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道奇怪:“这姑娘失明了以后,怎么不但医术不减,反而还变强了呢?”确实,平时冷冷清清的医馆,突然就排起了长队,倒不是说生病的人变多了,而是因为前两天一个穷孩子传出的消息。
那孩子说是三更时突然发起了高热,温度久久不减,连着探访了十家名医还都是垂头叹气。
路过她的小医馆,抱着试试的心态去了,结果一盏茶的功夫就治好了——那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盏茶的功夫”——泡了杯茶,喂着孩子喝下,又按了几个穴位。好了,早上又生龙活虎了。
在又说,泠颐现在的听力好了许多,感知力也更强了,这对她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直接“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人们都察觉到,以前还会偶尔说笑的她,现在即便是看病,也沉默寡言。服饰的装饰也更加单一。
像穿着丧服。
雪花飘摇的冬天还没有走,天气还是很冷,但她却还是像以前那样穿着绿色纱裙,冷了也顶多批个外衫。泠颐一直有一隐疾,那就是会因为多个灵魂为争夺身体的主动权而引发的燥热感,世间称其为“灵魂分裂”。在以前的战争和现在丧友之悲的冲击下,她每几个月都会相继感到不适。
楼角里喝完了茶,她就出去散了散步。踏着皑皑的白雪,走在还枯残的田埂上,偶尔还有几片雪花落在她的发梢,让人眼帘中映出一愁凄苦之境。
何曰白雪共白头?唯叹其境共长秋。
一阵热温的感觉再次袭来,泠颐的眼前也渐渐有些许的模糊了——仿佛只有白色的世界包裹着她。她的皮肤开始发烫,“争吧,争吧,看你们谁会赢。”她无力的长笑两声,双腿一软,晕过去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她醒了,她习惯性的睁眼,却忘记了眼上还缠着丝绸——睁着眼也没有用,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她闻到了一烛古禅香味,赶紧撑手坐了起来。
很明显,她现在不在医馆,她手向边上探了探,床榻大的很,应该是个富贵人家。“听不见集市的叫卖声,应该是在山谷里。”她心说到。
一阵推门声响起,她侧耳听去,“脚步声很轻,也没有步摇的小碰撞声,反倒是有暗器的微弱毒香和银刀刮划的声音,可能是家府暗卫。”
“小姐醒了?”
让她有些想不到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一般可以被招为家府暗卫的人,少说也得有个十**岁。但单从声音听来,这人不过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罢了。这位姑娘并没有什么看起来突出的地方(耳朵上挂着的一对像刀的耳饰除外),是让人一眼就忘的。
“我是悦颜,这里是安颜家府,我们的公子安颜无羁救了您,您有需要,叫我。”那个自称是悦颜的小姑娘开始了现在流行的自报家门式活动。
安颜无羁?
就是那个神农族和修罗族的混血妖?
那个传闻很早就打破九重天结界,逃出修罗的人?
在房间外,一位身材高挺的十九岁公子立于门外静静的听着二人谈话,他面目俊朗清秀,血墨色的一双蛇眼中透露出一丝冷峻,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头生来的白发,被一丝不苟的扎好,盘上发冠,只有两缕卷须还挂在耳前。
左耳的耳垂和耳骨处,有三个醒目的细细的耳洞。
要不是他身上的压迫感和让现在那些注重血统之人难以启齿的修罗身份,恐怕追随者还是不少的。
身着华丽黑红华服的他眉头紧锁着,他平时不怎么会下山,不想呆在这个隐晦的乡镇,今天难得几次下山,还“捡”了个人回来。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看见了她脖子上的一道极深的血痕,总让他有些不可言语的感觉,心中有些异样的波澜。
这人对他来说出奇的熟悉。
晚膳的时候,他轻轻扣了门。“谁?不必如此,我不过是客人罢了。”泠颐听见声响,连忙起身行礼道。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语气深沉的很,但入耳却很好听,。
“赵泠颐。”
“关西镇传闻中的那位神医?”
“谬赞。”
“我可没在夸你,来历如何?”
“我也不知。”
“来历不明?”
“我自己不知道,公子若是想问出什么,我反倒要感谢公子了。”
他伸出手,没用什么力,只是轻轻掐着她的脖子,柔的甚至不能说是掐。
安颜无羁道:“无父无母……家庭灭亡?你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木族。”
“公子也真是幼稚,我都说我不知道了,你还有办法让我记起来如何?”
他听后慢慢松开了手,“这是我的家府,你只是现在在我府里养病的而已,还有,我有的是办法,看出来你是记不得了……”故弄玄虚的顿了顿,“还是不想记得了。”
言罢,他转身离开,顺手把们也给反锁上了。“唉,这简直就是囚禁,他还有第六感不成?”她伸手摸了摸四周的墙壁:好家伙,还没窗户,翻窗出去看来是不行了。
泠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行字:
我……不是……在这……养病的吗……
苦笑:“果然不是很可信。”
“没事没事,至少现在他不可能对我怎样,我还是见招拆招吧……可怜哩我的医馆……”
……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的开始还是好好的。她小医馆里的几种草药没了,买的话也得等上还几个月。她只得背上箩筐,上山采药。她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想着在梦里爬山也不会累,想都没想就走了上去。谁知道,她越走越累,回头看了看身后,竟然看见箩筐里装满了石头,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窒息感,那么真实,似乎是现实世界里发生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从山上掉下来了,掉下的那一刻,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
她惊出一身冷汗,醒了过来,浑身上下都发烫,四肢无力,头也晕乎乎的,她理智的自我判断了一下,这次应该是普通的受刺激作用发烧了。
不会吧,一个梦而已……
她忽然觉得有一味苦汁流入了她的唇齿之间,渐渐的四周的感觉清晰了起来,她没有感受到亮眼的光,看来就还是在晚上。“姑娘还好吧,刚刚公子在门外对你用闭绝术,更我说看你撑不住了就灌药,你可算是抵住了。”
“闭绝术?”她用晕乎乎的脑袋仔细的想着,“他疯……疯了吗?那可是一道折磨人的毒咒啊。”
“那就是说,我以前的一些事情,他都知道了?”
门外传来一句冷不丁的话:
“你的承受能力真的很差。”
赵泠颐:“……”
安颜无羁走了进来,对她的语气是诧异的而古怪的:“既然承受不住,那便在多待几日吧。医馆那边,我会找别的厉害的医师暂时代替你的。”
于是就这样,泠颐在安颜家府里有了一个容身之处。不得不赞叹无羁他确实很有眼力见,自己选种了这么一个天造地设的好地方。
家府建在山涧中,云雾缭绕,仙气亦仁,纵有飘飘欲仙之感。这里冬暖夏凉,遍处绿树成荫,若是春季,想必也会有花开遍野的景象,山中的清泉贯穿着一整派景象,还时常有白鹤飞过湖面,掠过水面。
像是真正的“世外桃源。”灵力充沛的这里,更是可以让普通的、身体素质好的人提神灵气,就算是半残的人,恐怕也会身强体健了。
古诗曰:
“乘风百里云绕堤,千秋现山青。”
等黎明的光芒越过了山川时,无羁带她上了街。街上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氛围顿时暗了几分,绕开二人走——无羁的混血血统很不受人待见。不过有一人倒是向着这里来。
那人梳着高垂发,卷着一筹看起来十分昂贵的海蓝色束发,衣服也是丝绢做成的,定然是非富即贵。那位年轻男子一面挥手一面赶来:
“无羁,无羁,我在这。”
“哦,原来是关大驸马。”无羁的脸上像泠颐一直所见的那样没有什么表情,但听语气也应该还算是好兄弟了。泠颐听到无羁叫他关驸马,总觉得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这位是海族蛟灵关知许,前几日刚与南海龙王的女儿李桉枳成婚。”她耳边突然响起了无羁的声音,却没见他张嘴,“是魂唤”(灵魂通唤,不出声也可以交流的法术)。
“关驸马。”泠颐赶忙行礼道。关知许看起来却很随和,甚至是浪荡。
“你好啊,”他笑着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又问比他高半个头的无羁,“这位是……”
无羁嘴角微微抽了抽,看起来是想笑:“朋友。”
关知许:“……?”
赵泠颐冷声应道:“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然不知道。”
她魂唤道:“贫女赵泠颐。”
“原来是赵医师,幸会幸会。”
“对了无羁。”草率地认识了过后,他转向无羁道“我这次来陆地上,是有任务的,海族镇海神器收到了别的灵力异动,需要镇压不平之魂才好。而且我们海族都猜测,这次的异动这么大,怕是三四年前的事情又要重现了。”
三四年前的事情?怕是指三界大战了。
“还有,海族长老们都说,修罗族怕是又在暗中观察了,海族现在已经在排查奸细了——海灵珠被偷走了,现在最后的通牒是在水仙镇,不及时找到的话,剩下四颗灵珠也难保了。我想着你以前是在修罗的,应该会有帮助。”
“那就走吧。”无羁道。
“她……也去吗?”
“不然呢?”
“……”
稍作休整后,三人便一同前去了水仙镇。
进入主线啦~
扶摇直上九万里是李白的,备注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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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出俗世遇风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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