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一颗心怦怦直跳,靠在榴月怀里,面色惨白。
蒲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公主嘴唇边。永嘉饮了几口,适才的恐慌褪去了些。
她吩咐道:“此事就当没发生过,不准你们去母妃面前说。”
“公主,这可是大不敬,您难道就这么放过了谢照?”
永嘉当然知道,可她若是惩戒一番,谁都会觉得是她故意和谢照在宫外会面了。
“都不准说,不然我一定将她赶出去。”永嘉正色道。
她不敢让薛贵妃知晓此事,回宫路上又叮嘱了好几句护卫和宫女不准将此事告诉贵妃。回宫后先去给薛贵妃请安,她捡着在舅舅家的事情和母妃说。
薛贵妃笑着拍她一下:“净胡闹,阿柔定亲前问过我是应该的,为何还要问过你?你若是有阿柔和大公主一半的行事有章,我也就放心了。”
永嘉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反正表姐的亲事她已经记在心上。
贵妃看出她的魂不守舍,直接问道:“可是还出了什么事?”
永嘉一惊,下意识道:“能有什么事?”
薛贵妃并不信,看着永嘉。永嘉晃着贵妃的胳膊道:“您看儿臣不是好好的,难道您觉得舅舅会给儿臣脸色看?”
她一通撒娇卖乖,总算消了贵妃疑虑。换做往常,永嘉绝对会去皇帝面前告上一状。
可这回,却是是她有意跟踪。她实在没脸说自己被人当成歹人,刀都抵在她胸口了。
也不敢让父皇母妃知道,自己偷偷跟踪所谓的心上人。
她只希望谢照能记着她不计较的情,不要再对旁人提起。
没两日,她哥哥燕锦楼回京了,兴冲冲地给妹妹看他带回来的土产。永嘉原本恨不得打砸了,但现下他还什么错都还没有。永嘉重重打了他两拳:“哥哥,你去了好久!”
这点力气对燕锦楼而言就是妹妹撒娇,和她一起再次去给贵妃请安。吃着新做的藕粉糕,绘声绘色讲起一路的见闻。
若不是看在他是亲哥哥,且哥哥对她和母妃,还有未来嫂子都很好,永嘉绝不会现下还能好好和他说话。
一个会爱护至亲女眷的男人,应也坏不到哪里去,总还能救。她知道哥哥今后五年的命运,绝不会让他变成一个人人唾骂的乱臣贼子。
这日,永嘉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看书,听到一阵通报声。
是皇帝御前的小桂公公来了。
小桂公公笑眯眯地请了安,“......陛下明日想考校太子和二皇子的骑射,让公主您也去西苑看个热闹。”
永嘉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喷出来,转而一阵咳嗽。
婢女连忙上前,给公主拍背的拍背,递帕子的递帕子,擦嘴的擦嘴......永嘉平复下来,看着眼巴巴看着她等回复的小桂公公,下了榻开口道:“知道了,我送送公公。”
小桂公公顿时受宠若惊,躬着的身子更低了。虽说永嘉公主一向都待下宽和,但也从没有这般客气过。
等到了含卉居门口,永嘉小声问:“公公,是只有我一人去吗?三妹妹去不去?”
小桂笑着回禀:“公主,陛下只带上了您一位公主。”
永嘉眉心一跳,正要再开口,就见隔壁的三公主永泰走了出来。
她立即转身回屋。
“永嘉!”永泰叫住她,好奇地问小桂,“小桂公公怎么来了?”
小桂欠身行礼,接到永嘉公主投来的视线,鬼使神差地了说了出来:“回三公主的话,陛下请二公主明日去西苑看两位皇子骑射。”
“什么?”永泰柳眉倒竖,几步走到永嘉面前。
见状不对,小桂先行告退。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两位公主正在说话。
永泰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这样的热闹父皇只带永嘉去?她狐疑地打量永嘉面无表情的脸,问:“是不是你说了什么,父皇才不带我去的?”
闻言,永嘉强忍住没笑出声。换做从前,她是一定会和永泰斗嘴的。现在她看永泰,是真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小妹妹,懒得计较。
她淡淡道:“你想知道?那你去问父皇好了。”
说完,她就回去了。但书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她吩咐榴月:“准备沐浴。”
榴月应了,压低声音道:“公主,三公主走了,奴婢瞧着她是真的去求见陛下了。”
“随她去吧。”永嘉不以为意。
热水氤氲白雾,朦朦胧胧。永嘉泡在放了香丸的热汤中,想着方才的事。
母妃是肯定会把自己那一番不喜欢王润的话,告诉了父皇的。
父皇听了,怎么还是安排了和前世一样的西苑相看?她记得清楚,同样的理由,同样来传话的小桂公公,王润就是在两位皇子比试到一半时出现的。
她已经想定了这辈子不会再和王润有任何牵扯,不愿去见他。
若是称病不去,还得把自己先弄病,永嘉不舍得这么对自己。她想到去求父皇的妹妹,头一次盼望着能和她同游。
依永泰经常能把所有场面都搞得尴尬的本事,她再和永泰斗斗嘴吵吵架,风雅有礼的王润绝对不会喜欢她。王润不愿,父皇应也不会强人所难。
罢了罢了,就当做不知道,她就当真是去看一回热闹的。
水雾渐渐消散,永嘉才站起身就见薛贵妃走了进来。她下意识缩回热水中,羞涩地捂住前面。
“和娘还害羞什么?”薛贵妃嗔道。
视线在浴桶里一转,雪肌腻理,颤颤巍巍,薛贵妃笑着称赞道:“我女儿长得真好。”
永嘉在水面上露出一张红润的脸,问:“您怎么来了?”
薛贵妃命服侍的婢女都退下,凑近说:“明日随你父皇去西苑,记得要打扮一二。”
她朝女儿眨眨眼。
永嘉装傻:“我出去了肯定会打扮的。”
“你父皇是让你相看。”薛贵妃是琢磨了许久,才决定违反皇帝的叮嘱,让女儿做个准备。
永嘉记得前世母妃没有说过,她是全然不知情去的。她不想多说,乖顺地点点头。
薛贵妃摸摸她的脸颊,开始替她出主意明日该梳什么发髻该钗什么簪环。
她漫不经心听着,直到水开始变凉才起身。
薛贵妃看了看似乎浑不在意的女儿,走之前悄悄朝她比了个手势。
二?
什么意思?永嘉唤婢女进来擦干身子,换上柔软的寝衣。
直到睡前,她才恍然大悟!母妃一定是把谢照的名字也告诉了父皇,所以明天她是要相看两个人!
永嘉咬唇,想起前几日在宫外见到的身影......
而那厢,永泰出了兰台殿后越走越快,气呼呼的。父皇实在是太偏心了!若是父皇对大皇姐好上几分,她最多心里不舒服。谁让大皇姐是皇后所出!
但永嘉和她一样,甚至她母妃还是父皇的表妹,而贵妃进宫前还只是一个卖点心的!
冲到御书房后,在外侯了好久皇帝才传她进去。永泰心里愈发委屈,跪在皇帝脚下就开始抱着皇帝的腿哭。
皇帝放下奏折,关切地问:“哭什么,这么伤心?”
“父皇,儿臣也想去西苑!为何您只让永嘉跟着去,不让儿臣去?是儿臣做错了什么吗呜呜呜......”
原来是因为这,皇帝扫了一边哭一边偷瞄他的小女儿一眼,道:“回去,下回再带你去。”
“父皇......”
被皇帝淡淡看了一眼,永泰不敢再说,抽着鼻子告退了。
皇帝虽然觉得两个女儿一块去,长了眼睛的男人都会看中二女儿,但要是小女儿看上他给二女儿挑的驸马,闹起来不体面。
他摇摇头,继续批奏折。
*
翌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永嘉没按母妃说的特意打扮,和平时穿着相差无几。
她出发前去椒风殿请安,薛贵妃见女儿穿了一条半新不旧的浅绿撒花软烟罗裙,头上只一支镂金蝶纹簪几朵宝石珠花,再无其他装饰,低声责怪道:“怎么穿得这么素净?”
她眼珠一转,也小声道:“儿臣若是大肆打扮,岂不是父皇一看就知道您告诉了儿臣?”
薛贵妃觉得有道理,女儿考虑的很周到。她眯着眼睛打量亭亭玉立的永嘉,心道王润若是看不中女儿,那定是眼睛有疾!
柔声叮嘱了几句,薛贵妃便催着女儿快些去。
西苑地处内城,规模远不如皇帝狩猎的北苑行宫。它离皇宫不远,是皇家平日里跑马踏青的地方。山林茂密,黄绿交错。永嘉到的时候,马嘶人声不断。
永嘉停了脚步,前世有那么多人吗?她记得父皇只叫了两位皇兄,而后说着忘了今日还传了翰林院修撰就让他来西苑见朕云云,让她和王润不远不近地见了一面。
但眼前,不少模样威严的中老年男子围侍在父皇身边。另外少说还有二十几名青年男子,骑马射箭,有的英武健壮,有的文质彬彬。永嘉嘴唇微张,父皇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母妃昨天比的手势,不是二个的意思,是二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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