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睡着了。
江浸月神色古怪,按着太阳穴,一阵头疼。他睡前想得东西太多,做的梦也就乱七八糟的。
梦里一群看不清脸的人围着他,想要拉住他,手指恨不得往江浸月的脸上摸,他吓了一跳,到处躲藏,身体却莫名轻快,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又忘了躲在哪里,忽然感受到一种无比熟悉的气息靠近,于是放松了身体。
靠近的那个人,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旁,声音低低地,却很温柔:“又被追了吗,茫茫?”
那人也是模糊的脸,轮廓却能看出俊朗,让人生出信任的感觉。
江浸月听他叫自己的乳名,身体的记忆让他想要回答,然而张口发出的却不是人的声音,而是一个清脆的响声。
一瞬间,被遗忘的记忆回归,他想起来了自己是听过这个声音的。
在他穿越的时候,除却依稀看到的佛陀古刹流下的泪,还有听到的如玉石相撞一样的清鸣。只是当时□□上的疼痛让他的思维混沌,因此才被藏到了记忆的深处,直到梦里出现才最终想起来。
他生前只听过类似的声音,但如这样清澈的,还是头一遭。但他总觉得熟悉,不该忘记,就因为这么强烈的想法,让他从梦里恍然惊醒。
突然的醒来,哪怕他现在不是人了,脑袋还是疼的。
外面已经如日中天。
白令和席容不知所踪。江浸月坐在窗户门口,往外看,只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原来是市集开了。
城乡市集,百货骈阗,人头攒动。奇货可居。此起彼伏的热闹喧嚣里有谈价还价的,有拉客卖唱的,有敲锣打鼓的,吵闹却也有意思。
是现代社会基本上已经不多见的景色了。江浸月好奇地盯了一会儿,就听到客栈里有小孩吵吵闹闹的上楼,进了别的房间。
巨大的关门声挡不住小孩的高兴声音,“哥!哥!可以走了!城门放开了!”
他们还在交谈着,江浸月突然想到昨天提起来的一件事。
席容说,玉容和云遥的人已经死的死,病的病,抓捕白令,应该是做不到了。
可是……那恶鬼下咒真的有这么猛吗?还是说白令和玉容云遥之间的仇恨就那么深?
可是咒的后果呢?又是什么?
咒的后果是什么,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江浸月没什么事,白令却倒霉了不少。
擦匕首的时候划伤自己的手,喝药呛水,穿衣服被掉在衣服里的铁丝划烂里衣。
他们此时已经出了城,往文人城去。
然而白令倒霉的简直瞩目,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席容看着地图,说道:“咱们估计三四天到不了文人城了。”
江浸月凑近看看,指着中间一个地方,“这是哪儿?”
席容皱起眉头,说不知道。
白令也看了看,“石鼓村?好奇怪的名字。”
“感觉不是特别妙的地方。”
“不过地图上看,要从这里去文人城,如果想快一点就必须要经过了。”席容说。
江浸月拍板,说道:“那就去吧。”
“要不我算算?”白令狐疑地问。
“算了。”江浸月阻止住他。白家算卦有规定,不能短时间内经常算,否则会对身体有损耗。
出发前,他算了此行为吉,之后身体虚弱了一天,到现在江浸月也不敢让他再算了。
毕竟已经知道了此行不会有事,也就不用太过担心。
所幸到石鼓村的路还算顺利,第二天他们到达后,因为天色略晚,干脆借宿这里,暂歇一晚。
到了才发觉原来确实玄异。
石鼓村的外围是一层雾,不算浓,天黑时却也让人看不清路。
每户人家都不是寻常的楼房,而是修成了圆筒一样的楼,楼顶被土石兽皮包裹封住。
灰白的墙上是没有窗户的,每家都用高大的棘刺做篱笆围出了圆形的院落,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洞做窄门。
这个村庄院落外没有什么人走动,然而敲门后,开门的村民却意外的热情。
在听说他们想要留宿之后,干脆答应后,就把他们迎了进来。
甚至连给的银钱也不收,麻利的收拾出屋子就把人请了进来。
江浸月是藏匿着气息跟进去的。
不知为何,进了这个村总觉得心里不详,身体也不算舒服,于是保险起见就将自己藏起来。
进了屋子更加诡异了。
只见堂屋满满的,全都是人。
几十个一群身体干枯佝偻的老人窝在一起,青年少的可怜,大部分都是即将进入老年的人,幼童稚子满满一屋,青年女人不知所踪……堂屋里的人,无一例外,眼神发光地看着他们,似乎是垂涎兔子的鬣狗。
白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就连江浸月也想立刻出来,年纪大的席容倒是见识广,没有害怕的样子,温声问道:“你家这么多人,我们怎么住在这里,不会影响你家人休息吗?”
把他们引进来的那个中年男人脸上笑开了花,说:“不打紧,不打紧,我们家都是一家的住一起,平常不计较的,正好有空屋,平常都是客人住的。你们来了,也正好省的那房间没用。”
其实能看出来这群人都是普通人,对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席容和白令不动声色地交换眼神,最终决定还是就在这里落脚。
等到进了屋子,确认了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之后,江浸月才现出身形。
“这里好像有古怪。”他皱着眉,环视四周,“只不过说不出来问题在哪儿?席容,你能找到吗?”
席容苦笑:“我虽然已经元婴,但是却并非在其他方面有所造诣,虽然也能感觉到不寻常,却也找不到问题所在。”
“这可真是奇怪的地方。”江浸月一边说着,一边绕着屋子飘了一圈,手碰到墙壁时,他短促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旁边的两人吓了一跳,围了过来。
江浸月眉头紧锁,莲花纹都变得不平整起来。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的手被这个墙凉到了。”
自从他变成现在的模样清醒过来,就再也没有感受到明显温度了。然而他的手落在墙壁上时,似乎皮肉被吸附,艰冰从接触面蔓延一样,再慢一步就拔不下来了。
还没等江浸月阻止,席容就把手轻轻地贴在了上面。话语哽在喉中,还不到开口时,那只手又无事发生似的取了下来。
“只是微凉。”席容说。
“我的手却又一种拔不下来了的感觉。”
白令也好奇,把放在上面,摇了摇头,果然手也轻松放了下来:“有点冰,但不算难忍。”
一瞬间江浸月和席容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
白令的修为只有金丹,席容是元婴,而江浸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修为,只有一副不知是鬼还是什么的魂体在外面飘来飘去。
而根据神识的强弱来说,江浸月神识最弱,感受的最冷,甚至差点拔不下来自己的手。
恐怕,这里是根据神魂强弱动手的。
“被阴了。”江浸月本来还想试图穿墙,然而想到自己的手,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如果身体都被冻住,自己就完蛋了。
虽然心里有些暴躁,思维却更加清醒了。他再次仔细地转了一圈,最终发现了几根来自不同人的头发和衣服碎片。
衣柜里叠着许多件衣服,一一展开能看出不同的材料,不同的体型,不同的身份地位。绝对是外面的那群本地人无法的得到的衣物。
这绝不简简单单是留宿的客房。没有那么多人,会在留宿的地方故意落下这么多衣服。
衣服就这么大剌剌的摆在这里,估计就不怕让江浸月他们看到。
“走。”江浸月说道,“先看看还能不能出去。”
他们出门时,正巧碰到了这家里的年轻男人。
没有阻拦,而是站在远处问:“你们去哪儿啊?”
“出去转转。”席容解释道,推开了门。
“那就去吧。”男人说:“可千万别忘那个高塔那儿跑啊,天黑了,怪物可要吃人了。”
随着他话落,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阴湿的气息从地底升腾,向上缠绕着。江浸月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像是顺着他垂落的红色纱衣往他的身上攀爬。
他恨不得立即冲出屋子,然而哪怕趁着别人看不到,出来了,却仍然觉得那种沉重的附着感如影随形。
白令就要跟着席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突然扭头好奇地问:“不知怎么未见到你们家里的年轻女人呢?”
阴湿的气息猛地散开,那男人身上那股邪恶的劲儿消失,变得只是有些阴险,但没了之前那股危险的气息。
他的笑容不变:“家中女眷都去街坊生子那家陪产了。”
白令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随着他关上门回头,江浸月能明显看到了白令眼底还没有消失干净的金光。
和他占卜时的一模一样。
白家随机开启的预知能力。
刚才的问句是在预知的干扰下问出来的,大概就是此地的一处线索。
而他们都知道,这个人回答的最后一句话必定是假。
因为还待在那间屋子里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房子里属于男欢女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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