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都是孤儿

他笑意纯良,因砍了一中午柴,额头汗水岑岑。

阮蟾光道:“听说小五病症古怪,特让李大夫过来瞧瞧,他怎么样了?”

“昨日李大夫给配了药,喝下后已是能睡得沉些了。”小六答道,才想到要请二人进院来,忙扔了手中斧头,引着二人往里走。

应鸾听小八说来人,忙快步走了出来,见到阮蟾光颇为讶异,“五娘子?”

阮蟾光尚不知她姓名,但想起她昨日对兄弟姐妹的介绍,便对应上了她的排行,遂唤了声“四娘子”。

这一称呼引得应鸾放声大笑,“五娘子叫我应鸾就可以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客气地叫我四娘子呢!怪不习惯的!”

阮蟾光清朗一笑,“好的,应鸾。”

应鸾性情洒脱,并不因家中破败贫穷而有丝毫窘迫,见李大夫手中拎着药箱,忙接了过来招呼着二人进屋去。

阮蟾光原以为这一家人家境贫穷,进门才知说贫穷二字已是客气,屋内并无一桌一椅,只有稻草铺在房屋一角的炕上,上面躺了个昏迷的少年,小七带着刚懂事的小九在照顾他。那少年脸色红红的,睡梦中颇显几分焦灼,便知是小五了。

李大夫对这家人的状况早有目睹,驾轻就熟地上前去给小五切脉。

应鸾看看阮蟾光质地不匪的素雅罗裙,再看看简陋的四周,难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抱歉啊五娘子,家里太简陋了,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阮蟾光摇摇头,“不碍事的,我不累,先给小五看病要紧。”

她走上前去看李大夫切脉,阳光照进漏窗,打在小五苍白病弱的面庞上,她才发现小五是个特别俊秀的孩子,确切来说也不是孩子,起先阮蟾光听李大夫“孩子”“孩子”唤着,还以为小五年纪不大,这一见才知小五已经不小了,看身量应是年纪和她差不多。

李大夫把脉把了许久,神情却一刻比一刻浓重,待将小五眼耳口鼻都细细打量过,他喊了阮蟾光和应鸾出去说话。

医者多是直白人,李大夫直接问应鸾:“令堂在怀令弟时,可曾误食什么东西中过毒?”

这问题令应鸾吃惊,“我......我不知道啊,我没有见过小五的阿娘。”

这次换阮蟾光和李大夫吃惊了,她是小五的姐姐,怎么会没有见过小五的阿娘?

应鸾知二人误会了,转而才简单介绍了他们家的情况。

更令阮蟾光和李大夫吃惊的是,这一家九个兄弟姐妹,竟不是同一母所出。当然,他们也没有相同的父亲,都是孤儿!

应鸾也说不清自己具体几岁时加入这个家的,当时是一位姓杨的阿翁收养了他们。杨阿翁是个好心人,生活在洛州栖山镇的乡间无亲无故。那年栖山镇遭遇旱灾,乡间盗贼四起,他便主动收养了这些没了父母亲人的孩子,可惜好景不长,三年前洛州动荡时阿翁也死了,他们兄弟姐妹九人只能随着流民四处逃亡,一路辗转来了中州。

莫说年少的阮蟾光,就是阅尽沧桑的李大夫这把年纪都感到吃惊,打起仗来,骨肉离散是常事,这兄弟姐妹九人竟能在逃亡中一个不少全须全尾地到了中州,任谁听来都要叹服了。

应鸾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哥的父亲在世时是铁匠,大哥自小就生得洪武有力,又着意练过些功夫,他和两位兄长一直护着我们,我们才算平安地到了中州。”

阮蟾光想起昨日渡口那个沉稳的洪武男子,对他们一家人能从洛州平安抵达中州之事也不觉奇怪了。

三人正说着话,东未明兄弟三人正好归来,杨行策眼睛犀利,进门就认出了阮蟾光,顿时冷了脸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应鸾一向知他阴晴不定,上前去道:“三哥,你怎么说话呢?这两位是阮五娘子和李大夫,昨日就是五娘子请李大夫来给小五看病的。”

杨行策的脸色并没有好几分,“小五的病不需要他们这些高贵的士族来治,速速离开我家!”

“老三!”东未明难见地沉下了脸,杨行策看一眼大哥,冷哼一声去了后院。

东未明没想到这么巧合,昨日渡口那位年少的娘子竟然就是帮小五延医赠药看病的人,遂和二弟吴天河上前去拱手拜谢,“娘子大恩,东未明没齿难忘。”

阮蟾光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东未明,扶一把道:“东大哥客气了,昨日你救了我姐姐和妹妹,我还没来得及谢过你呢!这位李大夫是我府中名医,多数疑难杂症都能治得,只盼能对小五有所帮助。”

东未明点点头,又谢过了李大夫,为了小五的病,他这些年也常研究些医理,便与李大夫多说了些,但关于李大夫说小五似乎曾于母体中毒之事,令他一时愣神。

应鸾在旁边戳了戳东未明,“大哥,李大夫等你回话呢!”

东未明回神,向李大夫致歉,心中不禁想起阿翁在世时曾说,小五的母亲为了生下他吃了极大苦头......有些疑团愈发复杂,他现下来不及思考,忙回答了李大夫一些问题。

李大夫综合小五的病情和东未明所说,重新调整了药方,东未明正要叫小六去拿药,李大夫却摆了摆手,“这其中有几味药较为罕见,阮府药房正有,待我配好叫人送过来便是。”

“那如何使得,阮娘子和李大夫这两日为小五诊治配药已是奔走许多,东未明不敢再劳烦二位,只将药方交予我,我们兄弟进山去寻便是。”东未明道。

阮蟾光知他是磊落汉子,不肯轻易受人恩惠,只能将昨日之事再拿出来说:“东大哥襟怀坦荡,不肯受人恩惠,那我姐妹就要轻易受东大哥救命恩情不成?如今恩人有难,正是相报之时,东大哥倘若不受,那我和表姐夜里要睡不着觉了。”

她明明是要帮人,却故意把话说得有些胡搅蛮缠的味道,东未明只无奈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

阮蟾光莞尔,“挂不挂齿我不知道,我只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麻烦东大哥就勉强自己受了我这回报吧!”

她很是熟稔地举起手拍拍东未明的肩膀,转身拉着李大夫回去配药了。

应鸾走上前来,与东未明共同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笑说:“这位五娘子,当真是性情中人。”

汝阳不乏世家豪族,每逢灾年荒寒都会做些善事,但阮氏的粥棚往往延续时间最长,去的人也是最多的。因为自五娘子管家,阮氏粥棚的粥饭和馒头永远都是热乎的。旁的家族其实也不差,冷粥冷饭却是常事,毕竟需要救济的人多数不会在乎这个,能吃上饭就是不错了。可是五娘子不同,应鸾听说是她特地吩咐了下边人施粥期间柴火不许断,不能给需要救济之人吃冷食,所以阮氏粥棚的粥总能让人尝到满满的心意和温情。

人在做了善事后心情总是能愉悦些,阮蟾光自延庆坊回到家时整个人都颇显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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