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这事儿,林渡心就一堵,这可说来话长了。
想当初他去了找了叶听白告知了他假玉璧之事,叶听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人,马不停蹄地离家而去,走之前交代他先休沐几日,躲在他的府中,
可他刚离开没多久,林渡这心就慌得厉害,根本坐不住,索性追了出去,虽然没追上叶听白,但回去之后,远远就看见府中大火四起,
望着漫天大火,林渡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还没有蠢到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场意外,
他们发现了假玉璧之事被幕后之人发现了,居然想要灭了他们的口。
凉州是不能回去了,没想法,林渡只能往京都赶,想着到时候面见皇帝,再说清楚其中缘由。
没想到,一路过清源山,就遇到了马匪劫道,他身上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更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些马匪一怒,就把他绑到了山上。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命好,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那个大当家杀了个假道士,
当时林渡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居然跳出来说他有通神的本事,不仅能够算命,还能与神仙沟通。
那大当家当然不信,但见他说的言之凿凿,便让他展示一番,
林渡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就让他们拿来了笔墨纸砚,
他不仅画出了如何进入黑风寨,甚至将寨子中大部分的人一口气都画了出来,可是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林渡见有苗头,便一顿忽悠,说什么奉神仙的命他下凡历练的使者,耳边时刻都能听到神仙的神谕,
这下,那个大当家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把他养在了寨子里,说想要成为他的信徒,想要成神。
大概是这个故事太过离奇,也太过荒谬,一时间楚知默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林渡那张因为羞愤而憋得有些红,连眼神也闪躲了起来,
好在,这件事就此揭过,楚知默没有多追问,而林渡也信了她的话,气氛一时莫名尴尬,
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将林渡的理智唤了回来,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时狠狠一抖,
“他是这黑风寨的二当家,现在就这么被杀了,尸体早晚都会被发现的,你快逃吧!”
比起他的着急忙慌,楚知默倒是镇定得多,像是闲谈一般,随口问了一嘴现在是什么时辰,
虽然林渡不懂她为何能如此镇定自若,呆呆地回答,
“快子时了。”
寨子中的人都差不多睡下了,林渡才敢出来放人,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楚知默勾了勾唇,
“时辰差不多了。”
喊杀声自山寨外骤然炸开时,徐刺史正勒马立于清源山山口,
身后是三百余名披甲执锐的府兵,火把的光芒在风雪中连成一片赤色长龙,将周遭积雪映得泛红。
他抬手抽出腰间佩剑,剑刃划破寒夜,高声下令:“黑风寨马匪作恶多端,今日我等替天行道!大部队随我破寨,剩余的人封锁后山要道,解救被困百姓,不得有误!”
“遵命!” 府兵们齐声应答,声浪震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
影三和影四早已趁着夜色潜进沉浸在睡梦中的山寨,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稀松懒散的守卫,
身后徐刺史带来的府兵手持盾牌与长斧,快步冲向山寨大门,木栅栏在长斧的劈砍声中 “咔嚓” 作响,不过片刻便被砸出一道缺口。
巡视的马匪被吓得清醒了过来,见状,举着弯刀扑上来,却被府兵的长□□穿胸膛,惨叫声在风雪中此起彼伏。
徐刺史一马当先,佩剑横扫,将一名试图偷袭的马匪斩于马下,鲜血溅在雪地中,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粒。
他目光锐利,扫过山寨内的布局,见中央木楼有马匪聚集,立刻对身边的副将喊道,
“带人去牵制木楼的马匪,莫让他们组织反扑!”
副将领命,带着一队府兵冲向木楼。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马匪被制服时,天已蒙蒙亮。
徐刺史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翻身下马,大步向着被早就被影三影四救了出来的楚知默走去,掀起袍角,眼看着就要拱手跪了下来,楚知默一个眼神,影四便上前接住了他的手,
“徐刺史,我家小姐今日受了惊吓,不易在此多留,”
楚知默适时开了口,
“此次,徐刺史剿匪有功,回京后,我必回向圣上秉明。”
徐刺史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哪敢要什么奖赏,这可是丞相的千金,若真在他的地盘上有了什么闪失,他有九条命都不够还的。
“姑娘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如今马匪已除,百姓们也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闹了一晚上,楚知默果然又大病了一场,
这一病,让他们在江南歇了三天才重新上路,
临走前,楚知默去了一趟江南的姜家,也是宸妃的母族,
离京前,宸妃给了她一块令牌,可以在梁国所有的姜家铺子赊账,虽然,当时只是用来防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却真在江南耽搁了一阵,
姜家这两年不温不火,虽然仍旧是首富,和却不及当年辉煌,楚知默只是见了一面宸妃的哥哥,将姜折青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消息带给了他。
一个比楚知默还高出一个脑袋的中年男人当着她的面泪流满面,
从前她听宸妃提过一嘴,她家中父母十分相爱,一世一双人,膝下只有她和她的哥哥两个孩子,尤其是她,集父母和哥哥的宠爱于一身,
后来,她不顾父母的反对,随太子进京,这一走,没想到就再也没有见过。
守在江南的家人没想到再听到京都传来的女儿的消息,却是死讯。
楚知默将宸妃给她的令牌还给姜温瑜,可没想到他不但没收,又递给了她一块玉佩,
这一块,是姜家家主历代相传的玉佩,
楚知默原本没想着收的,但姜温瑜却说,
“姜家并不会因为一块玉佩而有所动摇,这不过就是个装饰物而已,但对阿青不同,这是我们对阿青所有的念想。”
他们如果想要再见宸妃一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她早已不是姜折青,而是宸妃,就算为了宸妃好,楚知默也不会同意让他们相认,
所以楚知默并不想给他们留什么希望,也没打算收下了,
姜温瑜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还是给了她,
“阿青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好,我们所求,不过是这样。”
此话一出,楚知默握着手中的玉佩突然暖了起来,她相信姜温瑜是个聪明人,他没有多追问,问他的妹妹过得怎么样,问他的妹妹到底在哪儿,
他在告诉楚知默,他们不会成为姜折青继续活在去的绊脚石,
无论天涯海角,哪怕此生永不再见,可他们始终血脉相连,只要还活在世上,他们心中便有无限的羁绊,
相不相见,并不重要。
楚知默握着玉佩,重新踏上了回京之路,
只不过,多了块玉佩,多了人。
戚长青手搭在楚知默的手腕上把着脉,这一路实在是太过赶了,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影四和影三轮流赶车,楚知默大半时候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这一走就是快三十天的路程,楚知默那纸糊的身板哪里撑得住,在往前就京都,可楚知默脸色白得能与漫天飘着的白雪一比,
戚长青冷着脸给她了个药丸,楚知默费力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接过药,
见他这副样子,戚长青没好气地说道,
“就现在这个样子进京有什么用?还没等着做什么,自己倒是先起不来了。”
说罢,直接将脑袋探出了车帘,吓了坐在外面赶车的影四和林渡一跳,
“行了,找个地方休息一吧,再走下去,你家主子都活不到进不去城门。”
戚长青虽然脾气不好,但并不会拿楚知默的身体开玩笑,听他这么一说,影四顿时没了主意,
楚知默揉了揉太阳穴,车内,影三直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虽然马车没停,但速度却慢慢减了下来,
“去长乐驿吧。”
林渡一路上就在奇怪,左元姝既然是刑部郎中,回京述职却从不走官道,而且几乎是日夜不停息,像是有什么急事,一定要尽快赶回京都一般,
但他却没有多说,毕竟他不过是个顺带品,能安全脱离土匪窝已经是大幸了,现在眼看离京都愈来愈进,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小的激动,
驿站似乎早有人等在那里,他一下马车就被冷脸的侍卫带去休息,至于左元姝,他没再看见过她,
他们的房间虽然相邻,但是他被交代过不能随意出入,林渡也不是个耐不住静的人,他隐隐约约能察觉出‘左元姝’他们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她的身体不好,隔壁总是人来人往,而他也总能在半夜听到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但很奇怪,明明那么着急赶着回京,可眼看已经到了城门口,他们反而在驿站休息了下来,
直到第三天,林渡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他刚从靠着的窗边站起身,就见窗外一匹黑马飞驰而过,而那马上是一名血染银甲的骑士。
暮色刚漫过京都的角楼,长岚街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如同惊雷般劈开了傍晚的宁静,引得街边挑着灯笼归家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
只见一名骑士身着染血的银甲,头盔上的红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黑马虽已气喘吁吁,四蹄却仍在石板路上奋力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灯笼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捷报!边关大捷!”
骑士的嘶吼声率先冲破暮色,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街巷。
这声呐喊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京都掀起波澜。
守城门的士兵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挺直身躯,手中的长枪 “哐当” 一声拄在地上,高声应和,
“捷报入城 ——”
声音穿透城门,向着皇宫的方向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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