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登闻院135

“可宗伯伯,鼓院接案有协理之权,为何这桩案子……?”

白景先开口发问,困惑地拧紧眉。

宗荃使了个眼色,用力按住他的手腕,将问题打住,示意白景先勿要轻举妄动。

站在另一侧的戚睢,阴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郑重。他顺着宗荃的话,探身上前。那一只独眼缓缓审视过白景先,手一揖,简洁道了声“白大人”,算是示过了一回好。

白景先谨慎地跟着回礼,只是未待他手放下,戚睢已领着他那徒弟“金四水”,三四步轻率地下了台阶。

登闻院门前,一排排红衣严阵以待。

那统一的铁甲,统一挂的金腰牌,统一的站姿,统一执的利器……周遭凝结的肃杀,仿佛是同一个严肃模子里印出来的泥塑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看着这片静止不动,白景先心咯噔一下,狐疑而又憎恶。

稍待一时,远处又一队人马,将两人连拖带拽,急哒哒地曳至近前。

白景先站在阶上,不明所以。他踮起脚,目光越过排列整齐的红衣,拉长的视线朝后观望。

那队人马,来势汹汹。他们所携的利器,锵锵撞击着铁甲。疾骤的马蹄,统一的步调,一丝不苟的行进着。

黑甲行过之处,尘扬土飞,人寥寂静。

这压抑死寂的氛围中,夹杂着一道细细的呜咽。

白景先竖起耳朵。

咽声隐隐约约,听的不是很清,时有时无的,大概是人的耳朵出了毛病,产生的幻听。

再说,被这群人押送来的犯人。

两人都扛着笨重的大木枷,双手紧锁铁链。

年迈的,步履维艰,不知是不敌肩上的沉重,还是不及那匹四条腿马的行进速度。几个踉跄下来,丢了鞋的脚** 裸的拉在地上,整个人软绵绵的,好似行笔的毛笔头,被强力的铁链拖倒,摩擦在地面上作画。

沙沙的摩擦声中,足下两点驱使出来的线条,时而重叠,时而分散。长长的曲折蜿蜒,如同一条波动的谱带,不过片刻,灰尘带子便被马蹄踏上了分隔节点。

随着这铁甲之后奔跑追来的妇人,掩面恸哭,形状凄凉。

昨日投状的薛家老儿,灰面蓬发成了锒铛状,白景先挣开宗荃,两步奔下阶,刷白的面颊,端肃的棱角越发明显了。

白景先掐住手,忍怒强笑道:“戚司监这是何意?!”

“何意……?”

戚睢目视前方,看也不看白景先一眼。他冷漠的解释道:“本官知道白大人菩萨心肠,可这里是官家的衙门,不是那施舍的庙观,怜悯的没有半分规矩!本官此番不过是在帮白大人,走着昨日遗漏的那三十棍的程序。”

白景先端起肩,力争着道理:“薛氏年迈,棍刑可免!”

“……白景先,刚刚荃公公已经传过陛下口谕了,这案子由戚司监全权负责,已与你那衙门切割干净!”

金氾水中途插了话,轻蔑的语气根本不把白景先放在眼里,他道,“你若没听明白,就提着耳朵去荃公公跟前再听一遍,别在这儿指手画脚的,耽误我们办案!”

金氾水口气狂妄,戚睢急喝了一声训止,他偏首望了望站在阶上未动的宗荃,十分客气地对着白景先笑了笑。

戚睢耐心而又和缓的解答道:“白大人,这三十,昨日虽可免,但今日却是万万不能免的!同一桩事,你我审的东西不同,法子自然不同。本官言尽于此,白大人,请回吧!”

说着,手轻飘飘地一挥,五步外,啪的一丈闷响。

重棍极速落下,跪在地上的一只枷锁,脆的一下磕折下去。

沉枷伏地,哀哀不起。

金氾水见状,嫌弃的撇嘴,连啧了两声“不中用!”。

他走到执棍人身边,悄声交代了几句。听着示下的两人,应承的点了点头,四条腿大步堂皇地跨进了登闻院。

薛老儿挨了一棍,咳的一地的血。

白景先慌忙上前搀扶,戚睢冷淡的扫过地上的血污,命人去了木枷铁锁。

那一棍子下去,旁观的薛仁战战兢兢,膝盖绵软,吓的瘫坐在地。而人围之外的妇人,哭的撕心裂肺,越发的惨淡凄凉。

白景先急声阻道:“戚大人,不能打了,会出人命的!”

戚睢不语,转身回看前来的宗荃,慢慢退出了位子。他负手看天,不声不响远远回避过一段距离。

宗荃瞧着地上的一片肮脏,趔步绕过。他以帕遮鼻,停站在白景先身边肃声责备道:

“景先,你若嫌这老头命大,就在吼两声试试。你看看戚司监手下那棍子,接下来是轻还是重!”

“宗伯伯,这是原告,不是被告!哪有这个审法的……!”

被堵了一回话的白景先,苦诉着理。

宗荃无动于衷,冷漠提醒道:“昨日他们是原告!”

“那今日也是……”

白景先焦急的脸上糊满了汗。他关心则乱,全然不及细想这番对话深处的含义。

宗荃轻轻地摇头:“景先!刚刚戚大人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你与他看的虽是同一桩案子,但这里头审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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