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千钧一发

被层层包围的秋水宫内连一片雪花都飞不进去,只有刺骨的冷风不断侵袭殿内抱着孩子,手止不住发抖的姜折青。

怀中的瑞儿被她裹得严严实实,应该是睡着了,不哭也不闹,

她的瑞儿一直都是这么乖。

皇帝离宫已经快个三个月了,最开始宸妃小心翼翼地和瑞儿躲在秋水宫不问世事。

她仍旧记得那晚,楚知默怀里抱着熟睡的瑞儿,像是问她明天吃什么一样稀疏平常,她说,她准备要立瑞儿为太子了。

楚知默的话音一落,整个秋水宫内落针可闻,

桌上茶杯中的水也在也不知不觉中溢了出来,沿着桌子一路淌了下来,然后滴在地上,溅到了她的裙角。

她回过神,淡淡地说了声,好。

作为皇帝,楚知默不可能有子嗣,自她将她和瑞儿接进宫时,她便已经预料到,未来会是何等艰辛的路,

但瑞儿作为楚元廷最后的血脉,这是他的命,也是姜折青该承担的责任。

因为她爱楚元廷,怀中是楚元廷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的宝藏,

而他自己却以如此凄惨的方式死去,

所以即使这条路再过艰难,她也心甘情愿走下去。

“再坚持一下,我们的陛下很快就要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在宽慰瑞儿,还是在宽慰她自己,姜折青的心在秋水宫被围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如被放在烈火上炙烤,

裴寂也带着一众禁军,趁着夜色围了秋水宫,至于名头,说是抓捕刺客,保护他们的安全,

从那天之后,秋水宫所有的下人都被带走,美名其曰内查,

可再被换进来的人,都是些生面孔,

她知道,楚知默要回来了,所以,他们按耐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将手伸进了秋水宫。

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吧,等楚知默回来了,一切就结束了。

她低头亲了亲瑞儿的额头,可唇下传来的温度,让姜折青那颗已经紧绷得不能再紧绷的心瞬间到了崩溃的边缘,

“瑞儿?瑞儿?”

她用手试探的测量孩子的额头,可那手底下的温度却烫得惊人。

瑞儿发烧了!

这个念头出来的那一刻,姜折青再也坐不下,起身拍打着紧闭的殿门,嘶声力竭地叫喊着传太医。

可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沉寂,

无论她多么的大声,无论她说什么,门外都没有回应,他们就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在了秋水宫,而她怀中的瑞儿却如一个火球一般,

原本姜折青以为她自己足够冷静,甚至可以平静理智地面对这次生死攸关的困境,可她现在才知道,她并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静,

不然瑞儿已经烧成这样,她都不知道已经发热了多久。

“救命!来人啊!”

眼看着怀中的孩子在如此吵闹之下都没有一点反应,姜折青那所剩不多的理智一点点崩盘,她这辈子从未像现在一样,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叫喊,顾不得什么体面,顾不得什么礼数,

她只想要她的瑞儿平安无事!

可随着无声的应答,她的那颗心也逐渐沉沦,被无尽的绝望所笼罩,

泪水早已糊了满脸,指尖也被划出了鲜血,在门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她脱力地坐在地上,小声呼唤着瑞儿,可她的瑞儿始终没有再睁开眼睛,

“瑞儿,不能睡,快醒醒,瑞儿···”

就在姜折青嗓子都哭哑了,所有的希望都被磨灭时,殿外终于传来了声音,

“放肆!你们要干什么!”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希望,

是裴太后!

姜折青强打着精神,有气无力地一遍又一遍喊着救命,那扇好似被封死的门终于透过了光。

城外,长乐驿内,楚知默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皮沉重得让她不愿醒来,一股想要就这么一睡到底的念头在心间挥之不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长,她做了个梦,梦见楚元廷一直在叫她醒醒,说时间不多了,让她不要在想念他们。

这三年,楚知默梦见林老师和太子哥哥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加起来都没有最近的多。

胸口沉闷极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慌挥之不去,似乎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要发生,

门被打开,影三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后松了口气,

“陛下,捷报已进京。”

楚知默缓缓起身,谢既命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离开凉州前,楚知默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一个月内,她要听到捷报回京,这一捷报,不光是迎帝回京,更是让他能在嘉南关真正立住脚。

她掩住眼底锋芒,问道,

“那边到哪里了?”

“还有五日进京。”

说的便是由影七假扮的大部队,这一路,他们遭遇了数不清的刺杀,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了现在,

对于这个进度,楚知默是满意的,

时机到了。

“准备好,进京。”

城门外,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缓慢的前进,守城的侍卫一个个对照着过所,仔仔细细搜过身才能放行。

无形的火药味和压迫在城内外蔓延,

京都中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自从捷报进京,全城都开始禁严,易出难进,

他们不明白明明打了胜仗,可整个京都都陷入了一种人人自危的惶恐感,

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他们只知道,有大事要发生。

侍卫拦下了一辆简陋寒酸的马车,驾车的小童脸色一沉,嚣张至极,

“你可知道这车上之人是谁?张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谁的马车都敢拦!”

这小童态度极其恶劣,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拦路的侍卫脸色一变,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但这马车实在是简陋,若要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为何会乘坐这样的马车?

虽然心中有疑问,可即使知道了这位可能是个大人物,但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将人拦了下来,

“我们也是按规矩行事,失礼了。”

说罢,两人默契地上前,准备搜马车,

小童见他们说不听,刚想要与他们理论,马车中便传来了清朗的男声,

“小黎,不可无礼。”

声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掀开了帘子。

虞子安缓步走了出来,随后亮出了令牌,

那二人一见,立马跪在了地上,

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户部侍郎!

“大人,失礼了。”

虞子安周身透露着文质彬彬的儒雅,笑着摆手说没事,他理解。

他笑眯眯地向两人解释说,奉丞相之命巡查官仓,着急回去复命,所以小童才有些着急。

二人起来后,一阵风将原本紧闭的帘子吹起,其中一个眼尖的侍卫余光瞥到了马车内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眼神暗了下来,

“侍郎大人马车中,可还有其他人?”

虞子安面上持着的始终笑容未变,但却让两人不由后背发凉,

但也就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转瞬即逝,仿佛是他们的错觉。

“有,我的夫人。”

夫人?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他们都未听说过这位年轻的户部侍郎娶了妻。

可能是虞子安太过平易近人,所以其中一个侍卫大着胆子上前,索要起了他口中的夫人的过所,

可却没想到这位户部侍郎居然用一个走得匆忙,没带过所的借口来搪塞他们。

毕竟是敏感时期,二人瞬间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对,相互使了个眼色,几乎是一瞬间,守城的所有侍卫都在向他们的方向靠拢。

气氛瞬间僵持起来,好像只要一颗火星落下,就能点燃起一片熊熊烈火,将虞子安烧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察觉到了异常的虞子安嘴角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弧度,好像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是因他引起的一般。

“我夫人的过所确实没带,但人就坐在里面,若你们不放心,给你们看一眼也无妨。”

说完,竟然真的回身掀开了帘子,

马车内的人见帘子被掀开,适时出生询问发生了何事,

虞子安轻声安抚着他夫人的情绪,那声音轻柔缱绻,仿佛塞着蜜糖,确如恩爱非常的父亲,

是女声。

最靠前的侍卫探头往里看去,便见一件虽然并不繁重,但却精美的蓝色铃兰花裙慢慢浮现在眼前。

眼看着帘子已经被掀起了一半,女人纤细雪白的脖颈和精致的下半张脸都已经露了出来,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虞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见有人叫自己,虞子安撒了手,帘子晃晃悠悠地停下来,

身后,身着官服的左元姝正站在马车前,神色疑虑地望着他,好似在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虞子安下了马车向这位女官行了礼,

“左大人,遇上了临检,但内人的过所忘记带了,这不,就被拦了下来。”

左元姝皱眉瞥了眼他身后的马车,她不记得虞子安娶了妻,

真当她张开嘴将心中疑虑问出口时,马车内再次传出的声音,

“左大人,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中秋宫宴上。”

那声音一出,左元姝立马愣住了片刻,

且不说,以她的官职跟本没有资格出席中秋宫宴,那声音,她认得,是皇帝的。

脑海中各种思想飞速寻转,但很快她便理出了其中的头绪。

皇帝身体不好所以返京之事她有所听闻,今日京都如此戒严,想必也是为了这件事。

裴寂也代理朝政后,与她父亲难得和平共处了一段时间,

想来,也是为了皇帝离京之事。

虞子安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变化都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不正是奉丞相之命巡查官仓,没想到被堵在了这里。”

左元姝神色神色微动,随即附和道,

“虞夫人,好久不见,”

说完,她又补充道,

“离家前,听家父提起过,他还在家中等着虞大人呢,您切勿耽搁了,赶紧去吧。”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将侍卫们忽悠的团团转,

但那个没有看见马车内人脸的侍卫还是有些不甘心,执意想要再看一眼,虞子安倒是仍旧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后来的这位女官蹙起了眉头,

“放肆!你什么意思,难道本官还会骗你不成?你可知我是谁?我父亲是谁?耽误了他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身后的侍卫赶紧将冒犯的侍卫往后拉了拉,着急忙慌地在他耳边告诫道,

“她可是当今丞相之女,我们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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