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浔阳渡(五)

“拿着。”

江岺忙推了回去,“给我做什么?你又不要我随你出门去,我一个人在家里用不着这么多银子。”

江屿把钱袋塞回她手里,说道:“我怕你饿瘦了自己,届时被街坊的婶子说你瘦得跟猴一样,半点也不好看。若是夏日里贪凉生了病,抓药也须得耗不少钱。”

“哦。”

江岺收下荷包,实在想不出什么应答的话来。明明是关心人的话,总被他说的那般难听。

江屿又道:“我不过半月就回来了,你留在家中,照顾好自己。莫要被媒婆三言两语蛊惑,莫要与不三不四的人出游,莫要忘了抄书,等我归家了要看你读书长进了没有。”

他絮絮叨叨,她敷衍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来来回回都是这么几句唠叨,江岺早听倦了。

江屿道:“我这一字一句都是为了你好,可别嫌我啰嗦。”

江岺道:“我哪里敢嫌你啊。”

船夫支起桨来,高声呼着岸上的船客,又在催发了。

江屿本该登船,却突然旋踵,回过身来,轻轻摸了摸江岺的脑袋。

她幼时常年挨饿,长得不高,又吃了许多年的饭,而今才将将够到兄长的肩膀。

似乎在他眼里,眼前人还似记忆里那瘦弱矮小的模样。

他笑了笑,道:“这一去十几日,算一算日子,刚好来得及赶回来给你过生辰。”

江岺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说道:“那……那你路上保重,要早些回来。”

小舟遥遥而轻飏,渐行渐隐在浔阳江畔的荻花丛中。

这些天耳边无人唠叨,江岺只一心一意卖花。

往来于闹市与深巷,雨后背上背篓,到庐山南麓去觅珍奇花木,日子便一天天从脚底溜过了。

估摸着时日,已经过了一旬,想着他兴许会早归,江岺走街串巷卖完了花,也会到渡口去等他。

然而说好的半个月,近了她的生辰,浔阳江畔却迟迟不见他的人影。

每逢日暮,迎来了江畔停靠的最后一艘渡船,江岺满怀失落归家。

想着,兴许他只是在途中耽搁了一时半刻,定会赶在她生辰当日到家,悄无声息出现在回廊下,给她一个吓掉半条命的惊喜。

江岺一笔一笔划掉黄历上的日子,直到她生辰这一天。

她难得起了个大早,不侍花弄草,也没挑着担子到街上叫卖,只专程坐在院子里等。

平乐巷口那棵大榕树上,充斥着聒噪不息的虫鸣,江岺听了一上午的蝉鸣,与街坊里的阿黄一样,在午后困得恹恹欲睡。

等到日上中天后,竹竿影子斜,院门口才响起迟来的敲门声。

“你怎么才回来啊……”

江岺揣着满腹怨气前去开门,见了来人,话音又戛然而止。

门外人并非她兄长,是前来给她说媒的杨婆子。

“江娘子,上回我给你说的亲事——”

“兄长不在,这些事我拿不了主意,您还是回去吧。”

江岺随口诌了个理由搪塞,反手关上了院门。

后来,平乐巷的江宅一整日都没有响起敲门声。

岑寂的黑驱走了最后一丝暮色,前院点起一支孤伶伶的灯烛,桌上摆着一碗热过许多遍的汤面。

到最后,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宅子里,吃完一碗坨了的长寿面,放多了盐巴,还混着泪水,难吃极了。

她一边吃一边想,这人真不守信用啊。

白教她等了这么久。

可是接连又过去几日,水仙花谢了,墙角下绽满了扶桑花。

县衙里的人也找上门来了,问她可知晓江大人的去向,案头的公务已经堆积如山了,又问江屿何时回来处理。

江岺只得如实告知:“家兄去杭州了,尚未归家,也许也快回来了。”

她提着个篮子从深巷走到江畔,晃悠了一天才踏着暮色归家,篮子里空空如也,无一朵花。

集市里卖鱼的赵东楼也在问她:“江娘子,今日还在等你的兄长吗?”

江岺道:“是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赵东楼又从摊下提了几尾鲫鱼出来,齐齐整整码在案上。

他道:“今日还剩下几条鱼,你看要不要拿回去——”

江岺这回推辞了:“多谢你,只是以后不必再给我送鱼了,这鲫鱼本是我兄长爱吃的。”

现下,饭桌上已无人馋一碗鲫鱼豆腐汤了。

邻近月末那几天,她索性也不再卖花了。摸到江屿临行前给她的十余两银子,到集市里买了些油盐和米粮,代兄长到下梧乡去看看那痴呆的老妇人。

看着黄历上密密麻麻的划痕,江岺再也不愿去细数江屿离家的日子。

她守在江畔苦盼整整一月,等不到兄长的消息。

他踏上了去往杭州的客船,至此杳无音信。

直至某个闷热的午后,她闲在家中小憩,一个异乡人找上门来,怀中揣着江屿的包裹。

那人问:“你是江郎君的妹妹吧?”

“我是。”江岺道,“你又是何人?”

那人道:“江郎君去杭州那时,我与他乘的同一条船,你可还记得?”

江岺摇摇头,道:“不记得。”

那日船上有哪些人,她一概不曾注意,更别说已过了这么久,半分印象也无。

异乡人又道:“他回浔阳那日下了雨,本要泊往宣州的船翻了,几个船客都落了水,我与船夫在江边找了数日,没寻到他人,只寻回了这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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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洞百出的细作vs为爱装瞎的太子

三皇子孟睢言被困冷宫的第七年,竺影于他有一段雪中送炭的情谊。只等着废后沉冤昭雪,他受封太子,入主东宫。

竺影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找到了靠山。孰料太子调查生母死因,查到了静妃身上,竺影成了被推出去顶罪的宫人。

还没来得及挟恩图报,恩情未免抵消得太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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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

竺影又开开心心搬入东宫,成了齐王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细作。

这细作做得很失败,漏洞百出。太子劝她金盆洗手,信誓旦旦同她保证,会做她的靠山。

然而太子两度被废,这靠山好像靠不住……

竺影给他使过绊子,也陪他熬过最艰难的年月,直到他终于坐上皇位。

殿下握着她的手很是感动,要许她皇后之位,竺影一点儿也不敢动。

本以为尘埃落定,却有人跳出来,揭露她本来的面目。她两面三刀,曾将太子苦心经营的密谋尽数托出;也心狠手辣,害得殿下险些命丧东宫。

竺影等着赐死她的白绫、毒酒,或是匕首。

他仅仅一笑置之:“极好,朕不要一朵菟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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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浔阳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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