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落针可闻。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浑浊粘稠的胶质,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无数道目光,惊疑、审视、幸灾乐祸、茫然无措,死死地钉在丹墀之下。
钉在那本摊开的玄黑奏折上,更钉在奏折主人言冰云苍白如纸、却挺直如孤峰般的侧影上。
那幽光流转的纸面上,雪狮子猫的泪珠仿佛还残留着湿润的微光。
“冤枉啊!.JPG”五个歪歪扭扭的颜文字,如同泣血的控诉。
无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里,震得人心头发麻。
这荒诞离奇、却又带着诡异冲击力的画面。
像一记无形的闷棍,狠狠敲在所有人心头。
将郑元精心营造的“铁证如山”氛围,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冒着傻气的口子。
御座之上,年轻帝王时影的指尖,在龙首扶手上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双深不见底的丹凤眼,掠过殿下众生凝固的表情。
最终定格在言冰云身上。没有催促,没有质疑,只有一片沉静如渊的等待。
这等待,比任何斥责都更具压迫感。
言冰云闭了闭眼。胸腔里那团被构陷点燃的、足以焚毁理智的冰冷怒焰。
在猫猫流泪图那铺天盖地的委屈冲击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被强行压缩、淬炼!
荒谬?无力?
不!这该死的奏折虽然总在社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但它此刻展现的,正是他最核心、最不容玷污的东西清白!
它替他喊出了第一声冤屈。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他,将这冤屈,连同那些肮脏的构陷,彻底碾碎!
再睁眼时,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所有的动摇、所有的荒诞感都已褪去。
只剩下一种淬火寒冰般的锐利与沉静!
他不再看任何人,目光低垂,重新聚焦于那本玄黑奏折。
无视了奏折上那只还在“抽噎”的委屈猫猫,他伸出右手。
没有去碰那管狼毫紫竹笔,指尖却毫不犹豫地探向矮几上那方小小的、盛着朱砂印泥的瓷盒!
殷红如血的朱砂,沾染上他苍白修长的食指指尖。
那一点刺目的红,在满殿压抑的玄黑与紫金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言冰云没有丝毫犹豫。
沾着朱砂的食指,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与精准,狠狠地点向玄黑奏折上空白的下一页!
“嗤”
仿佛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
朱砂触及纸面的瞬间,那玄黑的纸页猛地爆发出更为刺目的幽光!
光芒不再是水波般荡漾,而是如同沸腾的岩浆,剧烈地翻滚、咆哮!
“冤枉啊!.JPG”那只泪眼汪汪的狮子猫图像。
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墨迹,骤然扭曲、拉伸、变形!
它并未消失,而是如同一个引子,被那点入的朱砂血印疯狂地牵引、吞噬!
下一刻,幽光暴涨!
全新的内容,在沸腾的光芒中,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硬生生拓印、重组、显现在纸页之上!
左侧,依旧是那只熟悉的雪狮子猫。
圆溜溜的猫眼里依旧含着两大泡将落未落的晶莹泪珠,耳朵可怜地耷拉着。
“冤枉啊!.JPG”的颜文字委屈巴巴地蜷缩在它脑袋旁边。
这是情绪的锚点,是那铺天盖地冤屈的直观延续。
然而,占据了奏折右侧绝大部分空间的,却不再是任何卖萌或搞怪的图像!
那是一份“图表”!
一份由幽光线条精密勾勒、冰冷、客观、充满致命力量的证据链!
最上方,是两列并排的、放大了数倍的墨迹样本。
左侧,赫然是郑元呈上的那封所谓“言冰云心腹密信”的关键段落笔迹!
右侧,则是言冰云昨日在户部当值房亲笔批复的一份寻常粮秣调拨文书上的字迹!
幽光线条如同最苛刻的刑名师爷。
将两处笔迹中,同一个“之”字的起笔顿挫、同一个“银”字的勾连转折、同一个“交”字的撇捺弧度,用刺眼的朱红色细线精准地标注、比对!
差异点1、起笔力道。
密信刻意模仿的轻佻浮滑vs言尚书批复的沉凝顿挫。
差异点2、“银”字右勾。
密信生硬做作的上挑vs言尚书自然流畅的回锋。
差异点、“交”字捺脚。
密信拖沓无力vs言尚书利落如刀!
冰冷的文字标注,如同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郑元脸上!
图表下方,是两份并排的纸张局部放大图。
左侧是那封“密信”纸张的一角,在幽光下,纸张纹理显得粗糙模糊,边缘甚至有细微的毛刺。
右侧,则是言冰云惯用的、由皇家内库特供的“雪浪宣”一角,纹理细腻如丝,光洁如缎,边缘切割平滑如镜。
一道刺目的朱砂箭头直指“密信”纸张角落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印记。
一个模糊的、带着锯齿边的梅花形小凹痕。
水印暗记比对。
密信纸张含劣质梅花凹痕(疑似南街[墨韵斋]私坊标记)vs言尚书专用雪浪宣,含内库御制[云鹤]暗纹(此处未显,但纹理迥异)。
这还没完!
图表的第三部分,是两幅动态对比图!
左侧,是“苦主”李贵在殿上哭嚎着展示胸前血痕的画面。
被幽光线条勾勒重现,那几道伤痕狰狞外翻,边缘红肿。
右侧,则是几幅简笔勾勒的、不同刑具造成的伤痕特征图。
鞭痕的平行纹路、烙铁的焦黑圆形、夹棍的条状瘀紫。
一道流动的幽光箭头,冷酷地指向李贵胸前一道最深伤口的边缘,那里皮肉翻卷的形态,竟与“钝器反复刮擦”的特征图高度吻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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