八分像,老老实实呆在府中,还有人敢去掀他面具不成?”

岐舟急道:“七日前詹王府邀约,他称病未去,五日前,孟国公寿宴,他又称病未去,消息不知怎的传入宫中,皇上便要派御医来看,重明去誓心阁找您,您又不跟他回去,他怕被发现装病,往身上泼了一桶水,在廊下吹了半个时辰的风,发了热,才糊弄过去。”

“难为他了,糊弄过去便好。”

“没糊弄过去啊!”他语调愈发急切,慌乱中咬了自己舌头,疼得呲牙咧嘴,哎呦了几声,才含糊不清的继续道,“御医刚走两日,皇上便派人通传,说三日后差胡公公再来探望,您看,这该如何瞒啊?”

岐舟见他不言,又急道:“不若我给崇明脸上来几拳,打得看不出模样来,兴许能瞒过去。”

“你知他最宝贝自己那张脸,想以此逼我回去?”

岐舟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猜透,气恼道:“皇上若知道我们骗他,还让您冒这个险,定不饶我们,万一您在外头受了什么伤,他不得把我们扒皮抽筋,挂在城楼上示众啊,您若不回去,那我也不回了,就在这儿跟着您。”

他梗着脖子,一脸的视死如归。

乔晏无奈,只好道:“不必瞒,胡公公若来,你便告诉他,我离京访友去了。”

“啊?”岐舟满脸诧异,“那不露馅了?”

“陛下早知我离京了,一味瞒着,还不如直接招了。”

岐舟辩驳道:“怎么会,我们谨慎的很,而且崇明扮作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连皇后娘娘都没瞧出来!”

“京中有五城兵马司,在京卫所,各部衙门,天子脚下又无流寇,陛下将左骁卫予我,难不成是为了帮我看守侯府?”

岐舟眨巴着眼睛:“不然呢?”

乔晏看他的目光像在看傻子,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下:“我们查徐信时动静太大,惊动了陛下,那群左骁卫,是来看着我的。”

岐舟瞪大眼睛,片刻后气道:“天杀的,我拿他们当自己人,夜里值守还自掏腰包给他们买餐食,呸!”

树叶摇动的沙沙声突兀传来,他惊了一下,片刻后,一阵夜风拂过他的脸颊,才让他松了口气:“是风啊,吓死我了。”

乔晏抬眸看向一旁的大树,眸光微动,又轻声问道:“你上次传书说轩云道长回来了,现可在京中?”

“道长来了侯府,听说您不在,便走了,不知去了哪。”

他颔首,淡淡道:“回去吧。”

岐舟见他要走,急道:“侯爷,真不用派几个人来……”

“再多言,你这个月的月俸便没了。”

岐舟立即闭了嘴,眼巴巴的看他远去,叹着气离开了。

乔晏满腹心事的回到县衙,推开窗子欲翻入屋中,却觉眉心一凉,回过神来,才发现沐照寒正坐在窗边,指尖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推了出去,柔声道:“公子带着伤,还是走门吧。”

他退后两步,沉默的与她对视片刻,才转身走去门口。

沐照寒替他开了门,目光扫过他脸上微不可查的慌张,率先开口道:“如厕去了?”

乔晏正苦思冥想理由的大脑停滞了一下,僵硬的点头:“是,可是吵醒大人了?”

“我只是渴了,出来喝杯茶。”沐照寒侧身放他进屋,又道,“暗夜最易藏奸,公子出门也该知会我一声,若是在外头被歹人害了,该如何是好?”

“在下怕扰了大人。”

“你安好,比我安睡要紧多了。”她饮尽杯中茶水,笑道,“时已寝安,公子好梦。”

说罢,转身进了侧间。

乔晏并未有好梦,寝亦不安,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天色微亮,索性起身穿戴整齐出了门。

黄觉昨日空腹饮了酒,肚子痛了半宿,打听到今早饭堂有肉包子,早早起床去吃,走到一半,便见乔晏提着食盒往回走。

他随口问道:“起这么早啊。”

乔晏答道:“大人昨日劳累了,还未起,我帮她拿些餐食。”

黄觉皱眉打量他一番,边走边不屑道:“得了吧,就你这身子骨还能让沐掌使累着?”

说罢也不等乔宴回话,便匆匆奔着肉包子去了。

房中的沐照寒睁眼时天已大亮,她一向少眠,难得睡这么久,反倒愈发疲惫起来,她换好衣服,揉着酸痛的额角推开门。

乔晏正端着餐食要出门,见她出来,笑道:“不知大人何时醒,恐饭菜凉了。正要差人去温一温。”

沐照寒摆了摆手:“不必热了,放下吧。”

她倒了杯茶漱口,又到水盆旁洗了把脸,才打着哈欠坐到桌前,勺子漫不经心的在粥碗中搅动,含糊问道:“什么时辰了?”

乔晏答道:“辰时。”

她点点头,刚塞了口包子,便听到敲门声。

乔晏抢先一步开了门,黄觉站在门口,见沐照寒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诧异的打量起乔晏来。

可无论怎么看,他都是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感觉自己关门关的重些,带起的风都能扇死他,他目中疑色更重,又看向沐照寒,举手投足那叫一个飒爽,忽的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拍拍乔晏肩膀:“可让你小子吃到好的了。”

二人皆不懂他在胡言乱语什么,沐照寒蹙眉问道:“何事?”

黄觉这才回过神来,忙见礼道:“大人昨个儿说今日要见那姓丁的小丫头,可要现在带她过来?”

她颔首道:“带过来吧。”

他应声离开,不多时房门又被叩响,丁妙妩被黄觉带着,低头怯生生的站在门外,衣摆被双手攥得发皱,黄觉半推半拉着才将她送入了房中。

“坐吧。”沐照寒拉过一旁的椅子,对乔晏使了个眼色,他识趣的退出了屋子。

丁妙妩瑟缩着身子挪过来,小心翼翼坐在椅子边缘,咬着嘴不作声。

“你可知我为何要你来此?”

丁妙妩身子僵了片刻,缓缓摇头。

沐照寒靠在椅子上看着她:“你母亲和弟弟去哪了?”

“他们,他们掉到山下,死了。”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死了?”沐照寒轻笑,声音旋即冷下来,“当日那车上明明只有你一人,是谁教你如此诓骗官府?”

丁妙妩的右手紧握着什么物件,手指的关节都微微发白,身子抖得如同筛糠,却依旧嘴硬道:“车上有阿娘,弟弟,还有我。”

沐照寒并未反驳,只是话锋一转,问道:“你阿娘有没有告诉你,无论是随车掉下山崖,还是在坠崖前被那伙人抓到,你都会死?”

丁妙妩埋头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你娘亲为何只将你留在车中,她是觉得你的性命不如你弟弟的重要,还是根本没有将你放在心上?”

丁妙妩猛地抬头盯着她,眼中的惧色都褪去大半,声音也大了几分:“你胡说,我也是阿娘的孩子,我在她心里的分量,同弟弟是一样的,只是,只是弟弟还小!”

“因为弟弟还小,所以好吃的要给弟弟吃,好玩的要给弟弟玩,只能保全一个的时候,也只会保全弟弟。”

沐照寒声音轻柔,落在丁妙妩耳中却如炸雷一般,她急促的喘息着,却想不出辩驳的话来,嘴巴嗫嚅了半天,将手伸到她面前:“你看,这是阿娘给我买的。”

她摊开手,露出那个被她一直攥着的物件,是一枚小小的玉佩,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丁妙妩”三字。

她急切道:“我问过了,王家的姑娘没有,陈家的姑娘也没有,有次京中来了个大官,他家的姑娘也没有,只有我有,阿娘说,极宠女儿的人家,才会给女儿买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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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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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太乙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