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之闻言,聚拢视线,深黑色的眸子微动,正要开口,九思回禀,“二爷,盼儿姑娘没有被抬去状元府,被另一只送亲队伍抬到城外去了,大老爷和大爷已经往城外赶了。”
燕逸之询问的视线看向陶夭夭,陶夭夭果断摇头,“这个与我无关。”
“嗯。”燕逸之极轻地应了声,“是燕玖对不起你。至于你父亲之事,我会替你查清楚。”
他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后脚步顿在那里,转身跟她说,
“你尚在月子里,就留在澄心院吧,我能护你周全。”
他转过身,嗓音飘渺,“再说,思齐还小,离不开母亲。”
燕逸之离开后,陈婆子和翠竹跑进屋,“夫人,怎么样?二爷怎么说?”
“暂时先住在澄心院。”陶夭夭靠回引枕上,目光幽然地落在某处,“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你们不必忧心。”
她尤其对陈婆子说,“咱们现在与陶府也算划清了界限,他们没有带你离开,你应该心里有数了。以后你只要安分,我不会亏待你。就算我离开燕府,也会将你安置好。”
闻言,陈婆子感激不已,早已跪在地上叩头,“承蒙夫人不弃,老奴日后定然尽心竭力侍候夫人和小公子。”
——
燕盼儿的花轿被抬出城去,便被扔在了城外十里地的路边,幸而是官道,又是白日,纵然是那些送亲的队伍离开了,孤零零一个轿辇放在那里,除了惹来路过之人的指指点点和好奇,倒也没怎么样。
大老爷燕忠征和大爷燕祖之赶到的时候,轿辇完好无损。
大爷挑开轿帘,问,“盼儿,你没事吧?”
盼儿听到是父亲的声音,才一把扯下红盖头,扑到了燕祖之怀中,“父亲,您总算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大爷见女儿没什么事,出轿问燕忠征,“父亲,现在该怎么办?”
燕忠征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策马折腾了,这一路跑下来,身体实在受不住,又不能临场退缩,沉声道,“抬上小姐,咱们去状元府要个说法。”
燕府一路浩浩荡荡往城里走时,状元白洛宇正撇下新娘和满朋宾客策马进宫,向官家请旨。
“你说你要请什么旨意?”
白洛宇一身官服跪在地上,每个字掷地有声,“臣请官家下道旨意,此生此世,唯一妻,不纳妾、不招通房,更不会续弦。”
官家沉吟片刻,便答应了,提笔写下圣旨,任由白洛宇疾行出宫。
白洛宇走后,明晃晃的帷幔后隐出一人,挺拔的身姿,闲垮垮靠在龙柱上,官家叹息道,
“朕其实一直盼着,你什么时候也能向朕请一道赐婚的旨意。”
“我感觉快了。”那人嗓音说不上的柔和,“等咱们的计划成功。”
——
此时的状元府里,被燕府的人闹得底朝天。
燕忠征坐在厅堂首座,大爷燕祖之站在他身边,得了父亲的授意,脖子梗得直,本就今日悲痛和愤恨交织,正愁没处宣泄。
他面色不善,语气更是高亢而不容置疑,
“虽是出身寒门,但好歹是官家亲封的状元,与我家姑娘三书六礼,聘下这一纸婚约。如今竟没迎到新娘的花轿,就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拜堂成亲。我定要在官家面前参一本。”
状元郎的母亲张氏,是个地道淳朴的乡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如今儿子不在家,亲家突然闯进来发难,真是难为坏她了。
“这,这……”张氏两手罗在一起,哆嗦嗦环顾众人,她在汴京城举目无亲,现下都不知道该请谁来评理,“报官呢!有哪位兴兴好帮我们报官呢!”
大爷燕祖之从没像今日这般底气十足,颇有几分官威,他叫嚷着,“报官,你们凭什么报官!来人,把那个假冒的新娘拉出来!”
言罢,有人去了洞房,不一会新娘被扭来,仍在地上红盖头掉落下来。
张氏看到新娘,惊骇得一下子捂住了嘴,“钱氏!”
此人,正是状元郎的糟糠妻:钱氏。
张氏扶起儿媳妇,“你怎么?”
钱氏摇摇头,让母亲不要说话,任由燕府的人叫嚣。
“状元郎今日的新娘,应是我燕府女儿,现在花轿就在府外,新郎官呢!赶紧把新娘接进府,重新拜堂成亲。”
“官爷。”状元郎母亲张氏怯生生跑来,“我儿刚刚有急事出府了,您看,要不您先坐,等我儿回来再说。”
状元郎府门口早已聚满了人,再这么折腾下去,燕府的官声颜面都要扫地,大爷不依不饶,“新郎官出府了!”
他觉得状元郎和他这个母亲,分明就是他们家的灾星,儿子送亲路上死的不明不白,女儿又被抬出城,如今被孤零零扔在门外。
燕祖之在屋里踱步,顿时有了主意,“那就先把这个冒牌新娘赶出府去,等到状元郎回府,就将我女儿迎进门。”
闻言,不管是婆子还是护院,早已上前撕扯钱氏,钱氏被一群人扯到院子里,张氏随着她走出门,“媳妇,媳妇”喊着。
府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家老母都已经承认了这个儿媳妇,毕竟已经拜堂成亲了。”
“可燕府的女儿也挺可怜的,送亲的轿子到了门口,新郎官却不来迎。”
“我听说,这轿子是早晨与另外一家撞了个正着,抬错了花轿。”
钱氏就差一步,被推到门外,她十指扣住门框,“状元郎的妻子本来就是我。”
看热闹的人一阵哗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应天府尹踏步入门。
钱氏挣开所有人,看他带着衙役,福身告状,“青天大老爷,我本就是状元郎白洛宇的夫人,可燕府的姑娘看中了我家夫君,非要嫁给他。”
人群里有人喊道,“你说的不对,我听说,状元郎的夫人在前不久暴毙了。”
“我没有暴毙,是燕府派人杀我。”钱氏嚷道。
一桩成亲的喜事,竟然还藏着一桩杀人案!
燕逸之此时正好赶到状元郎府,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副光景。
应天府尹问,“你可有证据。”
“我有。”钱氏刚要拿出证据,状元郎赶了回来,他勒住马匹,跳下来,径直走到钱氏身边。
举起手里的圣旨,“诸位,这是官家亲拟的圣旨,我白洛宇,今生今世,一人一妻,不纳妾、不招通房、不养外室,更不会续弦。今日婚事,乃官家所赐。”
说完,他把圣旨交给应天府尹,“请大人验看旨意。”
应天府尹拿过来打开看后,交还白洛宇,“确实是圣旨。”
是谁在帮他们官家一党!燕逸之忽然有些看不清面前的局势,先前,明知道燕府的人借着晋王的名义做这种事,可碍于他毕竟是燕府的人,只能选择置身事外,这次,竟然有人替他们下手了。
如果燕玖是陶夭夭牵线搭桥杀的,那状元郎的夫人呢?谁救下来的!
也会是陶夭夭吗?
可,不像。
他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求不来这样的圣旨。
大爷燕祖之质疑,“既然如此,状元郎还不快点把你夫人从花轿上请下来,拜堂成亲。”
“不。”白洛宇牵起钱氏的手,义正言辞,“糟糠之妻不可弃,钱氏一直都是我的夫人,也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请燕府将花轿抬回燕府。”
“你——!”燕忠征气得胡子乱颤。
恰在此时,燕子荣乘着马车从状元郎府门前经过,本来,她听了有人竟然欺负到他们燕府上,不仅大郎被杀,燕盼儿竟然成亲路上被掉包,她过来给燕府撑场面!
倒不是燕子荣与燕盼儿冰释前嫌,只是在燕盼儿狼狈的时候,显示出她的意气风发。
可看到眼前的场景,燕子荣又改变了主意,让马夫调转头,“去燕府!”
到了燕府,她径直带人去了澄心院,“给我把门撞开,把里面那个贱人拉出来!”
听到这话,她身后二十几名护院小厮一下子涌进了澄心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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