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明,温凝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她顺手叠了被子,便去了院子喂鸡。
她把稻子撒在鸡笼里,无视了母鸡凶恶的眼神,镇定的把刚下的鸡蛋掏了出来。还有些温热,她就顺手放进了厨房里堆着鸡蛋的竹篮。
陵越和师父还未起床,她也没事可干,就干起了烧水的活。她心内琢磨,左右现在她已经不是薛月蘅,而是一个全新的人了。以后要和陵越和师父生活,那他们就是家人了,她也应该分担家务。就她的感觉来言,陵越和师父并不是坏人,虽不知为何瞒着她一些事,但对她没有恶意,可以彼此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
她就这般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沉思。突然,她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一望,陵越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陵越干笑了两下,道:“没想到你如此勤快,把我的活都干了。”温凝星默默的做着活,只是动作一下接着一下快起来。
师父也神情气爽的起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个纸包。他把纸包递给温凝星,道:“喝了吧,过不了一个时辰,你就可以发声了。”
温凝星眼睛一亮,道了谢之后把药立刻煎服了。师父的手别在身后,手指滑动了几下,指尖泛起金色的闪亮的光。他促狭笑了一下,温凝星立刻转身看他,他又立刻挺直了背,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陵越简直没眼看这个不着调的师父,对着师父的后背轻锤了一拳。
温凝星尝试着发音,起先声音还有些嘶哑,倒像是机器滞塞一样,把她吓了一跳。她再尝试几下,便觉声音圆润起来,不过多时,她的嗓音便变成了悦耳的少女声音。
这声音如黄鹂啼鸣,带着鲜活的生气。她哑然失笑,这与前世的声音太不同了,前世她作为薛月蘅时,少女时期嗓音便清清冷冷,看来前世今生,当真截然不同了。
她看见陵越和师父沐浴在阳光之下,好像很温暖,是她前世在阴冷的朝堂和皇宫中不曾体会的温度,荣华富贵又如何,她只求布衣粗食,家人在畔,纯真肆意的活一生。
她伸手抓住耀眼的光,在光影里肆意的笑。
午饭还是师父做的,味道不甚受用,但是温凝星还是吃的干干净净。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对着师父说:“师父,我们平时是干什么的,怎么挣的银子,我忘了。”
师父慈爱的看着温凝星道:“徒儿,为师在桑榆城内有几处房产,平日里我们就靠收租过活,足够我们一家三口生活了。”
温凝星又道:“那师父,不知您平日里教授我们什么本领?”
师父不甚在意的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我无所不能,徒儿想学什么,师父便教些什么。正如你小师弟,他想学暗器,师父便教他暗器,想学剑术,师父便教剑术。想什么时候学都行,想什么都不学,在家睡大觉也行,师父养的起你们,只有一条切忌,贪多嚼不烂,不可囫囵吞枣。”
温凝星好奇发问:“怎的快也算囫囵吞枣吗?”
师父回道:“这要看个人,凤毛麟角的所谓天才者,一日之内,练成十八般武艺,不叫贪多。而被世俗认为的庸才,对某一道突然掌握,瞬息练成,也不叫贪多。”
温凝星认真的说:“师父是说,贪多不取决于任何的天资,而取决于真正的领悟吗?如果没有领悟透彻,即使是天才,也是白费吗?”
师父悠然回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瞬息领悟一门功法的人,即使那门功法很简单,他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才了。其实世人皆为天才,只是不自信罢了。”
温凝星默默记下了,对着师父道:“师父,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师父品了口茶,道:“你问。”
温凝星大声的说:“请问师父姓甚名何?”
师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裂开,他淡定的擦了擦茶具,陵越发出一声爆笑。
师父道:“徒儿,我的名姓你记好了。我姓李,名遇春,号玄清子。”
陵越对着师父说:“不对啊,师父。你不是叫李大明吗?何时又给自己取了一个高雅的名字,跟你不搭啊。”
师父气愤地道:“胡说,这就是我的本名。大明是乡亲们叫的,为师觉其顺耳,所以不曾反驳罢了,谁知你对着为师不尊重,也这样叫起来了,为师明明跟你介绍过我的大名,你不认真听便罢,还乱叫为师。”
温凝星微笑的看着他们,心内盘算起,她该学些什么呢,剑术,她上辈子有所涉及,却始终无法领悟真正的奥秘,她上辈子的老师对她说,她终其一生,只能练成普通高手,让她以扇代剑防身。所以她上辈子多学暗器,但很少对人使用。这辈子,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学剑,即使她的天赋不够。她曾见过高手对决时,剑刹那闪现的芳华,从此便痴迷于剑的美,她愿意做剑的大道上一个泯然众人的行者。
她深吸一口气,掩饰自己的遗憾,郑重地对师父道:“师父,我要学剑,虽然我的天赋不够,我也要学剑。”
师父道:“为师很看好你,师父的剑术也是登峰造极的存在。不过为师很好奇,你到底为什么认为自己的天赋不够?”
少女淡定的道:“师父,我对于剑道上无法领悟,无法突破,不是天分不足吗?难道师父看出我其实是个绝世高手,只是还未发掘吗?”
陵越笑道:“没想到师姐话本子一点没少看。”
少女拍了下陵越的后脑勺,道:“你怎么这么爱笑,腮帮子不痛吗?”
师父道:“师者因材施教,师父说过,人人皆为天才,只是没有遇见我罢了。”
“师父会帮你开发身体的每一处穴道,你的这具身体,是真正的武学圣体,当你彻底身心融为一体时,师父便教你剑术。”
少女的眼眸弯了弯,道了谢,心内乌云一散,看来今生,她的天赋竟然可以改变吗。
接下来几日,她便与陵越和师父混熟了,这两人都挺不正经的,可以没大没小的打闹。
她与临近的村民也会寒暄两句,带村童们一起玩,村童们渐渐都回家了,只剩一个村童。那个村童拉住她小声的说:“星星姐姐,你这几日怎么对我们这么好啊。”
温凝星低下身与村童平视,笑道:“怎么,给你们摘花就是对你们很好吗?”
村童摇了摇头,说:“不是滴,姐姐以前都不跟我们说话滴,更不会给我们摘花滴,姐姐以前好安静,没有人主动找你说话,你都不睬他滴,就像个,就像个……”
少女温柔的声音响起:“像个什么?”
村童磕磕跘跘的说:“就似那个,那个,二虎哥说你似个假人。”
少女笑着说:“假人么。”
村妇呼唤着村童,村童说:“星星姐姐,我阿娘喊我回家吃饭啦。”温凝星揉了揉他的头,说:“快去吧。”
夕阳西下无限好,一抹黄色的身影也在晚霞的祝福下朝着家归去,黄衫少女温凝星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说:“那么我,也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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