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不知何处惹尘埃,何苦来哉。岸边笙笛悠扬响起,回首望去,身后的路已然模糊,孤苦无依之感涌上心头。

我思绪万千,目光落在袍上的九爪龙图案之上,这袍服乃是一丝一线价值连城之珍品。侍女手举冕旒,面上珠帘所串珠玉皆是稀世珍宝。待穿戴整齐后,殿门由侍卫缓缓推开,我端起威严的仪态,迈步走向太玄殿。“承天地先皇诏曰,今朕以弱冠之年,上为皇天后土,下为黎民百姓,承天命……”一番庄重的话语之后,我方登上龙椅,百官行三叩九拜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震耳欲聋,直至国玺传至于我手中。新皇登基,乃大赦天下、改元之时,我早先思虑再三,决定改元为崇义。亲自撰写诏书,盖上国玺,随后将其颁行天下。

先皇乃吾之大皇兄,在位不过短短几载,便因病驾崩,无妃无子。吾母乃一介卑微戏子,身份低微,在父皇面前无甚地位可言。吾虽为女儿身,却因出生便被谎报为皇子,加之天生一副清秀男子容貌,方能隐藏身份,未被拆穿。三皇兄看破红尘,剃发为僧,四皇兄勇悍在外,不幸战死沙场。二皇兄幼时夭折,大皇姐则与一侍卫私奔至西域,被逐出皇室。父皇之兄弟皆遭父皇毒手而亡。于是,整个皇室现下仅存我一人。数日前,我尚在江南水域嬉戏,不曾想,一道圣旨忽降,我竟被立为新皇。懵懵懂懂之间,我被带往京城,紧急受教于登基大典的繁复礼仪。母亲早已仙逝,而父皇的众妃嫔,有的被选为殉葬,有的则早已香消玉殒。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我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在那可能思眉宇间隐约浮现的愁云,被殿前的大臣们误解为不悦,纷纷竭力献媚,嘈杂之声令人心生厌烦。仪式终于结束,我返回寝殿,又见门口侍从林立,更是烦闷不堪。有人为我解下龙袍,有人替我摘去冕旒,而我心中发愁,因为这一番忙碌,竟连膳食都未及用,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却又无法直言不讳。直到相伴已久的上官渡察觉我的忧虑,拍了拍手,命太监呈上御膳。

上官渡与我自幼一同长大,对我的身世和过往了解得一清二楚。若非他被生父卖入宫中,成为太监,他定是这世上的英雄豪杰。看着眼前桌上摆满的近百道佳肴,我正欲大快朵颐,然而尝膳太监却已先行试毒。好不容易确认无毒,我夹起一块排骨,刚享用两块,正欲夹第三块时,却被太监制止:“皇上,食不可过三。”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排骨被撤下,无论何事,总是难以尽兴。

之后,我正欲小憩片刻,却又见太监手捧数十本奏折,呈上御览。作为帝王,这份职责实在令人疲惫不堪。奏折中尽是些空洞的溢美之词,令人心生厌烦。好不容易批阅完毕,本以为可以安寝,侍女们却又纷纷上前,欲行侍奉。我无奈地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人声嘈杂,我实在难以入眠。正欲阖眼入梦之际,忽觉身旁有人,转头一看,竟是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裹着被子静静地躺在旁边。我惊得坐起身来,急召太监入内,质问道:“朕的床上为何会有别人?”太监慌忙跪下回禀:“皇上万岁,此乃专为皇上暖床的侍女。”我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喝道:“滚出去,以后朕不需要这等安排。”这份突如其来的打扰,让我如何能够安心休息?终于,殿内只剩下我一人,我才能够静下心来,稍作休憩。抬眼望去,榻顶之上,龙凤呈祥的刺绣图案精美绝伦,不知是多少能工巧匠耗费了多少时光与心血,才绣出这般华丽壮阔的景象。缓缓闭上双眼,进入梦乡。

在梦中,我依然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王爷。

今日本该是前往请安的日子,然而母亲早已仙逝,如今我只需拟定封号即可。面对呈上的封号,我难以满意,因为它们都不符合母亲在我心中的形象。我思索了许久,终于在宣纸上写下了“淳祥”二字,这个谥号与母亲的品格极为相似,于是命太监将其送往礼部。

我向来对武艺有所偏好,自幼母亲便担心我被歹人所害便安排我到武馆习武几年。我的武艺虽不算顶尖,但也并非泛泛之辈,然而若与真正的武学高手相比,恐怕还是难以取胜。我让太监封锁了御花园,想向上官渡请教武艺。

“皇上,您内力尚浅,手上的力量也较弱。”上官渡的话语虽直白,却刺痛了我的心,“所以朕才请你多多指点。”我有些后悔说出这话,随后在御花园中慢跑了几圈,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又在湖水中静心修炼。直到午时才结束练习,此时我的双腿已颤抖得几乎站不稳,“皇上,臣认为今日的练习可以到此为止了。”上官渡拱手说道。我深知自己已到极限,再练下去恐要累死去。

我颤抖着坐上龙撵返回宫殿,正打算午休,却看到龙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心中不禁一紧。打开奏折查看,西域使臣即将前来京城觐见,江南水乡安城突发洪灾急需赈灾,还有因先皇之事被催促早日立后纳妃、诞下皇子。看着这些奏折,我感到一阵眩晕。尤其是立后选妃之事,更让我头疼不已。翻看之下,竟有一大半的奏折都在提及此事。我心中暗想,这岂不是在逼我吗?然而,立后之事无法回避,否则那些官员的折子会越来越多。一想到丞相那严肃的面孔,我就更加烦。

我心中涌起一股前往庙宇拜祭的冲动,却又犹豫不决。看着宫殿里那些威严的侍卫和太监,我深知这般行径必然引人注目。于是,我给上官渡使了个眼色,低声说:“朕感到有些疲惫,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宫殿。朕有几句话要问上官渡。”待到众人退下,我才稍稍舒缓了紧绷的神经,轻声对上官渡说道:“朕想微服出宫,去庙里拜祭一番。你就守在这里,切记不可声张。”

我从床榻下取出先前备好的便服,迅速换好。看着上官渡那略显迟疑的模样,我宽慰道:“朕信得过你。”随后,我轻轻推开窗户,小心翼翼地翻了出去。此时,我需要偷偷翻越宫墙才能离开皇宫。然而,站在宫墙之下,我抬头仰望,这才惊觉宫墙竟是如此之高。几次尝试攀爬都未能成功,心中不禁有些恼火。忽然想起上官渡的居所就在附近,我便悄悄溜了进去。在那里,我找到了侍卫的衣物,还发现了一块通行令牌,真是天助我也!我迅速换上侍卫的装束,压低帽檐,大步走向皇门。见到守门侍卫时,我心中紧张得手心冒汗,但表面上仍努力保持镇定。将令牌举起后,幸好没有被看出破绽,顺利出了皇城。

在我昔日的王府生活中,京城的热闹街巷是我常常流连的场所,因此,哪座庙宇最为灵验,我自然了如指掌。

手提满满一袋各色吃食,我悠然自得地逛着街,慢慢朝贤德庙走去。当庙宇的朱红大门映入眼帘时,我才收起了随意的神情,整顿衣冠,恭谨地准备进香。庙门口的小摊上,香气袅袅的香烛令人心生虔诚,我伸手摸向钱袋,却惊觉里面空空如也。我那装满了银子的钱袋,此刻竟不翼而飞。我低头细看,钱袋的一角破了一个小洞,恍然大悟,定是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路颠簸,银两尽数洒落。回头望着那川流不息的人群,我的心中涌起一阵失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钱袋是母亲一针一线为我缝制的,我向来珍视如宝。此刻,我倚着庙门,手中还拿着樊皇楼的糖葫芦,另一手紧紧攥着那只破洞的钱袋,心中满是懊恼,这趟出门,竟是如此徒劳。我低下头,帽檐遮住了脸庞,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公子,似乎有些烦恼?”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见一位面纱遮面的女子正注视着我。我急忙低下头,拱手行礼:“在下钱袋破损,本欲进香拜佛,如今却是无能为力。”女子轻声浅笑,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我羞赧地垂下头,不敢直视她。“小若,从马轿中取些银钱给这位公子。”女子吩咐道。名为小若的婢女迅速从马轿中取出几两银子,递到我的手中。“在下实在惭愧,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待我回府,定当取银相还。”我恳切地说道。“小女姓淮,公子无需多礼,这些银钱不必急于归还,先去拜佛吧。”她温婉地回应。京城淮姓之家寥寥无几,待我回宫后,自可让上官渡去打听。“多谢淮姑娘,在下定会回府后携银相还。”我感激地拱手行礼,淮姑娘似在庙外等候他人,我也不便久留,匆匆告别后,便走进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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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恒安康
连载中淮生多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