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是连续十来天要将人活活烤化的高温。
由于温度的极端,程家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没有每天早上做好饭等程玏吃,反而是吩咐程玏每天都学着自己做饭。
在泠音的鞭策下,程玏居然能够像模像样的整治出四菜一汤来。
此时的他就站在厨房里,没有关门,任由客厅里空调里吹出来的冷风灌入到这里来。
泠音在一旁抱着胳膊指挥程玏:“把火关小一点,少加一点盐。”
程玏大汗淋漓的遵循泠音的吩咐,手忙脚乱的关火加盐。
“别放水,放点醋焖一下就行了。”泠音站在旁边被热气熏得不行,熟练地打开冰箱拿出一个雪糕吃了起来。
程玏颤抖着滴了几滴醋在锅里,还没来得及擦掉脸上的汗刚盖上盖子就看到泠音悠哉悠哉的靠在一边吃冰点,登时火气就上来了。
“喂,我在这里做饭做的热得要死,你倒好,一口一个雪糕好吃得很。”他阴阳怪气的不行。
泠音鼻尖闻到了可以出锅的气息,示意他先关火把菜盛起来。然后才幽幽地说:“我是可以不吃饭的,但你又不行。”
“你要是不想做,就只能饿肚子了。”
说完还大发善心的帮程玏把已经炒好的菜端到客厅,招呼他坐下。
程玏没有过去,他先是去了卫生间将满身的热燥与火气冲洗掉,等走到好像是冰窖一样的客厅的时候才开口说道:“古语不是说过君子远庖厨吗,你不是要将我培养成君子,怎么还让我进厨房。”
虽然需要吃饭的人是自己,但是嘴上程玏是一点不肯让步的。
泠音伸出手指头摇了摇:“非也,这句话还有下半句。君子远庖厨,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闻其声而不忍食其肉。讲的是古代的君子在吃饭前听到厨子处理牲畜时牲畜发出的悲鸣,君子不忍心见它们被杀害,这才做出远庖厨不食肉的举动。”
“你这饭又不是我让你做的,不想做就别做别吃了。”说完就要将已经端上桌的饭菜倒掉。
这是自己一天的口粮,程玏赶紧拦下,却终究是不敢再说一句话。
程玏吃着自己的饭味同嚼蜡,看着一根接着一根雪糕的泠音满眼的羡慕。
前几天最热的时候自己也这么学过,一天下来将冰点当饭吃,结果肠胃就闹起了脾气,足足休息忌口了好几天才好。
泠音吃的有点太多了,头都有点被冰疼的感觉,她抬手捂在了自己明显已经被冻肿的嘴唇上,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像机器一样吃饭的程玏。
程玏原本就吃的心不在焉,看着泠音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自己,心里忍不住发毛。
“你又想干嘛?”程玏拿起碗挡住自己的脸,想要避开这毫无顾忌的目光。
泠音就在等他开口,伸手将挡住脸的碗硬生生地按下去,第一次用商量讨好的语气说:“冰箱里已经没有存货了,要不,等到晚上我们再去买点?”
程玏好悬没被噎死,脸上还粘着饭粒的放下碗质问:“那么多你全吃完了?”
泠音有些难为情,又有点尴尬,噘着嘴说:“天气太热了嘛,我一个忍不住就,就,多吃了一点。”
程玏根本不信她的鬼话,抓住这难得的可以反戈一击的机会,毫不留情地嘲讽:“多吃了一点?你明明就是当饭在吃,一天天的,净知道吃这些乱七八糟的。”
说完还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她。
泠音当然不能忍受程玏的蹬鼻子上脸,马上忍不住就要翻脸,但想到自己又没钱,只能求着他买,硬是将被挑起来的火气给忍了下去。
好声好气的哄了半天程玏也妥协了,每天晚上下班爸妈都要吃,如果看到冰箱已经空了肯定屎盆子全部扣子他的头上。
距离苏西亭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大型的生鲜市场,里面的各种其他的物品也都是批发价,程玏看着自己不太可观的手机余额,不辞辛苦的多跑了一段路。
泠音此时为了方便选到自己喜欢的种类,又化作了一个女孩子的样子,过于精致完美的样貌一路上引来了不小的注目。
泠音冷着脸拒绝了第十三个过来搭讪要联系方式的人,催促着程玏快一点选。
程玏暑假在家无所事事,父母顺理成章的将原来的零花钱减半,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让他的心在滴血。
泠音看着程玏竟是拿一些便宜的果味的雪糕,不满地拉住他的手腕:“这种都不好吃,我想吃那种芝士和巧克力脆皮的。”
程玏顺着雪白无骨的手看过去,上面标注的价格很明显不符合他现在购买力,因此他无情地拒绝了。
“我现在手里的钱够买这种的,爱吃不吃。”
泠音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过份,因此在程玏面前底气也不足,但是她又实在想吃,于是开始学着程玏平时央求她的模样,皱着脸不依不饶。
“芝士和巧克力脆皮的你就各买一个好了,我真的想吃。”说完还眼巴巴地看着他。
程玏受不了她眼神里过于直白的请求和渴望,拿出手机来将余额给她看:“如果买那两种的话,就只能买几个,买这种的话可以买一箱。”
“你想买那个?”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泠音想着夏天还长得很,自己所有的零食还得仰仗程玏,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了。
看着她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不高兴的样子,很像是一个没得到糖果的小孩子。程玏心底化成一片水,好声好气地哄她:“这里一年四季都有的卖,等我寒假拿了压岁钱了再给你买可以吗?”
泠音听得此言,惊喜地抬起头看向他:“冬天也有?”
“有。”程玏点头,“什么时候都有,我现在实在是没钱,你吃的又快,等到上学之后零花钱多一点了再给你买。”
泠音本以为这些冰点就像以前阿媖盛夏的时候做的冰碗一样,只有一年中暑气最盛的时候才有。没想到现在什么时候都有的吃,口味还多。
想到这里她也不沮丧了,欢欢喜喜地跟在程玏后面,等他付钱。
老板娘很爽朗,看着这两个美貌异于常人的学生,忍不住连连夸赞他们好样貌。
两人搬着箱子,走向程玏的自行车,泠音坐在车后座,拿着一根紫色的冰棍吮吸的不亦乐乎。
迎面走来的骆驰看到熟悉的人,走上前去打招呼。
“这么热你们出来干嘛?”他看到做现代装束的泠音眼前一亮,笑着问他们。
泠音举起手里的东西冲着骆驰笑的像一个很久没吃到糖的小女孩一样,“买冰棍!”
她皮肤白的像玉一样,脸却因为高温而粉粉的,长发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扎成马尾,坐在自行车后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骆驰见到的泠音总是漫不经心的,随心所欲的,好像永远都成竹在胸。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在街上随意可见的少女一样,为了喜欢的食物表达出满足的意思,与以往那种好像一直漂浮在云端的仙女截然不同。
他发现自己好像更喜欢这样泠音。
骆驰的眼睛里忍不住浮起笑意与宠溺,声音温柔地问她:“还想吃别的吗?”
泠音已经吃完了一个,正要打开第二个,听到骆驰问她不禁眼睛一亮,走下车站到骆驰面前说:“你要给我买吗?”
骆驰郑重的点头,虽然他现在还买不起很贵很好的东西,但是只要她想要,他就会想尽一切给她。
泠音也不管程玏了,拉着骆驰往回走买到自己所有想要的种类后心满意足的又坐了回去。
程玏热的不行,草草的和骆驰道了别,便载着后座心满意足的泠音往家里去。
骆驰目送他们远去,才转身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等到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将饭做好了,母子二人闲聊着家常地吃完一顿饭,骆驰走进浴室洗去一天的燥热与黏腻。
他半湿着头发回到房间,懒洋洋的坐在自己桌前的椅子上,正要拿起毛巾继续擦拭,眼前的灯光却突然的就灭掉了。
“停电了?”他嘴里咕哝着,还没等他起身检查电闸,灯光又亮起来,却比之前暗了许多。
在这微弱昏黄的灯光下,骆驰看到自己房间阳台的飘窗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烟青色竖领大襟长衫,素白洒金马面裙的衣服。她面容清秀端丽,眉目清正柔和,垂眸端坐,双手交叠放于腿上,微微垂首,露出一截如羊脂玉一般温润的脖颈。
乌黑的长发梳着乌蛮髻,发间别无一饰,只有一根木制百合簪子。她微微侧着身子,将自己贞静温婉的侧面对着骆驰,抬首眼睛水光盈盈,欲语还休。
骆驰目瞪口呆,被惊吓的几乎就要大叫出声,想到母亲已经休息了,他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以为这是幻觉,猛地闭上眼睛转过身去默默祈祷。
等到他将想得起来的神仙名号全部念完一遍后再次回头时,却发现那古装美人依旧是端坐于阳台,甚至还颇有些疑惑的歪头看着他。
骆驰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差点疼的没叫出来。
等他将所有的证明这是幻觉的方法都试过一遍后,才勉强接受这不是幻觉而是现实。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捂住自己的眼睛,从指缝中狭小的缝隙看着她,哆嗦着声音问;“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美人见他终于说话,忍不住激动地站起来,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做捧心状。
“玉璋。”
美人声音清越,如玉器相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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