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萱并不在意,管这群纨绔来自哪里,惊了阮圆圆就要赔礼!
她瞪了一圈那些声讨她的子弟,气势力压全场,少年们虽然顽皮,好歹受过士族教养,往常见的姐姐妹妹都温柔典雅,还是头次遇到这么凶残的,一时间都有些诧异,他们也不好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孩子,撇撇嘴把马往后退了退。
独燕云尊分毫不动,陆萱叫他赔礼,燕云尊直说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他燕大公子长这么大就没跟人赔过礼。
陆萱气呼呼瞪他,燕云尊愈发得意,忽然陆萱眼神一转,提议道:“这样吧,大家堵这里也不是事儿,我们来划拳,我输了就给你让路,你输了就要跟我们道歉!”
“成!”燕云尊来了兴致,俯身趴在马首上问陆萱:“诶,你出什么啊?”
陆萱一脸坦荡,“我出拳头!”
燕云尊就那么傻乎乎地信了,主要他觉得陆萱不太聪明,当看到陆萱比划出的剪刀时,他立刻不乐意了,“你不说你出拳头的吗?骗人!”
陆萱冷笑,“对手的话都信,你是猪吗?”
燕云尊被噎了个半死,开始胡搅蛮缠,“不行不行,三局两胜,再来!”
三局两胜就三局两胜,陆萱才不怕他使诈。
燕云尊果然又问:“这次你打算出什么?”
“还是拳头!”
燕云尊果断出手,当他竖着两根手指再次功败垂成时,陆萱晃晃自己的小拳头得意道:“早就跟你说了我出拳头的,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对人一点信任都没有,快点赔礼吧!”
成家洛在后面看着自家大哥皲裂的表情,偷偷对另一个同伴仲岁朝道:“见鬼了,咱大哥这次遇上对手了!”
仲岁朝深以为然。
燕云尊咬咬牙,摆着极其俊美的笑脸下马来,端起手正要给陆萱赔礼,忽道:“这位娘子,我还不知你贵姓呢!”
“你不需要知道,废话少说,快赔礼!”陆萱嚷他。
燕云尊无所谓地眨眨眼,当众作了个大揖,“给肉脸娘子赔礼,在下知错了!”
陆萱顿时咬牙切齿,鼓着圆圆的腮帮子气呼呼走了。
阮蟾光在车上听着忍不住噗嗤一笑,待陆萱上车捏捏她的肉脸蛋道:“鸯鸯不气不气。”
陆萱愤愤地瞪了车窗外喊着“肉脸娘子再会”的燕云尊一眼,“这臭小子,不要犯在我手里,否则我定要他好看。”
她狠狠地一拍车窗,带动腕上八宝掐丝金镯作响。陆氏是军器世家,族中军械大师辈出,陆萱自小耳濡目染暗器制造之术,她平日好研究制作珠宝首饰,常将暗器融于配饰之中,腕上这幅镯子也非凡品,其中藏有玄机,只要按动镯子上的红宝石,立时就会有数十根银针飞出将人扎成刺猬。
早前陆萱常常会将自己制作的簪胜钏环送给阮蟾光,教她平日防身用,阮蟾光心觉小小几根银针杀伤力有限,只作寻常饰品佩戴了,直到有一次虎球宝缠着姑母时不慎触发了臂钏的机关,射出的银针把棠棣园的小兔子活活扎成了筛子,阮蟾光才见识到了陆萱制造的首饰多有杀伤力,今日算是那拦路的少年走运,不然可要栽在鸯鸯手里。
阮夫人祭礼日近,除了关系亲近的几家姻亲,中州一些交好的士族也陆续会派人登门上一炷香,华阳燕氏的大夫人却是提前几日亲自来的,也是在这日,阮蟾光正式见到了燕云尊。
燕夫人特地备了厚礼,还带了独子燕云尊,此来原因有三,一是为阮夫人祭礼上香,二是因前些日子儿子在街头冲撞阮家娘子赔罪,三就是一贯爱玩的燕云尊突然转了性子,闹着要来阮氏族学读书。
燕文舆和燕夫人都十分惊讶于儿子的转性,燕文舆特地提前给阮敏之写了一封书信,阮敏之与阮敏中之母与燕文舆之母原就是两姨姐妹,有远房表兄弟之亲,想当然就同意了,燕夫人特地选了个日子,送儿子来了汝阳。
裴夫人和卢清岚亲自出来待客,燕夫人说起那日事还有些抱歉,“都是云尊鲁莽,不知是蟾光的车马,带着几个世交家的孩儿险些冲撞了蟾光,今日可要让他好好来给表妹赔个礼。”
裴夫人与卢清岚并不知此事,忙叫人请了阮蟾光出来见客,阮蟾光简单说了那日经过,她并不知领头的人竟是燕家表哥,道:“道路狭隘,原也不是表哥几人的过错,叔母客气了。”
燕夫人见到日渐长大的阮蟾光生出欣赏的笑容,一脸慈爱地握住了她的手,她心知儿子不会无缘无故闹着要来阮氏族学读书,知慕少艾的年纪很难说不是冲着表妹来的。燕氏与阮氏原就是姻亲,她与家主想当然都是乐见其成,如今见到比儿子还小两岁多却出落得这般稳重的阮蟾光,心里难免喜欢。
“蟾光大度不和他计较,叔母可不能让他反了天去。”燕夫人说着给了儿子一个眼色。
燕云尊正在狐疑地盯着阮蟾光瞧,这个表妹和那天的肉脸蛋不是一个人啊?难道那丫头不是阮家的?听到母亲招呼,他忙上前给表妹致歉,“都是我鲁莽不是,表妹莫怪,在这里给表妹赔礼了。”
阮蟾光道:“表哥客气了,那日若知道是表哥来了汝阳,定要回家告诉叔父和兄长好好款待,狭路相见不知亲缘,是蟾光无礼了。”
燕云尊笑得爽朗大气,直说“无碍无碍”,以后入学读书,让表妹多多指点他就成。
阮氏族学规矩严,族里的学生都是一群小古董,裴夫人和卢清岚看着燕云尊那一身和阮氏族学格格不入的气质相视一笑,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开朗的孩子了。
燕氏在汝阳置有别院,燕云尊平日虽在阮氏族学读书,一应居住事宜却不需阮氏费心,这也是燕夫人知道儿子顽皮,常和一些贪玩爱闹的子弟往来,阮氏正有几位年少的娘子,不好让他长住在亲戚家,免得冲撞了几个表妹,便留了妥当人手,在这里陪儿子念书。
于是燕云尊开始了在阮氏族学读书的生活,他十分机灵,寻不到那日的肉脸蛋就想办法去阮家人嘴里套话,他和阮敏之格外投缘,三五不时就带着书画古玩去找风雅的阮敏之探讨,两人都是风趣人,阮敏之就喜欢和燕云尊这样通透洒脱的少年人说话,说着说着偶尔总能涉及阮蟾光两句。
如斯有了两次,心地通透的裴夫人就瞧出不对了,她私下里笑问阮敏之:“这云尊是不是看中了我们蟾光?”
往常不爱读书的孩子突然爱读书了,教谁看都是有原因的。
阮敏之挑眉笑笑,不太认可地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不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爱慕女孩子是正常的,可你看他来了咱家那么多次,可曾主动去亲近过蟾光?”
裴夫人一想也是,这孩子每次见了蟾光都彬彬有礼的,全然当亲戚家的妹妹看,虽然偶有问起蟾光,见面却从不逾矩,应该是她想多了。
燕云尊在阮敏之这里问不出话,出门折道就去了花苑里,这时辰虎球宝正吃过饭在乳母陪同下散步,他年纪渐大,吃得也多,一直是个小肉球,阮蟾光怕他积食,特地叮嘱乳母每日压着他的食量,吃完饭还要出来散步半个时辰。
虎球宝被减了饭量,还要被逼着运动,正是一脸苦恼,出来散个步还遇上燕云尊,他本来松软无力的,看到燕云尊出现立刻腿脚麻利就要跑,这个可怕的叔叔每次见面都要捉弄他,虎球宝跑不动也要跑。
“你这是去哪儿啊?”燕云尊上前几步就轻轻松松抓住了这个小肉球,他拎着虎球宝的后衣领子,虎球宝两条小短腿悬空还保持着快跑的动作,挣扎的模样好似一个大肥兔子,不住叫唤着“救命”。
乳母和嬷嬷在旁向燕云尊露出讨饶的眼神,燕云尊冲几人温和一笑,俯身抱起虎球宝坐在假山上,还特别关爱地给他整了整凌乱的衣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红玛瑙石的九连环放到虎球宝手里,“这是叔叔新得的,虎球宝拿着玩儿。”
虎球宝看着胖手里精美的九连环心生喜欢,瞅燕云尊一眼,打算暂时不跟这个叔叔计较捉弄自己的事了。他年纪小,玩心重,摸索着这东西要怎么玩,燕云尊拿过来很贴心地开始教他。
待虎球宝成功地解开三环,燕云尊大赞他聪明,虎球宝一开心,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他在试着去解第四环时,燕云尊开始问:“你姑母日日忙着管家,都不带你玩这些东西吗?”
“姑母那么忙,哪有时间玩这些东西?我都是和九叔、十叔一起玩儿。”虎球宝又开一环。
“哦,那五妹妹平时只忙着管家,都不玩的吗?”
“玩啊!姑母最爱玩了,不过她比较喜欢出去踏青散心放纸鸢,都是些女孩子的东西。”虎球宝耐心研究着,还说:“姑母都是和陆家姑姑一起玩,整个汝阳就她俩最好,陆姑姑也在我家学里念书。”
“陆家姑姑?”燕云尊扬了扬眉,“哪个陆家?”
“军械陆家啊。”虎球宝无语地抬起头,一副燕云尊没见识的模样,连军械陆家都不知道。
燕云尊含着得意的笑去捏虎球宝的小胖脸,再次给他捏变形,“哎呀虎球宝,你可太可爱了,叔叔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喜欢我就要捏我?”虎球宝龇牙咧嘴地躲避蹂躏,就知道这个叔叔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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