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卫七的声音嘶哑破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与沙的重量“当年城破前夜,我亲眼见着镇北侯府的管家,将一封密信塞进了敌酋的行囊……那火漆印,是皇家专属的九龙纹……”
暮昭施瞳孔骤缩,指尖下意识捏住卷宗边缘。“镇北侯?不是一直以‘忠良’自居?”
枕执晏踉跄后退半步“不可能……枕叔绝不会……”
“他不仅送了密信”卫七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还在将军的酒里下了软骨散!若非我拼死劫出半口气的将军,枕家忠名,早在三年前就成了瓦砾”
大理寺差役们面色齐齐一变,为首者立刻拱手“玄少卿,此事牵涉皇亲,需即刻回禀陛下”
暮昭施却抬手制止,望向卫七,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那密信如今在何处?”
卫七惨然一笑,指向城西那座废弃的烽火台“我把它藏在……将军当年为我挡箭的那块青砖下”
话音未落,他们便率大理寺众人朝城西疾驰而去。行至半途,一队黑甲卫卒忽然自两侧民宅后涌出,将去路堵得水泄不通。为首者面覆玄铁面具,只余一双冷冽的眼,手中长枪直指暮昭施眉心“此路不通,还请留步”
暮昭施勒住马缰,枕执晏纵马护在她身前,那面具人眼下闪过一丝诧异,玄凛已拔剑出鞘,剑刃映着日光泛着寒芒。暮昭施端坐马上,眼神骤然狠厉如淬冰“大理寺办案,劳请阁下让开,否则以妨碍公务论处”
面具人桀桀冷笑,长枪猛地顿地,震得地面碎石飞溅“好大的口气,可知拦你的是何人?”
“不管你是何人,”暮昭施玉指轻叩腰间官印,声音清冽如碎玉相击,“阻碍大理寺缉凶,便是与天下公道为敌。玄凛,护卷宗!”
话音落时,玄凛已如离弦之箭掠出,长剑挽出漫天剑花直逼黑甲卫卒。暮昭施则带着几名差役护住卫七,目光死死锁着那面具人,心头却疑云翻涌,这路数,好生熟悉。
另一边,栩瑾澜带着暗卫直闯户部侍郎府。朱红大门被一脚踹开时,户部侍郎正抱着账本在书房。
“王……王爷,您这是做什么”侍郎瘫坐在地,珠算散落一地,栩瑾澜负手而立,墨发垂落肩头,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做什么?本王来讨一份通敌密信的下落”
侍郎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王爷说笑……下官不懂您在说什么”
“哦?”栩瑾澜踱步至案前,指尖拂过那本看似寻常的流水账,“那这账册里,为何会夹着镇北侯府的火漆碎屑?还有你昨夜遣人送去敌营的信鸽,本王的暗卫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侍郎猛地抬头,口中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指着栩瑾澜的手剧烈颤抖“你……你早就知道了”
“从你动了染指军饷的心思开始,”栩瑾澜弯腰,语气森寒,“本王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偏要往通敌叛国的死路上走”
侍郎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惊惧与绝望,没了声。栩瑾澜语气愈发重“不说?影风!”影风立马来递给他一把匕首,栩瑾澜接过匕首,下人将户部侍郎压在桌上,按住他的手指。
栩瑾澜甩了甩匕首“侍郎一向明白,本王不喜欢动口”说完一刀下去狠狠将他手臂砍了下来,鲜血流落桌角,手臂直直滚落。
户部侍郎突然疯了般嘶吼,他知道栩瑾澜的手段,要是再不说更残忍,断断续续道“是镇北侯!是他逼我的!他说只要把军粮布防图给北狄,就能保我全家富贵”
“证据”栩瑾澜扔了刀,侍郎重重摔地上,疼的起不了身,呛咳着另一只手从袖中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这……这就是布防图的副本,还有镇北侯亲笔写的密令……”
暗卫上前接过图纸,展开的瞬间,栩瑾澜眸色更沉图纸角落的火漆印,与卫七所说的九龙纹分毫不差。
“把他押入大理寺天牢”栩瑾澜转身时袍角带风“另外,备马”
与此同时,城西烽火台下,暮昭施等人刚挖出那封密信,便见数骑快马自长街尽头疾驰而来。为首者正是栩瑾澜,他勒马停在暮昭施面前,将那卷布防图与密令掷于她怀中“这下可以给枕将军一个交代了”
暮昭施捏着密信的手微微一颤,抬头望向他,日光在两人之间碎成金箔“摄政王倒是来得及时”
栩瑾澜扯了扯嘴角,语气似有若无地软了些“毕竟……本王也不想让某些人,抢了大理寺的风头”
这次暮昭施未如往常般动怒辩驳,唇边漾开一抹轻笑,恰似春日繁花骤然盛放。“此番,多谢殿下”
栩瑾澜垂眸凝视她良久,怔忪间,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别过头去。
“暮小姐竟也懂道谢?你不是……最恨本王吗?”栩瑾澜轻笑,语气里满是自嘲。
暮昭施抬眸,澄澈的眼眸望向他“殿下,恨是刻骨的怨怼,谨慎是自保的权衡,二者怎可混为一谈”
栩瑾澜眸色微变,那一闪而过的异色,似是惊澜,又似是无人能懂的晦涩。
栩瑾澜指尖微顿,眸光深邃如夜,定定看向暮昭施“若只是谨慎而非恨,你当初怎会对本王说出那般剜心刺骨的话?”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仿佛在质问,又似在剖开自己尘封的伤口。
暮昭施指尖攥紧了袖角,指节泛白,却依旧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殿下可知,利刃出鞘时,最伤人的从不是刃,而是执刃人眼底的凉薄。臣女的话,是给我自己的警醒,却不想也成了刺向殿下的刃”
栩瑾澜喉结滚动,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唯有外风卷落叶的声响,衬得这对峙愈发沉凝。他忽然低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那你如今……可还觉得,本王是那会将你灼伤的火?”
暮昭施望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忽而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殿下是执掌权柄的摄政王,是这大蒋朝的磐石。可于我暮昭施而言……”她顿了顿,目光坦诚又疏离“谨慎也好,防备也罢,只因我背负的太多,难言之隐不便言说”
栩瑾澜望着她眼中那层若有似无的疏离,忽然向前一步,逼得暮昭施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低沉“暮昭施,本王执掌权柄多年,见过的讳莫如深太多。可你要知道,这大蒋朝的磐石,也有想为一人遮风挡雨的时候。你的难言之隐,就当真容不下本王的一席之地?”
暮昭施抬眸,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翻涌的情绪让她心头一颤。“殿下,有些事,知晓得越少,才越安全”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暗卫疾步而来,单膝跪地“殿下,枕家旧案的人证,找到了”
栩瑾澜眸色一凛,看向暮昭施时,目光复杂难辨“你看,水落石出之时,或许你的‘谨慎’,本王便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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