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莫测,确实看不透他的路数。”顾知行见他不语,便自己接了下去,眼睫低垂,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安,“或许……是和我父亲有些旧怨吧。否则,海城这么大,怎么会只盯着恒信一家呢。”
陈昭也是这么想的,海运和工程都是重资产、高门槛的传统领域,能同时在两个板块动手,背后的资本绝对不简单。
况且,他的目的似乎十分明确,同样做这个板块的人有很多,为什么非要跟恒信过不去?
“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陈昭想结束这个话题,在自己看不透的人面前说太多,唯有慢慢露怯。
“我睡不着,昭哥。”他眼神湿漉漉的,就这样仰着头看向比自己高一些的陈昭。
话语中,满是楚楚可怜。
“但你明天还要上课呢,要不要喝杯牛奶放松一下?”陈昭关切询问道。
“昭哥,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比如……看财报啊,谈生意什么的。”顾知行问道,“皖声说你很厉害,我想跟着您学。”
他往陈昭身上靠了靠,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背,让他不禁往后退了退。
顾知行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是满满的窘迫:“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冒昧了……”
“没有。”陈昭的喉结滚了滚,强迫自己冷静,语气中是不可置否,“去睡吧,很晚了。”
说罢,起身回房,没再多言。
顾知行在黑暗中眼神闪烁,也未挽留,只是一个人默默回了房间。
主卧——
陈昭半靠在床板上,刷着手机。
周宁给他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不禁皱眉,简单回复:“干什么?”
【宁宁子】“你刚去哪了?”
【z】“家里有人,不方便。”
【宁宁子】“我靠,你这种性冷淡还有带人回家的一天?”
【z】“朋友家小孩,借宿的。”
周宁没有回复,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陈昭拗不过,怕这回不接电话,明天他的花边新闻就传遍圈子了。
“喂。”陈昭哑声道。
“真没藏人?”周宁吃瓜的语气溢出手机。
“没有,要不开个视频给你看看?”陈昭很有诚意了。
“不了,你不能拿我当润滑剂用吧?”周宁连忙拒绝。
“去你的。”陈昭黑脸,感情还是不信他,“在不正经我挂了。”
“别别别,我跟你聊聊顾知行的事。”
陈昭嗓音低沉,“说。”
“你让我查的顾知行,有眉目了。”周宁的语气正经了些,“他在国外读高中时,用过另一个名字。”
陈昭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名字?”
电话那头,周宁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一字一顿:
“顾野。”
他顿了顿,仿佛在欣赏这个炸弹的威力,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巧的是,就这个名字,在裴如烬公司里,占了百分之十的干股。”
陈昭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顾野”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颗冰冷的子弹,击穿了他所有的预判。
果然,顾知行没那么简单,也算应证了他敏锐的猜测。
如果他和裴如烬有联系,那恒信被裴如烬针对,会不会是恒信的一步棋?
或者,又会不会单纯只是他的一步棋?
但连周宁都能查到的事,顾总怎么会不知情?
他关了手机,今晚注定无眠。
此时,耳边传来敲门声——
“昭哥,你睡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
陈昭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我能进来吗?”
“进。”陈昭刚好想问问顾知行究竟有什么目的。
顾知行还穿着那件白T,在昏暗的灯光下整个人显得人尤其单薄。
他乖巧地询问道:“我能坐这里吗?”
顾知行指了指床角。
“坐近一点。”陈昭像是在发号施令,神色凝重。
顾知行十分听话地坐在他身旁。
“我的论文有个点我不太懂,能不能问问您呀?”
陈昭没搭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怎么了,昭哥?”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眼神还是如常单纯。
这让陈昭不禁犯恶心,他真的很讨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哪怕长着一张他喜欢的脸。
如果现在坦白,他或许还能稍微高看他一眼。
可如今,只觉得虚伪。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除了论文。”陈昭冷声道。
“我……”顾知行还是支支吾吾,这让陈昭有些失望。
他在黑暗里点燃了一根烟,坐了起来。
手扶住顾知行僵硬的肩膀,将他慢慢拉近。
深吸一口烟,吐在顾知行的脸上,轻声道:“顾知行这个名字不好听。”
陈昭顿了顿,在黑暗中带了一丝玩味的笑容,随后紧接着说:“顾野怎么样?”
话音落下,顾知行肩膀在他掌心下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随即,他眼底那层无辜的水光像退潮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而兴奋的神采,仿佛终于等到了期待的对手。
“我觉得很好听。”顾知行没有解释,只是含着笑看着陈昭,任由他抓着自己,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看猎物。
“昭哥消息很灵通嘛。”
“你爸不知道吗?”陈昭挑了挑眉。
“他知不知道并不影响我做事”顾知行眼底闪烁,“不是吗?
“你想借裴如烬的手扳倒他?”陈昭身上莫名生出凉意,眼前这个十九岁的男大学生,让他觉得胆寒。
“并非如此。”顾知行邪气地笑了两声,“扳倒他和恒信对我来说,都百害而无一益,不是吗?”
他紧接着说:“无论如何,我都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怎么会帮一个外人呢?”
“除非,裴如烬插手恒信,是你们默许的。”陈昭一言点出关键,“或者说,就是你们安排的?”
“昭哥很聪明啊。”顾知行笑道。
陈昭瞬间明悟:“除非,裴如烬就是你们安排的。恒信需要一场来自外部的危机,来清洗掉那些见不得光的证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昭哥如此才能,做一个傀儡太子简直屈才。”顾知行话里话外带了深意,让陈昭听了十分不爽。
他接着说道:“可是,我想做的不只这些啊。”
“你还想做什么?”陈昭眉头紧皱,似乎他也看不透眼前人的下一步棋。
“我又何尝不是傀儡呢?”他自顾自地惆怅,“我爸手段何其高明,我替他做事下场如何,谁又得知?”
他轻轻握住抓在他肩上的手,拍了两下:“昭哥和我合作吧,我替你夺权,你帮我……”
“篡位。”
顾知行说这话的时候,紧贴他的耳廓。
陈昭呼吸一滞——
这下汗毛彻底束了起来,心脏拼命跳动,凉意直冲脑门。
他还未回话,只见顾知行接着说:“和合作伙伴的儿子搞在一起的戏码,应该很刺激。”
不等他回应,顾知行俯身,一个轻若羽毛的吻落在他紧绷的指尖上。
“您意下如何?”
陈昭此刻心跳速度到达了极点,血液奔涌着冲向头顶。
果然刺激。
“可你是个疯子。”陈昭十分理性地将顾知行推开,眼里尽是疏离。
“可疯子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顾知行拉回陈昭的手,攥在手心,“昭哥,你很喜欢我这副皮囊吧?”
陈昭没有说话,顾知行抢先道。
“不许说谎。”
陈昭被一个小自己六岁的人威慑住了,这简直是个笑话。
他轻笑,眼神带着刀子:“那你愿意在下面吗?”
陈昭夺回主动权,虽任由顾知行抓着自己,眉目间却满是疯狂。
“我愿意,昭哥。”
一语毕,顾知行疯狂地吻了上去。
“……”
翌日,天光大亮。
陈昭与往日一般起的很早,顾知行还穿着那件白t,睡在他的身旁。
似乎是做噩梦了,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陈昭皱了皱眉,用手轻触他的额头。
好像有点发烧。
他拿起顾知行的手机,轻轻捏住他微颤的食指,解开了锁屏。
从微信里翻出备注为辅导员的聊天框,发了一句话。
“老师,我今天有点发烧,请一下假,望批准。”
对面很快回复。
“那你好好休息。”
或许是动静太大,顾知行缓缓睁开眼睛,一把攥住陈昭拿着他手机的手。
眼神温柔中带了一丝锐利。
“昭哥,”他声音沙哑,“刚在一起……就要查我的手机吗?”
陈昭将聊天框展示在他面前。
“你好像发烧了,我帮你请个假。”
顾知行从他手机将手机抽了回来,目光在聊天框停留片刻,无形的戒备才慢慢消散,恢复了平常的乖顺:“谢谢昭哥。”
“要吃药吗?”陈昭询问道。
“没事的,昭哥。”顾知行挤出一丝笑意,更显面色苍白。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昨晚……”陈昭话说一半,被顾知行截胡。
“可能是昨晚回来的时候着凉了,昭哥不用担心。”顾知行笑得轻松,可在陈昭眼里却有一丝勉强。
“那你今天要不就在这待着?我请假留下来照顾你。”陈昭有些关切,毕竟也算是露水情缘,他对自己本身就寥寥无几的床伴,一直是关心的。
“会不会麻烦昭哥?”
“不麻烦,应该的。”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开锁声。
这让两人都不自禁紧张起来。
门被打开,陈皖声的声音在空旷的平层里回响。
“哥,你在家吗?”
陈昭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走出卧室将门带上。
“怎么回来了?早上没课?”陈昭挑了挑眉,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我回来拿车,顺便看看你啊。”陈皖声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很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翘课又不是件罕见的事。
“车拿到了就早点回学校,在外面晃悠什么。”陈昭有些紧张,要是被他这个弟弟发现他和顾知行在一起,会怎么想?
“赶我走啊,太不够意思了哥。”陈皖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了,顾知行今天好像没来学校,我今天发消息找他打篮球也没回我。”
“你昨天真的把他送回去了吗?”陈皖声瞥了陈昭一眼,似乎十分怀疑。
此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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