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了沈惠珠和叶锦琼的心意,周四郎勇气大增,自燕山回去的当天,便向父母坦白自己已心有所属,并提出要与叶家小姐退婚。
中间历经多少波折与口舌之争,叶锦琼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不必再嫁给周四郎了,而沈惠珠也得偿所愿。
有情人婚期已定。
叶锦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人便如逢了喜事一般,整日笑脸盈盈,暂时忘却自己被继母扫地出门的糟心事。
这一日,赵言霄忽然差人送人帖子,邀叶锦琼马上去一趟清风茶楼,说是有要事相求。
他找她能有什么要紧事?
叶锦琼料想这位大少爷十有**又要诓她给他做木雕,本来是不愿搭理的,又想到他对雕刻如此痴迷,好歹和自己也算是同道中人,最终并未拒绝,女扮男装前去赴约。
早有一小厮在茶楼门口候着,看到叶锦琼刚下马车,立刻迎上来,领着她上了二楼最左侧的雅间里。
这小厮是赵言霄的贴身随从,叶锦琼是认得他的,然而,那雅间里坐着的却不是他的主人赵言霄,而是个陌生的身着玄色华服的清瘦少年。
“世子爷,这位便是叶姑娘了。”小厮躬身向那少年禀报。
叶锦琼明白过来,顾不上多想,忙规矩行礼,“世子爷找民女来,可是有事?”
“免礼,你坐吧。”玄殷世子摆摆手,等她在桌对面的位置坐下了,才开始说正事,“叶姑娘,上回我托你做的那个木雕,能否帮我再做一个?”
贵人有命,她岂敢不应,但还是壮起胆子问:“上次那个不好么?”
“哦不不,那个镂雕的大鹏展翅,言霄说你做得极好,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见到,便被赵宰相错手烧掉了。”说起这个,玄殷世子当即气鼓鼓的,全然没了刚才装老成的模样。
叶锦琼心里明白几分,暗觉好笑,嘴上恭敬答应:“不打紧,我再做个一模一样的便是。”
“好,好,若真能做出那般神韵,本世子重重有赏。”
叶锦琼正要行礼称谢,忽听外面街上传来一道火急火燎的呼喊声:“公子!公子!您慢点,可别摔着喽!”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叶锦琼认出是少武,忙起身奔至窗边,低头望出去,只见谢凌徽正纵马狂奔,直往城外而去,少武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跑。
“那骑马之人是你的心上人?”不知什么时候,玄殷世子也跟着来到窗边,站在她身旁。
“您误会了,我们是兄妹。”
“你们是亲兄妹?”
叶锦琼如实回答:“也不是,不过至少,我是把他当哥哥看待的。”
玄殷世子道:“你方才为他着急担忧的模样可骗不了人。”
叶锦琼一时也无法解释清楚,只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再反驳。
从清风茶楼出来,叶锦琼快步登上马车,紧赶慢赶,很快追上了少武。
她掀开车帘,脑袋从窗口探出来,“少武,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少武愕然回头,随即面露喜色,迅速跳上马车,坐到了车夫身旁,“锦姑娘,您快帮忙拦下公子吧!”
“我阿兄这是怎么了?”叶锦琼的声音从车帘里头透出来。
“不知为何,公子这两天好像心情不好,方才喝了许多酒,还骑着那匹新买的川马出门,马夫说那马性子烈,又还未经驯服,怕等会要发疯,我便赶紧出来了。”本来他也打算骑马,但又想到,在都城街上纵马疾奔若是被抓到,是要挨板子的,最终只能作罢。
叶锦琼听完暗暗纳罕,想不到自己喜滋滋的这些天,他竟是过得如此不痛快,心里正疑惑他是为什么事而烦心,马车转眼间已来到了郊外。
“公子在那儿!”少武惊呼一声,等马车慢下来,立刻跳到地上。
叶锦琼跟着下了马车,视线随着少武向前方的枯草地望去,只见谢凌徽在那边骑着马乱转。
显然,那马正犟着脾气在发癫,仿佛稍不留神,就能把人狠狠甩下去。
叶锦琼想也没想便朝他跑过去,少武和车夫紧跟其后。
“阿兄!你快下来!”她朝他喊了一句,又道,“你按得住它吗,要是不行,让少武他们帮你!”
谢凌徽坐在马背上,醉眼俯视她片刻,笑了:“我没事,你过来些,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啊?”叶锦琼疑惑地靠近些许,在她刚走近马儿身畔时,忽然整个身子悬空了一般,而后被谢凌徽迅速拽上了马。
“阿兄,你这是做什么?啊!快救我!少武,你快救救我呀!”她被这匹烈马吓得放声尖叫,一时也顾不上什么闺秀之礼了。
身后紧挨着她的人原本板着面孔,这会儿暂时忘却心中的苦闷,忍不住轻笑一声,语气却是冷漠无比:“你向来不是很大胆很有主意吗,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叶锦琼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来为难自己,明明那天在燕山,他主动向她示好了。
少武和车夫刚近前来,谢凌徽却突然扭转马头,往山林的方向奔去。
“谢凌徽,你死定了!我回去定要向你舅舅告发你偷喝酒!让你天天面壁思过!”叶锦琼再次受惊,随后恼羞成怒,对他又是呵斥又是威胁。
然而谢凌徽根本不为所动,一甩手又挥鞭策马,那烈马便奔得更欢,颠得更厉害了。
叶锦琼吓得脸色惨白,一不留神没坐稳,侧着身子就往下掉,当下又是惨叫连连。
谢凌徽眼疾手快,像拎小鸡一样拎住她的后衣领,头脚方向调转,叶锦琼伸手攀住马背,拼命再爬上去时,只能坐到了他身后。
忽然,骏马一个飞身上跃,叶锦琼后背发凉,惊恐的同时下意识地抱紧前面的人。
谢凌徽感觉到自己的腰身被一双细手臂环抱住,而后背上,还被柔软的什么东西紧贴着,当下身子一僵,整个人清醒过来。
他猛然勒紧缰绳,勉强制止住癫马的疯跑,冷声道:“松手。”
叶锦琼死命摇头,凶巴巴地说:“我才不放,放手我就要摔死了!”
谢凌徽无奈,只能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自己翻身落了地,又如拎小鸡似地拎她下马。
叶锦琼缓了缓,立马质问他:“谢凌徽,你说清楚,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谢凌徽看她还在装无辜,突然厌烦不已,狠狠甩开她的手,只说了句“没有理由,我就是看你不顺眼”,随后扬长而去。
叶锦琼只当他是撒酒疯,没多久便消了气,对一旁正忙着拉马的少武说:“我阿兄酒品这么差,平时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公子平时还是挺好伺候的,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少武不解地挠挠脑袋。
“等他酒醒了就没事了。”叶锦琼想了想又问,“对了,你可有听说赵公子和他爹闹矛盾的事?”
“冬至前一天,赵公子派人送来口信,说是去不了燕山了。起因是宰相大人看到赵公子又在捣鼓雕刻的东西,一气之下就把他的一个木雕烧掉了,之后还把他关进书房里面壁思过,要他在里面背书。”
少武也是个能言善道的,三两句就把事情的缘由说清楚了。
叶锦琼听得哑然失笑,心想,这赵言霄若不是宰相之子,这辈子定然是会成为一名雕刻师的吧。
……
沈惠珠和周四郎的喜宴比谢君娴的还早个十来天,看这对新人郎有情妾有意,叶锦琼替他们欢喜之余,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第二天便收到消息,说她继母白氏又将她许配给了周家五郎,那个企图当街掳走她的死无赖。
碧霞看她脸色铁青,迟疑片刻才说:“姑娘,叶府打发来的人还说,这桩亲事是叶三老爷也赞成的,要您乖乖听长辈的话,还说如果您愿意,大可以搬回叶府住,之前的事就不计较了。”
叶锦琼如遭晴天霹雳,气得直发抖,沉默半晌才勉强冷静下来,“你去回话,就说我在谢府过得很好,住的事不劳他们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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