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同

两人从浮水巷步行回小区,回家各自洗过澡换过衣服后,他们在沈谕瑾家的客厅汇合。

夏知惜拿着在玄关想起,回身去拿的感冒灵冲剂,按开沈谕瑾家的密码锁。

她走进客厅,发现沈谕瑾站在厨房里,伸手往侧面的橱柜拿杯子,她喊了他一声,在他回头看她时说:“你再拿个杯子吧,我给你拿了包感冒灵。”

沈谕瑾没说什么,顺手又拿了个杯子才关闭橱柜。

夏知惜靠近厨房,正想问沈谕瑾有没有热水,她帮他把感冒灵给泡了,就见沈谕瑾拿着一开始取的杯子放到了她面前的吧台说:“姜茶,给你煮的。”

夏知惜瞧着那袅袅冒着热气的姜茶,总算明白进来后,那一丝难以忽视的姜味从哪儿来了,对于沈谕瑾煮的姜茶的味道,瞬间从舌根泛上来,带着辣得**的滋味。

夏知惜瞅了眼神色平淡的沈谕瑾,他对她轻轻挑了下眉梢,像是在问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自说自话抱了人,沾了一声水,不得不上楼洗澡的夏知惜:“……”

夏知惜挣扎了一下:“我觉得你更应该喝。”

沈谕瑾可疑地停顿了下,又若无其事补充:“我倒觉得我更需要感冒灵。”

挣扎无果的夏知惜默默举起姜茶,沈谕瑾瞅了她一眼,拎着她放在吧台上的感冒灵转身去泡水了。

瞧着他这麻利转身,一丝姜茶味不沾身的动作,夏知惜喝着姜茶的动作顿了顿,某种很早就有着的想法再次冒头,她扯住沈谕瑾的衣角,有些坏心眼说:“我听说姜茶也可以泡感冒灵,好像效果更好,我给你分一半吧?”

沈谕瑾迈步的步子顿住,他回身瞧着夏知惜,有些无语地叹声气,敲了下她脑门:“别试探我,我承认,我确实不喜欢姜茶。”

夏知惜猜想被证实,倍感荒唐:“但是你吃得来有姜味的东西,你讨厌的东西怎么也那么难猜?”

沈谕瑾被夏知惜那表情逗到,没忍住笑了一声:“准确来说,吃得来的是除了姜味还混着别的味道的东西。”

夏知惜反应般地啊了一声:“芹菜汁?”

“要是还混了别的水果蔬菜,能喝。”

夏知惜:“……”

世界上还有人这么荒唐地挑食吗?而且总是说得不清不楚的,能吃芹菜,估计也是能吃沾了别的味道的芹菜。

夏知惜眨了下眼:“感冒药混姜茶,不止一个味道。”

沈谕瑾:“……饶了我吧,大小姐。”

夏知惜憋着笑感慨:“原来也有你咽不下去,觉得难吃的东西啊。”

沈谕瑾无奈:“再怎么把我当废食篓,也不能这样啊。你要不直接把我味觉摘了?”

夏知惜笑起来,右嘴角的梨涡微微陷下去。

沈谕瑾瞧着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吧台上,单手撑着台面,伸手捧住夏知惜的右脸,大拇指很轻地蹭着她的梨涡。

夏知惜愣了下,嘴角的梨涡消失,沈谕瑾的拇指停在梨涡平滑的肌肤哪儿,指腹有些热。

他垂着的纤长的眼睫在暖灯下铺展鸦羽般的阴影,声音很轻地说:“我和你说过吧,在沈家,喜欢的会不喜欢,讨厌的会不讨厌。”

沈谕瑾说到这,眼睫小弧度地颤动,眼底的神色平静而黑深:“那是因为唔!”

“你不用说了,”夏知惜伸手捂住沈谕瑾的唇,堵住他的话,又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因着里头苍白的情绪心下一跳,解释说:“呃…不是我不想知道,我不是和你说,我要考虑些事情吗?”

也许是因为室内的暖灯,洗澡后的慵懒,也或许是夏知惜就在面前,用那种柔软而明亮的眼神看着他,沈谕瑾的状态比在浮水巷的时候稳定很多。

沈谕瑾左手拇指蹭着夏知惜的嘴角,空着的手取下夏知惜捂着他嘴的手,也不放开反手握在手心,应了她一声嗯,示意她继续说。

沈谕瑾的手覆盖她大半的脸,手指很轻地搭在她的耳尖,热而痒的亲密的感官让夏知惜感到不习惯,她眼睫颤了颤。

夏知惜不自在又不拒绝的包容的态度,许是让沈谕瑾觉得满足,他又略带试探地轻轻蹭着夏知惜的耳廓。

夏知惜的眼睛眨了下,耳朵连着脸颊慢慢变得绯红,沈谕瑾搭在她脸上的指腹相比温度更低了。她眼底带上闪烁的神色,抿着唇,眼神也微微飘开。

明明在忍着,但是还是没有出声。

沈谕瑾低笑一声,调侃说:“红樱桃精灵。”

夏知惜眉头皱了下,扒拉下沈谕瑾的手说:“我们该谈正事了,你先泡感冒药吧,我去沙发那儿等你。”

她说完,瞪了他一眼,捧着吧台上的姜茶往沙发那边走。

沈谕瑾瞧着夏知惜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背影,左手拇指很轻地触了下自己的唇,这才拿过桌面上的感冒灵和水杯转身泡药去了。

客厅沙发与厨房的距离不算近,但因着半开放的缘故,夏知惜坐在沙发上能听到厨房方向传来声响,听到沈谕瑾穿鞋移动的脚步声,杯底碰到台面的碰撞声。

她低头喝了一口姜茶,舌面瞬间刺辣,夏知惜其实还没想好怎么和沈谕瑾谈。

过去的一天多时间里,她除去对那时在病房没忍住脱口说那番话的后悔,两人之间了解不对等的委屈,就是在思考,沈谕瑾为什么总是对沈家的事闭口不谈。

沈谕瑾虽然时常用懒散的态度掩饰情绪,但是对自己的事也不算丝毫不提,但是只要稍微涉及沈家,他就会不动声色而分外自然地撇开话题。

这个疑问,直到夏知惜坐在杨谢私厨,听杨婆婆说过去那段时长很短的故事时,茫然地听着窗外庞然大雨滴答的声音,好似才被掀开一个清晰的口子,那个口子让她有些恍然明白些事,掀开的同时又涌出很多很凉很重的,让她双眼泛酸的东西。

她像是透过那只言片语,看到那个还很小,又比家里过年看到的照片上要更高些,话却还要更少些,礼貌而老成,又好似很孤独的,情绪很少的,才九、十岁的沈谕瑾。

夏知惜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太想当然了,不是每个人都是她,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一样,成长的路上虽说也有挫折,有所妥协,但是因为她身后总是站着纪暄研,有的长辈难免砸向她一些痛苦,但是他们也会给予她关心,让夏知惜清楚,自己是被在意着的,也许在意的很少,也许很多,但是总是有这种正面的东西存在的。

而这些都是夏知惜勇敢地向前的动力,更别说纪暄研就像她成长旅途中的铠甲骑士,也是她这辆不懈向前的火车的燃料管理者,夏知惜的未来总是光明的,前行的动力是不会缺乏的。

她有着很多喜欢和爱,连小顺也因为担忧她,给她托梦和她告别,这让夏知惜对于过去的痛苦,总是告别得很快,只要时间再长一点,跨度再远一些,她可以还算不沉重地和亲近的人提起。

沈谕瑾却不一样,夏知惜用时间就能告别的,沉重到要用时间消磨才能不算轻松开口的东西,她要挑挑拣拣才能拿出能用双手捧住的那些。

沈谕瑾也许也要挑拣,但是他挑拣的东西,也许才是能够很轻松很无所谓的向夏知惜分享的回忆。

他们本身就有些不同。

夏知惜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这件事。

感受到的同时,夏知惜感到很难受,她不是对于沈谕瑾这部分与她的不同而难受,而是对她感受到,却有些不能为力感到很难受。

如果可以,她很想抱抱九、十岁的沈谕瑾,或是说,很想抱抱过去每一年,她没能见到的沈谕瑾,但是她不能。

夏知惜对此。

感到很难受。

她想到这些后,只想快些见到沈谕瑾,于是从杨谢私厨跑了出来,但是在撞上淋着雨,浑身**,冷得像冰块的沈谕瑾。

在沈谕瑾纠结而不安地扯住她的手臂,听到他宛若从喉间挤出来般的‘不敢说’,夏知惜又有些愣怔。

因为透过沈谕瑾颤抖着,缀着水滴的眼睫,看进他眼底的时候,夏知惜发现,比起提起过去的痛苦,沈谕瑾更深更浓的情绪,是铺天盖地般的不安和害怕,就像一帆很小的亮着温暖的灯,却面临着海上暴雨中咆哮翻滚的海浪停在海中心的帆船。

而这浓烈的不安与害怕,是对着夏知惜的,好像夏知惜像是那个画面里,温暖的象征着光明的灯光一样。

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的同时,夏知惜本来组织的语言顷刻溃散,她发现,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抚这样的沈谕瑾。

就像她不知道,一盏停留在帆船内的灯光,要怎么阻止外面狂暴的浪涛,让帆船能够安然渡过这场海上灾难一样。

甚至到此刻,她也无法组织语言,不知道怎么开口谈论这件事。

她把手中喝掉大半的姜茶放在前头的木几上,穿着袜子的脚踩上沙发,她把自己蜷着靠近沙发靠,把手放进兜里,希望这个包围般的动作能让她思绪更聚集些。

她的手踹进兜里,在探到兜里的东西时愣住。

这时沈谕瑾端着泡好的感冒灵出来,夏知惜抬头看他,一个很天真的,却让她很想施行的计划跃上她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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